1.顧曼娘
大慶蜀洲治下的安山縣,安山縣山裡深處有個叫李家溝的地方,這裡住著幾十家農戶。
李家溝有一條小河溝,每天小河溝邊都有許多的婦人小媳婦大姑娘會端著家裡的衣裳在這裡洗。
「聽說曼娘快要不行了,是不是真的?」一大娘手裡用力捶著打著補丁的衣裳,嘴上一邊問著身邊的小媳婦。
大家一聽大娘這話,都把主意力放在小媳婦身上。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小媳婦正住在那個曼娘的隔壁。
小媳婦雖說剛嫁進李家溝不久,對許多人還不熟,而且人還比較害羞。可是說起曼娘這事來,這些全都不見了。
小媳婦先嘆口氣,「我聽我娘說已經叫家裡準備後事了。」
「曼娘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會嫁給唐鐵柱。要不是這砍腦殼的唐老三欠一屁股的賭債,曼娘那裡會變成這樣。」
「可不是,好好一個媳婦就這樣沒了,看他唐鐵柱以後誰還敢嫁給他。」
……
對於曼娘的遭遇,大家都很同情,可同情歸同情,她們不是唐家人,也不是曼娘的娘家人,除了嘴上說說之外,根本就幫不到什麼忙。
「砍腦殼的,十兩銀子,把房子賣了都沒有那麼多,我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才嫁到你們唐家來。家裡屁錢沒得,還學人家去賭,昨天那些人怎麼不把他那雙好賭的手給砍了。」唐家二媳婦張氏一邊在灶房裡煮著豬食,嘴上更是陰陽怪氣地叫罵著。
唐鐵柱是唐老婆子的寶貝幺兒,平常唐老婆子一直偏心三房一家子,張氏自然是不敢明目張胆的罵唐鐵柱。誰讓唐家老三是老婆子的心肝寶貝呢。
可如今卻不同,唐鐵柱給家裡闖了這麼大的禍出來,難道還不許她罵兩句出出氣。
張氏在灶房裡罵罵咧咧的罵著唐鐵柱。唐家大媳婦劉氏和唐老婆子卻在房裡照顧曼娘。說是照顧,現在也只是給她換一身乾淨的衣裳,免得等人真死了就不好穿了。
「娘,是不是讓當家的去跟顧家說一聲。」劉氏沉著一張臉問著身旁的唐婆子。
昨天也了事之後,唐鐵柱見闖了禍,這人早就跑得沒影了。留下一堆破事,讓家裡人來給他擦屁股。有這樣一個愛惹事的小叔子,是誰都沒什麼好臉色的。
曼娘出了事,做為娘家的顧家,自然是要通知的。可是這事是兒子做下的,要是被顧家的人知道了,兒子那裡還有活路。唐婆子張了張嘴,最後只道,「還是等一等吧。」
這事是能拖的嗎?曼娘都快不中用了,難道要拖到人落了氣,才去請顧家的人來嗎?到那個時候,別說唐鐵柱這個小叔子,到時候整個唐家怕是都落不到好。
可婆婆都已經做了決定,她這個做兒媳婦的也只能咬咬牙認了。只希望這次顧家人能好好教訓一下小叔子,讓他得了教訓,最好是能把他狗腿打斷,免得以後他再闖禍,還讓他們來擦屁股。
唐婆子想瞞著不通知顧家的人,可是這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村裡面還同顧曼娘同一個村子嫁進來的。平時又跟顧曼娘要好,這次顧曼娘受了這麼大的罪,還能不通知娘家的人。
這人也說不得,大兒媳婦劉氏才提過顧家的人,還不到半個時辰,顧家人就到了。
「背時砍腦殼的,我好好的女兒嫁到你們唐家來,吃沒沒吃過好的,在你唐家沒穿過一件好衣裳,為了那背時砍腦殼的現在連命都快沒了,我今天跟你們說,我女兒要是有什麼好歹,看老娘會不會放過你。」
顧曼娘的娘顧李氏一聽說顧曼娘出了事,二話沒說,直接喊上三個兒,再叫上大伯子小叔子家的幾個侄子,便匆匆忙忙地殺到唐家來。來到唐家也不進屋看顧曼娘究竟怎麼樣了,首先就先發制人的開罵,先給唐家一個下馬威,得讓唐家知道他們顧家人不是好惹的。
「親家母,你快進屋坐。」屋裡的唐婆子聽見顧李氏的聲音便知道壞了事。從窗戶往外看,一看顧李氏帶著顧家好些小夥子,知道這事不能善了。她也怕自己出去了會挨打,可她要是不出去,這顧家人說不定還真會把房子都給拆了。沒辦法唐婆子只能硬著頭皮出去招呼顧家人。
不過,唐婆子也不傻,出去這前還讓大兒媳婦去喊唐家的男人回來。等一下如果真要打起來,還是得靠男人才行。
「坐,我坐屁呀坐,我女兒都快被你家害死了,我那有心思陪你坐。」說完,顧李氏沖著唐婆子呸了兩口。「我也不跟你東扯西扯,你今天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我好好的女兒嫁到唐家來五年,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顧小的,里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你們出去打聽打聽,誰人不說我家曼娘好。我好好的女兒,卻被你們害死了,你們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老娘立即就讓我兒子侄子拆了你們唐家。」
「對,必須得給一個說法。」
「拆了他們的房子。」
「堂姐在唐家吃苦受罪五年,現在還被他們給害了,今天唐家要不給我們一個交待,我們肯定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
顧家人七嘴八舌的吼著,總之一句話,唐家今天要不給顧家一個說法,這事顧家就不能善了。
顧家人一來,灶房裡的張氏躲著不敢出來。
張氏沖著地上呸了一聲,說什麼來給曼娘討說法,說白了還不是想從唐家來撈點好處。
這事不但張氏知道,唐婆子也知道,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顧家人多勢眾不說,再說顧曼娘如今這個樣子,也是因為唐鐵柱的原因。
顧曼娘要是有一個三長兩短的,顧李氏還不知道會如何獅子大開口。而唐家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了。
倆家人吵吵鬧鬧的,卻沒有一人想著躺在床上的顧曼娘。
顧曼娘雖說進氣的多出氣的少,可還是有意識的,知道娘家人來給自己撐腰時,當時心裡很是感動。可最後卻是一個心涼的結果,顧曼娘一口氣上不來,最終一命烏呼歸了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