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那人背對門站立，身形頎長，一身藍白相間的道袍，與其他弟子穿的一樣，卻別有一種風姿，牢牢的吸引著人的目光。

聽見身後的動靜，那人緩緩轉身。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目光流轉，仿若盛著波光流水般，眉間透著一股清冷，沖淡了他眼中的波光，多了分疏離。

林白一時竟看呆了，他從未想過有一個人只一雙眼睛就能令人深陷進去，再也看不到其他。

「林大壯？」見林白沒有反應，蒼生又喊了一聲。

「啊，是！我是！」林白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應著，生怕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此時他才能注意到別的。

蒼生脊背筆直，迎光而立，皮膚好的讓人驚艷，彷彿都能看到臉上細小的絨毛。如墨的長發簡單的用玉簪束起，身前的衣服雖是門派制服，卻與別的弟子又有些差別，腰間系著一根鑲著玉石帶子，別著一枚香囊，上面還點綴了紅絲線打的結，外罩了一件月牙白銀色滾邊的袍子，更顯得風姿卓越，瀟洒萬分。

不知道為什麼，這人名為蒼生，明明是在幻鏡中，明明林白也沒有見過陸蒼南的模樣，但一見到這人，他就覺得這人就是陸蒼南！

不是陸蒼南本該是這樣，而是他與陸蒼南該是同一人。

「我蒼茫峰自成一派，目前只你我二人，是以需要你自己上山，可有怨言？」蒼生就跟能看透林白一路上來的心思。

「不敢。」

林白說的是不敢，而不是沒有。

蒼生見狀，嘴角一勾，彷彿整池春水都化開，眉眼都多了一分柔意。不過只是一息的變化，他又變回了面無表情，只剩疏離。

「我聽向南等人提起，你覺得陣法到最後是返璞歸真？」

「是的。」林白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只覺得蒼生話語中透著嘲諷。

「那返璞歸真之前呢？」蒼生冷不丁一問。

……返璞歸真之前？大約應該是華而不實？

林白盡量讓自己露出一副純良的樣子，他根本就不懂陣法，不要說陣法是什麼，上輩子金丹期的他都不能擺出一個簡單的聚靈陣來！在這具身體裡面，又不知道是不是林大壯的本能，他居然也能擺出陣法來。

然並卵，他不懂還是不懂。

「答不上來？那先拿著這個牌子去藏經閣把我歷年的藏書取來，都看一遍。」蒼生淡淡地說道，說著就遞給林白一塊小牌子，上面刻著一個「蒼」'字，與山腳下那一塊巨大的石碑上的字如出一轍，帶著一股尖銳的殺意。

林白下意識接過牌子。

只一瞬間，林白腳下的地面亮起，他才反應過來，這就是一個傳送陣，倉促間，林白趕緊開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陣？」

林白那句問話一早就準備好了，沒有想到蒼生居然會用這種方式送他去藏經閣，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詐一下蒼生。如果對方真是陸蒼南，也好問問這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蒼生沒有回答，下一刻林白整個人頭暈目眩，出現在了蒼生的房間門口，他面前是禁閉的大門。

……所以剛才得傳送陣不是把他送到藏經閣？而是把他挪到了房間外面？！

「蒼茫峰如今只你我兩人，你隨意挑選一間住即可。」蒼生的聲音從屋內穿出，隨即便沒有了生息，仿屋內也沒有人一樣。

林白幾乎是懵逼的走出了蒼茫峰的院子，他好像來到了一個很奇怪的門派——整個山峰只有峰主和他一名弟子，新出現的蒼生也不知是何方人士居然和陸蒼南一模一樣，他也不準備親自教導啟蒙，只讓自己去看書，卻沒有告訴他藏經閣在哪裡！

種種跡象，不對勁的光明正大，林白卻說不出什麼來。

但是藏經閣到底是在哪裡呢？林白看了看四周，也終於是相信蒼茫峰上只有他和蒼生兩人，再無其他弟子，但是要找到其他人，他就得到其他的主峰上去，在沒有任何靈力的情況下，就算這身體再有力氣，林白想想也十分心累。

他也不是沒有跑回去問蒼生，但是蒼生根本沒有應答，他想要推門進去，門就跟千斤重一樣，根本推不開。

難道他真得跑另一座山上去問問關於藏經閣的位置？萬一藏經閣是在相反方向該怎麼辦？！想他林白好歹曾經也是元嬰期以下的第一人，為什麼會混到這般田地……

蒼生送走了林白以後，輕輕揮動衣袖，原本簡陋的屋子瞬間消失，他再轉過身，眼前已是一片由珠寶玉石堆砌成的宮殿，用金碧輝煌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蒼生，不，應該說陸蒼南，此時的他已經換回了那一身硃紅色長袍，身形頎長的他在宮殿前也變得十分渺小。

看著數千年如一日的暴發戶品味的宮殿，陸蒼南面露嘲諷，嘴角一歪，「我都過來了，你還在裝！給我出來！」

話音落了許久，四周更是安靜，只有一絲微風吹過，吹起了陸蒼南的長發，吹動了他的衣角。

「不出來是吧？我看你這牌匾用的是上等的地心玉髓，聚靈、靜氣、克心魔都是不錯的選擇，不如給林白修鍊時用吧。還有這地面上鋪了一堆能稱斤賣的千年寒鐵精也是浪費！可以做幾把不錯的仙器，到不了先天，最低品的仙器也算可以吧……你的藏貨不錯啊，難怪通靈大陸的好東西越來越少，都被你藏起來了？」

「你敢！老子的收藏你也敢動！！！」

一聲怒吼，原本的微風已是狂風大作，風中暗藏殺機，夾雜著無數罡風與劍氣，以陸蒼南為中心，密集的攻擊根本無處可躲。這種威壓與攻擊，就算是通靈大陸上僅存的元嬰期修士也如螻蟻，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面對恐怖的的攻擊，陸蒼南視而不見，任由罡風與勁氣穿透自己。

是真的穿透，沒有什麼阻隔，自然也沒有對陸蒼南造成任何傷害。

「堂堂渾天鍾居然落到只有柔弱的靈，真是世事難料，還有東西可以打碎你的本體？」一團虛影勉強出現在陸蒼南的眼前，只能隱約看出大概是五六歲孩童的模樣。

對於虛影的嘲諷，陸蒼南面色不變，「你又強到哪裡去，原本整個世界都萎縮成這樣了，還被那群金丹期修士合力撬開了屁股，讓一群鍊氣期的修士在你的地盤上橫行霸道。」

虛影一陣劇烈抖動，聲音已經惱怒。

「誰被撬了屁股！！！我故意放他們進來的你看不到嗎！會不會說話！老子喜歡的是豐、乳、肥、臀！」

「哦。」陸蒼南臉上隱去了淡淡的笑意，「當年那麼多人，如今也只剩下你我了。」

「是啊。」虛影同樣發出了一聲感慨。

相比陸蒼南正在與老友敘舊，林白那邊也盼來來了春天。

向南帶著向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