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鑰匙
暮澤替她理了理衣服,將她有些濕潤的碎發輕輕別在耳後,再次擁著她,下巴抵在她頭上,聞著她的發香,他眯著眸子開口道,「搬到我家住好嗎?」
路瑾窩在他懷裡懶懶地開口,「不好。」
暮澤鬆開她,掰過她的身子讓她正對著自己,「為什麼?」
路瑾偏過頭,聲音細如蚊蟻,帶著羞怯,「我會沒精神上班的。」
他一愣,隨即輕笑一聲,湊上前輕啄她的櫻桃小嘴,在她唇邊撕磨,「是嫌我太勤了還是嫌我太粗魯了?」
路瑾不吭聲,整張臉連同耳朵根都火燒火燎的紅。
他的唇慢慢往上移,吻上她嬌俏的鼻,狹長的眼,光潔的額頭,動作前所未有的輕柔……
路瑾眯著眼,沉醉於其中。
他順著她的臉頰向左移,一路親吻至她耳邊,在她耳廓輕舔兩下低聲道,「我以後會溫柔一點的,嗯?」
他的聲音低沉蠱惑,令她痴醉。
初遇時,路瑾何曾想過這個男人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她不忍拒絕,伸手擁住他,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
~
「什麼?同居!!!」葉薇聽到路瑾投放的這顆重磅炸彈不由得尖叫起來,「阿瑾,你確定么?你確定是你要跟暮總同居?」
路瑾汗顏,把手機稍稍拿遠一點,耳朵才不至於被她高分貝的聲音震痛。
「不是我是會是誰?」
葉薇冷靜了些,她連連感嘆道,「都說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看來這話是真的,你這麼保守的一個人居然願意婚前同居,簡直是真愛啊!我這回算是見識到了!什麼規矩啊,性格啊,碰到自己愛的人最後始終會做出改變!」她捏著手機,看了看四下,壓低聲音好奇的說:「話說你們那什麼了沒?」
路瑾低低「嗯」了一聲。
那邊葉薇又不淡定了,「啊啊啊!!!路瑾,你居然已經和暮總……Ohmygod!你太不老實了!會告訴我,什麼時候的事?我居然不知道!」
路瑾抿了抿唇,「不說行么?」
葉薇立馬反對,「不行!」
她吞吞吐吐地說到,「嗯……其實……就……就這兩天。」
葉薇立即又問道,「發展速度挺快呀,感覺怎麼樣?」
呃……她可不可以不要回答這個問題。
她遲遲不說話,葉薇急了,「快說啊,暮總身材那麼好,感覺是不是倍兒棒?」
她們居然在討論這種問題,路瑾的臉有些發燙,她連忙說:「我要整理東西,先掛了。」
「別呀,怎麼能這樣呢?你還當真是有了暮總這個新歡就忘了我這箇舊愛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不搭理葉薇的叫囂,路瑾掛斷電話。
看著放在梳妝台上的鑰匙,她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像個小媳婦似的傻笑。
暮澤臨時有事去了公司,就把他家鑰匙給了她,叫她先帶些生活必需品過去,剩下的東西等他回來了一起搬。
其實沒必要拿那麼多東西過去,反正離得這麼近很方便,需要什麼隨時都可以回來拿。
路瑾就帶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和一些保養品,拿上鑰匙,鎖上門,滿心歡喜的朝對面大樓而去。
這兩天都是他做飯給她吃,路瑾想要早點過去,在他回來之前就把飯做好。
到了他家門前,明知道他不在家,卻依舊有些緊張。
掏出鑰匙打開門,轉身帶上,路瑾脫掉鞋子,正打算套雙拖鞋,卻在鞋櫃旁看見一雙女式高跟鞋。
她一愣,暮澤家裡怎麼會有女式高跟鞋?
不願去多想,她提著東西朝卧室走去。
還未到卧室,她就怔住了。
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窈窕身姿,穿著一件性感露背長裙,她緩緩轉過身,看到路瑾,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阿瑾,你怎麼來暮澤家了?」
路瑾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周雅姿問的問題真是好笑,她是他女朋友,為何不能來?反倒是她,怎麼會出現在他家?
「我是暮澤的女朋友。」路瑾看著她,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波動。
周雅姿站起身,悠悠然道,「我知道,你不用特意強調這點。」她不由得看了看路瑾手裡提著的東西,嗤笑一聲道,「畢竟,你也不是第一個對我說這話的人。」
路瑾眉頭輕蹙,「你什麼意思?」
周雅姿抬腳,慢條斯理地朝她走過來,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加絲毫掩飾的傲慢神情。
「阿瑾,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我還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與暮澤交往,最好要有心理準備,不然,最後傷心的只能是你自己。」
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既然不喜歡她,在周姨家的時候又何必裝出那樣一副熱情的模樣,不累嗎?
「你想說什麼?」
「你還不明白?」周雅姿轉身倒了杯水,動作極其優雅,「我和暮澤一起長大,他是怎樣的人,心裡想的什麼,我最清楚。」
她淺啜了一小口繼續道,「實話告訴你,三年前在美國他就談過兩次戀愛,都是不到兩個月就分手了。」
她再次走到路瑾跟前,雙手交疊於胸前,傲慢不減,「那麼,你覺得他這次戀愛又能維持多久呢?一個月?兩個月?或者是稍微久一點,三個月?」
路瑾看著她,沉默不語,她知道周雅姿還有話要說。
果然。
「我為什麼能夠進來想必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出來吧。」她手裡拿著一把鑰匙,狀似無意的在路瑾眼前晃了晃,「事業有成的男人多少都愛玩兒,暮澤也是如此,但是他們心裡都明白自己最終要的是什麼。」
她手裡的鑰匙和暮澤給她的那把一模一樣。
路瑾的眼睛被刺得生疼,為什麼她會有他家的鑰匙?
~
路瑾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腦子裡一直重複播放著周雅姿說的話。
「你不用感到奇怪,在美國的時候我就有他家鑰匙了,暮澤怕我來找他時他不在家,就把鑰匙給了我。」
「小時候我和他都愛往姑媽家跑,難免有碰到一起的時候,剛開始我很怕生,熟了以後我倆就老是一起去姑媽家蹭飯,姑媽總是拿我們沒辦法。」
「路瑾,我告訴你這些只是不想你受到無謂的傷害,無論暮澤與多少人交往過,我都是他最終想要的人,我會安靜的在原地等他,等他玩兒夠了,玩兒累了,回到我身邊。」
周雅姿這麼向她宣示著主權。
他們在美國的日子是怎樣的呢?
她有他家的鑰匙,她隨時可以進入他家。
隨時。
捏了捏手裡的鑰匙,路瑾覺得諷刺至極,她以為她是他的唯一,卻原來她現在所擁有的,另一個女人早就擁有了。
美國,她開始討厭這兩個字。
她為他打破了自己的規矩,她為他改變著自己,她滿心歡喜的收拾東西去他家,她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被他捧在手心裡疼的人,她以為幸福在一點一點向自己靠近,她以為他就是那個會和她攜手一生的人,然而,這一切都是假象,終有一天,他會無情地拋棄她,將另一個女人擁入懷,與另一個女人共度一生。
他說他七年前就喜歡上她了,那為什麼還會和別的女人談戀愛?
他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無從辨別。
路瑾覺得很累,精神上的,身體上的。
她緩緩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時,額頭上滿是汗珠。
她做了個夢,夢裡有爸爸,有媽媽,他們一家三口在餐桌前其樂融融的吃著飯,爸爸替她剝著蝦,媽媽含笑與她說著話,突然,他們都消失了,她無助的四處尋找,大聲呼喊,卻沒有任何人回答她……畫面一轉,有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對她說:「阿瑾,以後,我會做蝦給你吃,我會幫你剝蝦,一輩子。」她感動得熱淚盈眶,幸福的點點頭,正要去擁住他,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推開,面上滿是冷漠的神情,這時候一個美麗的女人從側面走來,勾住他的手臂,小鳥依人般往他身上靠,她看著她,眼裡滿是不屑……
毫無疑問,夢裡的男人是暮澤,女人是周雅姿。
看看窗外,天已擦黑,路瑾拉過被子,將自己裹成小小的一團,她緊緊閉著眼睛,淚水卻還是不聽話地滑落,打濕了大片被褥。
七年的時間,她明明就已經快要忘掉他了,他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
如果註定最後會失去,她寧願一開始就不要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