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集
不得不說,蘇牧是個很好的老師。
他總在最關鍵的時刻拋出線索,引人深思,再循循善誘,讓所有人都根據他的指引,點出重點。
只有那位看門老伯留在最後,他有能力在白心和蘇牧抵達狐仙房之前對鋼琴做手腳。
節目組將提示卡藏在這裡,很明顯是串通好了的。
雖然節目效果達到了,但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實在不好,以至於大家都盯著祁連,企圖讓她給個說法。
祁連訕訕笑:「抱歉,實際上提示卡的藏身之處,我是不能知道的,製片人就怕我透露給嘉賓。所以,這一切都不是我安排的。」
沈薄給她解圍,溫聲說道:「不過是一個遊戲,請不要這麼在意。大家都還有絕地反擊的機會,那麼下一次請好好把握,必要時刻,我甚至可以退出遊戲,將爭奪獎品的機會留給你們。」
蘇牧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他微眯起眼睫,手指將提示卡攥的死緊,他也接連出聲:「我也是。」
白心扶額,看著這兄弟倆劍拔弩張的樣子,多少也猜測到了一點。
蘇老師覺得這獎品像是被沈薄讓出來的,一點價值都沒有,瞬間倒了胃口。
白心的心都在滴血,她疼的無法呼吸。
那都是錢啊,都是錢啊。
節目組的人也難以置信,但很快察覺這是一個爆點,他們將這一部分過程後期過播出,反響很好。
網上眾說紛紜,無一不在好奇,為什麼有人能抵抗金錢的誘惑?
甚至有人去扒沈薄的身份,發現他雖是銀行的工作職員,但家底殷實,身價過億,家產大多都在海外,難怪國內連一點水花都沒聽著。
事情很快回到了正軌上,節目還在繼續,他們即將啟程去下一個地方。
臨走前,白心去找過老伯一次,問他:「您為什麼要這麼做?製作出假的鋼琴聲,讓旅客人心惶惶。」
老伯睥了她一眼,將煙斗里的煙絲鑿出,說:「小姑娘不懂哩,這年頭不掙這個錢掙哪個哩?可得保密,我的買賣還得做下去。」
「嗯,那我們先走了,伯伯你好好保重身體。」
「待會兒,小姑娘看著臉熟,我給你一個好東西,就給你一個人。」
老伯轉身回屋裡,將一個小紅袋子遞給她,像是寺廟的護符,又不像。
白心接過,道了謝,這就上車了。
她打開小紅袋子,發現裡面是一撮白毛,質地柔軟,像是動物的皮草。
蘇牧看了一眼,說:「狐毛。」
白心嚇了一跳,趕緊把白毛塞回去,把紅袋子裝手提包里安放著,動都不敢動。
這是什麼意思?紀念品?還是說……是狐仙留下的狐毛?
蘇牧忽的轉頭,上上下下打量她,嘴角微勾,玩味說:「說不定是那個老伯覺得你眼熟。」
「眼熟?」
「像是以前的狐妖娘娘。」
「是在誇我貌美如花嗎?」
「大概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白心啞口無言。
蘇牧又補充,「不過,白小姐幻化成人形的樣子,勉強還算能顛倒眾生。」
「呵呵。」白心乾笑,他說冷笑話的技藝,還真是越來越精湛了。
白心翻出之前的那個糖罐,塞了一顆話梅,細想:他們算是領先一步,下一關即使沒有拿到提示卡,也不會被淘汰。主要就是剩下的這三隊了,總有一對會被刷下去。
祁連神秘兮兮說:「對了,這一次,我們要去一個鬼屋哦。據說一旦住進那個屋子,就有人會出現一些尋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甚至連動物都不喜歡那個地方,一旦強拉狗入內,它就會狂吠不止。」
L太太緊張地問:「是『紅屋子』嗎?」
「對了,就是那裡。」
白心沒聽說過這個地方,但岐山區傳說多,是一直盛傳的。甚至還有人總結了一本《岐山怪談》,專門記述這個城區里發現的恐怖現象,還被拍了影視。
蘇牧突然開口,「你們知道鬼打牆嗎?」
福山治子補充:「當然,怪談一類的,是我中學時期的最愛。在日本,這些故事都有專門的雜誌記錄,很受學生喜歡的。鬼打牆,應該就是在深郊野外,路人常常會原地打轉,走不出一個地方,對吧?」
「在1879年,德國的某個小山村傳來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位醉酒男士在山林里徘徊一晚上都在原地打轉,到後來,等男子家人請來了神父,為他誦讀《聖經》以後,男人才得以返家。」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也有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L太太下定論。
「錯,」蘇牧辯駁,「人的腿並不是筆直的,每個人的雙腿長短都不一致,會有一些細微的差異。而走路時,這種差異會被放大,形成兩腿邁步長度不一致,甚至無法肯定自己走的一定是筆直的一條線,肯定會有所偏差。」
白心恍然大悟,「所以說,那名男子醉酒了,眼睛無法觀察到方向的不正確,就不能提醒大腦做出修正的行為,就容易走成一個圓形,從而在原地打轉?」
「沒錯。」蘇牧微笑,笑意不及眼底,「這個世上,幾乎所有的事,都有答案,只不過以我們現在的能力,還無法找到那把解開謎題的鑰匙。」
祁連但笑不語,「總之,『紅房子』那裡已經有人在接應我們了,只等各位去尋找提示卡。」
「等一下,」福山治子突然伸手,不好意思問,「我其實不了解『紅房子』的由來,有什麼人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叫做紅房子嗎?」
A小姐說:「我以前有在岐山區出差過,聽一個客戶聊到紅房子的事情。據說那家裡住著一家三口,結果一夜之間慘遭滅門,整個屋子裡都是鮮紅的血跡,所以被稱為紅房子。」
白心的后脊頓時發麻,她是個富有同情心的人,一聽到這種陰暗的訊息,就會忍不住心生憐憫,並且心生畏懼。
「不過幸好,兇手落網了。兇手是他們家的朋友,因為這戶人家有錢,所以才心生歹意。」A小姐無所謂攤手,「但那棟房子卻怎麼都出不了手,就因為有恐怖傳說潤色,一直閑置著,即使降低了百分之20的全款,也沒人敢買。」
「那現在那個房子有人住嗎?」白心問。
祁連點頭,「有,出租給男主人那邊的遠方侄子了,這一次也是跟他交涉了,才答應讓節目組在那裡拍攝。」
她話音剛落,巴士就在路口停下了。
白心等人到了站,她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個小城鎮,環境很好,四周有田野,風捲起草浪,清新的麥香迎面而來。
她的心情頗好,深吸一口氣,沿著瀝青地面往前走,不一會兒就到了紅房子門口。
這裡大概是度假名地,有著許多小旅館,也有很多私人的別墅。而左右植被茂盛,空氣清新,是天然的氧吧,待了幾天,就能完全遠離城市的喧囂。
很快的,紅房子就有一名年輕人出來接待,「啊,你們就是那些節目組的人啊,請進,不要客氣。我叫葉青,叫我阿青就好了。」
這個年輕人穿著牛仔短褲,頭髮雜亂,不修邊幅。很明顯,他對節目組前來拍攝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祁連和他聊了幾句,就讓其他人領著白心等人上樓放行李。
白心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擺設,也沒有一點恐怖氣氛,她大失所望。
蘇牧說:「越尋常的地方,越能做手腳。」
「是嗎?」白心興緻淡淡。
「你的床對著門,從風水學上說,腳朝門,容易見鬼。」
白心嚇了一跳,趕緊爬到另外一張床上,說:「蘇老師,我睡這張好了。」
「不要。」蘇牧毅然決然拒絕。
「為什麼?」白心最怕鬼故事,她也說不出為什麼,明明什麼都懂,就是忍不住胡思亂想,也從來沒人規定過,醫生不能怕鬼。
「因為,我也怕鬼。」
「騙鬼吧!」白心皺眉,「你就是不想和我換床。」
「沒錯,白小姐這一次很聰明。」
「……」
「不過,如果你實在想睡這一張床,我可以勉為其難讓出一點位置給你。」蘇牧苦惱說。
「那還是算了。」白心說,「那我反著睡,頭朝門不就好了?」
「哦,原本那種東西只是摸摸腳就好了,現在可以碰到頭了?」
「蘇!老!師!」白心咬牙切齒。
「我開玩笑的,腳朝門沒事。」
白心聞言,這才冷靜下來。
「但是頭朝窗,好像就有事了。」
白心看了一眼她床的位置,頓覺不好。她這個位置怎麼這麼古怪,床腳朝門,床頭朝窗,讓她怎麼睡啊!
她哭喪著臉,默默撫了撫蘇牧的床側,依戀地說:「那蘇老師如果不嫌棄,今晚留個床邊邊給我?」
蘇牧瞭然,「哦,我不介意,只要你洗乾淨再上床就好了。」
「洗……洗乾淨?」
「我有潔癖。」
白心無語了,她偷偷瞥了蘇牧一眼,只見得他的神色自然,一點都沒有陰謀得逞的得意之色。
她不免心裡犯嘀咕,真的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
但她怎麼越想越覺得,是被蘇牧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