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她不嫁
「金利！你是金利？你真的是金利？！」
摩頓臉上的笑容嗖的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驚和怒意。他三兩步衝上前，一把將金利揪了出來，瞪著眼睛質問：「你又回來幹什麼！還嫌莎莎被你害得不夠慘嗎！」
金利任由他氣勢洶洶的揪著自己，即便胳膊被他拉得生疼也不吭一聲，只不住的搖頭想跟摩頓解釋。
「不是，族長，我……」
「你什麼你！」摩頓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吹鬍子瞪眼的罵道：「你當初撒丫子跑的時候倒是開心，你考慮過莎莎嗎！不是跟我約定好跟莎莎說清楚的嗎，那你逃了又算怎麼一回事？！一下子消失了那麼多年……金利，你這個混蛋！莎莎能有今天全賴你！」
「族長，莎莎她……」
「你給我滾！」摩頓粗魯的將金利推倒在地上，氣呼呼的高聲喊道：「守衛，守衛！把這個矮人帶出去，驅逐出境！我們矮人族沒有這樣的族民，矮人星不歡迎他！」
兩個守衛應聲而來，驚訝的看了看地上面生的金利，又看了看他們怒火中燒的族長，對視一眼，果斷選擇閉嘴，什麼都別問，按照族長的吩咐辦事就行了。
他們走到金利兩邊想要架起他，不過手還沒碰到金利的衣擺，就被奧利弗一左一右大力推開了。
摩頓驚訝的看著奧利弗護在金利身前——魁梧的身材，健碩的軀幹，這應該就是黑色公社裡的那個狼人了。
「你……你在幹什麼？」他的視線在奧利弗和他身後的金利之間來迴轉了幾圈，表情很怪異的問。
這個狼人是想袒護金利嗎？可是為什麼啊，金利與自己之間的恩怨關他什麼事？難道這些年來金利跟黑色公社還有交情？
真不怪摩頓生疑，主要因為金利在公社乾的是後勤工作，所以他的名字並不被大多數外人所知曉。
人們提到黑色公社時會聯想到來自地獄的墮天使銀，會聯想到該隱大人手下三位聖騎士之一的吸血鬼伊恩，會聯想到承襲了精靈族最精深醫法的暗精靈亞希，甚至還有造彈水平一流但就是不肯出門的巫師埃拉……唯獨沒有金利。
「不是我在幹什麼，是你在幹什麼。」奧利弗擲地有聲的反問。
按理說奧利弗平常大大咧咧的，整個公社除了亞希就數他脾氣最好，是不會輕易對外人翻臉的。但是現在，奧利弗很生氣，真的，非常生氣！因為摩頓對金利實在是太不尊重了，你見過有誰一見面就把客人推倒在地直接下逐客令讓他滾蛋的？
好吧，也許摩頓有自己的理由，畢竟奧利弗剛剛隱約聽見摩頓說什麼莎莎的病跟金利有關係。不過就算金利真有什麼過失你就不能好好說話么？兩句不和直接上手這叫怎麼個事？更何況金利根本就沒反抗，甚至連句頂嘴都沒有！你憑什麼這麼粗魯的欺負他！
奧利弗越想越憤慨，看向摩頓的眼神也愈發不善。要他說這次的委託不接也罷，這個矮人老頭脾氣那麼橫，估計他女兒也不是什麼好人。
狼人天生長得威武雄壯，尤其當他們豎起一身氣勢的時候，不怒自威。繼承了狼人一族最純正的優秀血統的奧利弗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的瞪視下，摩頓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卻又在很短的時間內穩下心神，並步上前，高傲的揚起頭顱回瞪過去。
他是矮人族的族長，什麼風浪沒見過？又怎麼可能因為一個狼人的挑釁失了身份！
「守衛，立刻請這位矮人先生離開我們的星球！」摩頓板起臉孔，再次向呆站在兩邊的守衛下達命令。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那個狼人還在那兒站著呢，聽族長這意思是要他們直接衝上去開打？
不不不，不行的！狼人的實力他們不是沒見識過，跟狼人硬碰硬不是自己找虐么！
於是二守衛齊齊望天——
呀，你看，那裡飛過一隻烏鴉！
哦，我看到了，長得還真是黑呀！
對了，族長剛剛好像有說話，你聽見他說什麼了嗎？
咦？族長說話了嗎？我什麼都沒聽到呀！
啊，你沒聽到啊，那我也沒聽到吧！
……
就這樣，在堅決執行族長的命令和保住自己的小命之間，兩個守衛果斷選擇了後者。
摩頓：「……」這倆欺軟怕硬的沒用東西，真是氣得他肝疼！
這下摩頓是徹底跟奧利弗較上勁了，他漲紅了臉開始掏連絡器，打算把木宮的護衛隊長叫過來，順便讓他帶一隊人來，務必要將這個目中無人的狼人的氣勢給壓下去！
不過他通訊還沒撥出去，就感覺到一片濃重的黑影投在上方。摩頓猛地抬頭，正對上銀那張魅惑無邊卻冷峻疏離的俊顏。
銀手上還抱著安吉爾，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展開自己的氣場，他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摩頓，墮天使與生俱來的威壓逼得摩頓額間不由自主的冒出細密的冷汗。
「假如我的成員冒犯了您，我很抱歉。」
銀朝摩頓微微頷首，語調冰冷卻不失禮數的說道。
「我相信他是無意的，但如果金利真的給您帶來損失，我會在查明后給予您賠償，並且要求他向您道歉。但是，如果他沒有的話……」
銀話音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凌厲——
「那麼，請您為您之前的無禮向他道歉。」
銀的語氣聽上去很平淡，雖然有些疏遠，但在其他人聽來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大的分別。只有身涉其中的摩頓本人才知道，在銀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到底承受著多大的威壓！
墮天使……真是一個可怕的種族！
摩頓吞了吞口水，僵硬的板著面孔，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一點，但他卻不知道他蒼白的臉色其實早已經將他心底深處的懼意暴露無遺。
「銀……閣下，」摩頓斟酌再三后選擇了這樣一個稱呼，「請容我失禮的問一句，金利與您……是什麼關係？」
銀眼也不抬的答道：「他是我的同伴。」
「同伴……」摩頓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試探的道：「那麼我可不可以認為，金利和黑色公社的關係是……」
「是的。」不用聽完銀都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截了當的道：「金利是黑色公社的成員，我以為我剛剛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摩頓：「……」
他得緩一緩，緩一緩，真心話，老年人心臟承受力不行，受不得刺激！金利是黑色公社的成員？我的乖乖，金利居然是黑色公社的成員？！那可是……可是有著聯邦第一危險組織之稱的黑色公社啊！
金利這會兒已經被奧利弗從地上扶起來了。他撣撣褲子上沾著的灰，跟奧利弗一起站到了銀的身後。
摩頓在失神良久之後，再看向金利的目光雖然仍有些敵意，卻到底沒了先前的輕視。畢竟金利的身後站著墮天使銀和整個黑色公社，他是失心瘋了才會和他們這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過不去！
更何況……他的寶貝女兒莎莎還指望這些人救命呢。
「呵呵，這麼多年沒見，金利，沒想到你過得還不錯。」摩頓努力將聲音放緩一些，皮笑肉不笑的道。
「是的，族長。」金利垂著眼，不卑不亢的答道：「多虧了銀當初在我流浪時收留了我，我才能過上安穩定居的日子。」
在他說完以後，摩頓悄悄瞄了眼銀，發現後者的臉上沒有任何否認的表情，看來金利說的都是真的。
還真是好運氣。摩頓在心中冷哼一聲，可是跟他比起來，莎莎就遠沒有那麼好運了！
想到還躺在裡面生死未卜的莎莎，摩頓的火氣噌噌噌的又往上涌。關鍵這時候金利又很不合時宜的問了句：「族長，請問莎莎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好嘛，這下摩頓徹底爆發了！
「還能怎麼樣！連活不活得下去都不知道！」摩頓咬牙切齒的憤聲道：「你當初一走她就天天跟我哭！凱瑟是多麼優秀的一個人啊，可她就是不肯嫁，死活要我把你找回來嫁給你！」
金利聞言錯愕不已：「什麼，莎莎……莎莎沒有嫁給凱瑟嗎？」
「她要是嫁給凱瑟就好了！」
摩頓氣急敗壞的吼道：「這天大地大的我上哪兒給她找人去啊！我不找，她就自己逃，好幾次差點被她逃出矮人星，幸好被我給捉回來，不然為了你這個傢伙我連女兒都要丟了！」
摩頓狠狠抹了把眼睛，他原本就褶皺的臉彷彿在一夕之間變得更加蒼老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總算不再每天鬧著要出去找你了，我以為她想通了，就……就給她又說了一門婚事，結果……結果她居然又逃了！」
「我讓人去追她，又不是想害她，她非要拗著不肯回來，最後逼急了被迫降落在扎剋星，讓那裡的沙地毒蜈蚣咬了一口，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摩頓說到這裡老淚縱橫，他也不顧銀就在跟前了，衝過去一把薅住金利的領子使命搖，一邊搖一邊撕心裂肺的吼道：「我可憐的莎莎啊，她怎麼能看上你這麼個東西呢！你丟下她跑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回來看一眼……金利！你……你對得起她嗎！」
金利呆愣的站在那裡任由摩頓拿他泄氣，他真的沒想到自己離開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莎莎沒有嫁給凱瑟，莎莎堅持要嫁給自己，莎莎不止一次的想出去找自己，莎莎……被沙地毒蜈蚣咬傷了……
金利的眼眶慢慢變紅起來，他以為當初莎莎跟凱瑟定下婚約就意味著放棄他了，他以為莎莎不會再想看到他了，誰知道莎莎不僅沒有放棄他，還鍥而不捨的尋找他……
想明白所有事情之後，金利一下子癱軟了身體跪在地上，狠狠捶擊著地面嘶吼道：「對，對！你說的沒錯，我是混蛋……我是混蛋！莎莎……我的莎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