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平和島靜雄自認學習還算不錯的，但這個不錯只能安放在很普通中游偏上一點兒的地帶，用來教人的話……似乎不太怎麼行。

不過，國小水準的話，是個大人應該都是沒問題的。

「我說你啊，這個求拋物線X是幾的，根本就已經超出國小水準了吧！」平和島捏著手中的教科書，尤其是在看到第一頁的頁面上寫著的名字和年級時，簡直要跪給面前傻呆傻呆的小姑娘看了。

「所以說你啊，國小生為什麼拿的是國中生的舊課本啊！」平和島靜雄從沒想到，他居然會被當下的國中數學題難倒想吐血。

「唉？那是國中生的課本嗎？」蝟完全不造自己拿錯了課本。

「明明寫的就是我妻戒的名字……你是把哥哥的課本拿出來了嗎？」平和島靜雄攤開課本的第一頁，用指頭戳著那三個字讓蝟好好看清楚。

「唉唉唉——！！！」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拿錯，不止拿錯了，還把爸爸的舊課本拿出來了什麼的。因為課本都長得差不多，她認字又不全，還以為都一樣來著！真是太丟人了！好像挖一個洞鑽進去一輩子不要出來！

看出了蝟難堪的平和島問道：「喂小丫頭，你國文平均分考多少啊……」

「呃……三……三……」

「三什麼。」

「三，三十分……」

「不及格啊！」

「沒，沒辦法啊，因，因為……題目完全看不懂。」

平和島靜雄覺得胃好疼。三十分呢，國小的國文課應該很簡單吧，能考到三十分什麼的……呵呵呵。

覺得超丟臉的蝟，都快把腦袋垂的埋進地里了，「因為國文很差，所以才連題目都看不懂啊。」

「反正今天你也做不了題了，乾脆就教你認字好了。」平和島靜雄合上了那本完全沒有任何用處的習題放到一邊。

「是！麻煩你了，平和島歐尼醬！」

從國中拋物線題跌落到單純的教字，只要是霓虹人都會沒問題的。

平和島靜雄以為這個工作很簡單，只要教蝟認一些比較難懂的字就行了，可是教學過程中他發現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那麼，先寫一段話來看看吧。」平和島靜雄提議道。

只是寫一段簡單的話，寫作分等級的話也是最低級，最不用動腦子的D級別。

可是，平和島手抖的看著捏著的紙上，那歪歪扭扭一段話里十個字九個錯，別說念了，整個句子都完全連不起來啊！

「喂小不點，你老實告訴我，你是霓虹人嗎？」

「呵呵呵……」蝟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保持微笑外還能做什麼，她解釋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因，因為……我之前一直跟爸爸在國外生活，霓虹語完全沒有用啊，而且……爸爸也沒什麼時間教我，所，所以……」

平和島簡直要跪給蝟看了，他摸了一把臉問道：「假名你認識多少？」

蝟默默地垂下頭比出一個拳頭來。

「你這是十行，還是十列？」

「十個……」

平和島靜雄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背過去，他有些擔憂的看著面前這個歸國子女問道：「我說你啊，到底是怎麼升學到國小的啊，平時交流都沒問題嗎？！」僅靠十個字就順利升學到現在，簡直是國小界的奇迹啊。

「難道你平時看起來很悶，是因為不會說霓虹語的關係嗎？」

很悶的蝟鬱悶的鼓起腮幫子，她反駁道：「我英文還是很好的！霓虹語什麼的，我也只是不會寫，說還是沒有問題的！」

「果然是這樣嗎。」平和島靜雄煩躁的抓了抓頭，從蝟哪裡拿到一張紙后，默寫出了假名表格遞過去道：「你只要能把這個記住就沒問題了，因為你本來就會說的關係，只要對照好讀音就沒問題了。」

「謝謝你，平和島歐尼醬。」蝟開心的雙手去接紙。

「稍等我一下。」平和島靜雄把紙遞還給了蝟后，離開了一下，他回來時帶回了幾本字少的兒童繪本遞給了蝟，交代道：「試著用假名表格上的字對照著將這幾本書讀完。」

「哦哦哦。」

「那麼，你自己先讀著，可別亂跑啊，我下午休息時間再來找你，」平和島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跟店裡的人打了一聲招呼，「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這個孩子，吃食算在我的賬上。」說完后，對蝟擺擺手離開了。

「拜拜。」蝟目送著平和島離開，聽話的坐在露天冰激凌店的椅子上讀起了書。

有了假名表格的幫助，蝟讀書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已經不會像是之前那麼困難了，根據繪本的圖片加上文字，就算念錯了她也能猜准意思。感覺讀書蠻有趣的蝟，開始考慮要不要去買一本大字典回家。我妻爸爸也曾經跟她說過，多讀書，讀多了自然就認識那些字了。

蝟很貪婪的吸取著知識，一本繪本下來后她能記住差不多三到四個字，越是往下讀，她用到的假名表格的時候越少，漸漸的能自己將繪本讀完。雖然繪本的內容是真的蠻有意思的，可是讀的越多越覺得……有點枯燥乏味了。

覺得有些累了的蝟放下繪本揉了揉眼睛，她才剛放下手，巨大的陰影就將她籠罩住了。

「啊……」蝟呆愣了一下，抬頭去看，驚喜道：「熊先生——！」

之前蝟遇到的那隻巨大的白熊人偶，此刻正歪著腦袋看著她，似乎也在確認坐在露天冰激凌店的孩子是之前遇到的那個嗎？人偶熊確定自己沒認錯人後，從小籃子里取出糖果遞給了蝟。

又被投餵了呢。

又能收到巧克力讓蝟很高興，「謝謝你，熊先生。」她快速的剝開巧克力塞進嘴裡，又一次被那濃郁的味道征服了。

「打工，辛苦了呢！熊先生現在是休息時間嗎？」濃香的巧克力在嘴裡快速的融化著，意猶未盡的蝟舔了舔上唇，她看著對面晃悠著熊爪子，似乎是在否認什麼的白熊，試探的問道：「不是休息時間嗎？」

白熊晃了晃腦袋，用手扶了一下頭套。

蝟繼續猜道：「是休息時間？」

白熊又晃了晃雙爪。

蝟皺眉繼續猜：「不是休息時間？」

無法表達自己想法的白熊痛苦的垂下爪子來。

「你沒事吧！熊先生？」蝟擔憂的看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人偶熊，它明明臉上帶著獃滯的微笑，整個熊卻散發出墜入低谷的氣場來，「是身體不舒服嗎？是肚子疼嗎？」

白熊晃晃爪子否認自己身體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嗎？太好了。」蝟放心了下來，又說道：「熊先生喜歡冰激凌嗎？我想請熊先生吃冰激凌，可以嗎？」

白熊再一次晃動了爪子。

「是不喜歡吃冰激凌嗎？」不能將自己的喜好分享出去，蝟稍微有點受到打擊了。她以為自己跟熊先生應該算是朋友了吧，結果又被拒絕了嗎？……就像在學校里那樣被拒絕了呢。

察覺到蝟心情的白熊慌忙的又一次晃動起了爪子來。

「是不要我請的意思嗎……」有帶著小金庫出門的蝟整個人都萎靡了。

白熊更加慌忙的晃動起了爪子來。

蝟徹底蔫了。

提早工作完回來的平和島，一到冰激凌店就看到那一大一小的互動，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噗哈哈哈——我想他不是那個意思。」

「唉？」聽見熟悉的聲音，蝟一扭頭就看到了身後的人，「平和島歐尼醬你下班了嗎？」

「哦，提前回來了。」平和島上前揉了揉蝟的腦袋，看著白熊人偶解釋說：「他不能點頭啦，腦袋會掉下來的。」

蝟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唉唉唉唉？！！」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點頭的話，大叔臉就會露出來啦。」意外也有壞心眼一面的平和島戳了戳蝟的額頭，「那樣的話，小盆友會很受打擊的吧？畢竟那麼可愛的熊裡面是個大叔什麼的。」

蝟看著什麼也沒說，似乎默認了這種說法的熊先生。

「但，但是……也有可能是……」蝟扭捏了一下，對著手指說：「也有可能是帥氣的大哥哥啊，像是平和島歐尼醬這樣的大哥哥。」

平和島沒想到會獲得小傢伙這樣的稱讚，有些十分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裝作咳嗽的用手掩蓋了一下有些紅潤的臉頰，「我說你這小傢伙啊，還蠻會討好人的。」

「哎嘿嘿。」蝟傻乎乎的一笑，看向身邊沉默的熊人偶說道：「熊先生是歐吉桑呢？還是歐尼桑呢？」

白熊有些為難的用爪子抓了抓後腦勺，下意識習慣性的做出這樣的動作讓他本人愣了一下，然後，他看著蝟那雙亮晶晶求知的眼神又陷入沉默了。

「是不能說的事嗎？」蝟真的十分的好奇，熊人偶腦袋下的人到底長的是什麼樣子啊？

被迷霧遮住的景象實在是太勾人好奇了，不管結果是什麼只有真正看到，才會死心真是大部分愛作死人類的本性。

「我想，他應該不想說，而是沒辦法說吧。」平和島習慣性的要去掏出口袋裡的香煙，忽然發現蝟還在，硬生生的止住動作將手放在口袋裡沒動解釋道：「一般這類裝扮人偶的打工，老闆都有規定他們工作時間不能說話的，如果說話的話，會讓小盆友的夢想幻滅哦。」

哪個小盆友都不會想聽見眼前萌熊身體內傳出大漢的聲音來的。

「這樣啊。」GET到新知識的蝟點點頭，歉意的看向熊人偶道：「對不起熊先生，是我誤會你了。」

白熊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擺了擺手，然後輕輕拍了一下蝟的腦袋，表示他並不介意。

「那麼，先不管你的熊先生的問題，中午讓你讀的繪本讀的怎麼樣了？」平和島拉開椅子坐下來，看到蝟手邊打開的繪本。他之前帶來的繪本，現在只有一本半沒讀完，總的來說，結果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很厲害嘛。」平和島毫不吝嗇的獎勵的揉了揉蝟的腦袋。

努力去做被誇獎讓蝟很開心，她很驕傲的說道：「哎嘿嘿，蝟已經能認出很多字了！雖然重新讀到可能反應會有些慢，但是會牢牢記住的。」

「小蝟——！」

旅館門口那邊傳來呼喊聲，正站在不遠處的我妻媽媽對著蝟招了招手喊道：「天快黑了，該回來了喲。」

「是！」蝟匆忙的收拾了一下手邊的東西，將剩下的繪本還給平和島后說：「歐尼醬我該回去了，謝謝你借給我的繪本，故事很有趣，那麼明天見，平和島歐尼醬，熊先生，拜拜。」

蝟晃了晃手，飛快的跑向我妻媽媽，拉著她的手進入了旅館內。

白熊看著熟人已經走了，起身對著平和島點了點頭，然後挎上小籃子也離開了。

只剩下平和島一個人在冰激凌店有點孤獨了些，他掏出香煙來點上，煩躁的抓了抓頭，低頭看到懷裡的繪本時嘆了一口氣嘀咕道：「本來就是買給你的。」

此時的旅館。

被我妻媽媽打扮的漂漂亮亮，頭髮上還紮上了蝴蝶結的蝟疑惑的問道：「媽媽，我們一會要去幹嘛？為什麼要穿這麼正式呢？」

「當然是帶你去見一個人啦。」我妻媽媽解釋道。她用梳子梳理著蝟那幾根不聽話的呆毛，好不容易用幾個發卡將豎起的呆毛壓住后，才牽著蝟的手出門，邊走邊繼續解釋說：「之前不是要幫你找一個家教嗎？我收到你爸爸的電話，說是以前老師的兒子正在找假期打工的地方，學習很好，家教的工作也做的來，是年齡比你大幾歲的國中生喲。」

「是個歐尼醬嗎？」聽到這裡的蝟感覺沒那麼排斥家教了，就是不知道那個歐尼醬會不會很兇。

我妻媽媽輕輕揉了揉蝟的腦袋糾正道：「蝟已經長大了喲，可不能隨便再叫別人歐尼醬了，這次的歐尼醬可是要做你的老師，所以要尊稱為『先生』才行。」

「桑？」

「對對，一會見到教你的歐尼醬，就要稱呼他『先生』喲。」

望著自家媽媽那皎潔的眼神，總感覺有什麼地方很奇怪的蝟，還是聽從了自家媽媽的話，「哦，我知道了。」

跟著我妻媽媽進了約定好的中華料理店。

她們進入預定的包間內沒多久，哪位要成為蝟家庭教師的少年就來了。

黑色的短髮黑色的眼睛，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很有活力的人。大概是急匆匆趕來的，他有些喘息，額頭上帶著些薄汗。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內面是白色帶字母的T恤衫，褲子則是一條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褲。

「啊啦，你就是教授的兒子吧。」我妻媽媽笑眯眯的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招呼道：「快進來坐吧，我丈夫常常談論起以前大學的教授，說多虧了教授的幫助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是，父親也常常會提起我妻先生。」

「是嗎。」客氣的話說完，我妻媽媽將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傢伙拖出來說：「這位就是電話里說的，我的女兒。」

「小蝟，快點介紹你自己啊。」我妻媽媽低聲囑咐了一聲自家垂著頭的女兒。

蝟有些緊張的攥著裙子邊，她抬頭瞅了一眼未來的家庭教師，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是……我，我妻，蝟的說，請，請多多指教。」

「你好，我叫做木之本桃矢。」看上去很爽朗的少年微微對著蝟勾起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似乎想試圖減輕面前快爆掉的小傢伙的緊張感，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你，你好，木之本歐……先生！」差一點又叫錯的蝟，因為緊急改掉尊稱而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她雙眼淚汪汪的垂下頭來，吸著嘴角翻出的血腥味，忍耐著不喊出疼那個字。

「真是不好意思，這個孩子比較認生。」我妻媽媽無奈的揉了揉蝟的腦袋，開始跟對面的少年討論起了之後的問題，「有一些事情我要跟木之本君說一下，我家的蝟啊，因為從小就跟著我們夫婦天南海北的亂跑，再加上我們工作繁忙忽略了這孩子，蝟到現在還不能很好的使用霓虹語。現在隨著她年齡的增長，學校的學習也逐漸壓力變大，這孩子已經落了同齡人一大截。我們夫婦是不在意她的成績，但是未來是屬於這孩子的啊，所以最起碼不能讓這孩子心裡留下陰影，我這麼說，木之本君懂我的意思嗎？」

「是，請放心我妻阿姨，我會對蝟的未來負責的。」

「呵呵呵。」總算是搬開一塊心裡大石頭讓我妻媽媽很開心，她笑著招呼道：「今天就讓我請木之本君吃一頓表示謝意吧。」

「呃，這怎麼好意思……」木之本桃矢想要拒絕，卻抵不住我妻媽媽的熱情。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啦，就當是我照顧小輩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