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牆壁隔絕著兩個世界。裡面的有煩惱,外頭的也快活不到哪裡去。
排查無果,死者的工作空間也找不到任何線索之後,林霏跟陳文翔準備離開。
郭霞送他們來到門口,客氣又周到。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想起什麼新線索的話,請打上面的電話聯繫我。」林霏掏出自己的卡片。
郭霞接了過去,喊了助理把自己的名片拿過來后,遞給林霏。
寒暄結束,兩人乘電梯離開。踏進去的一瞬間,旁邊電梯里走出來一個人,林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四十左右的男人,中等個頭,體態微胖。一身深灰色西裝,左手小臂打著石膏,另一隻手纏著紗布。
「喲!胡經理你這又怎麼了?怎麼這隻手也包上紗布了!」
林霏只來得及聽見郭霞問了這麼一句,電梯門就關上了。
「唉……這條線是斷了。」陳文翔突然嘆了口氣。
林霏靜靜地站在前頭,盯著下行的數字看。
死者雖然有個地下情人,但平時生活圈子比較窄。既沒什麼朋友,又不喜歡交際,算是個比較內向的人。所以那個神秘的伴侶,多半是公司內部的人。
只可惜現在掌握的信息不多,方向不算明確。
回到隊里,林霏把組員調查的情況都問了一遍,又要了份法醫鑒定報告后,坐到位置上思考。
死者的手機沒有在現場找到,電腦裡頭也沒有任何一點關於神秘人的信息。查證通話記錄也只追蹤到一個可疑的陌生號碼。可經查后發現那是個外地的毫不相干的人名。一看就是代.辦的號。
做得這麼隱蔽,還真不是正常人。普通人玩個地下情,哪至於弄得這麼複雜。可你要說兇手早有預謀,又對不上號。兇器是死者家裡的水果刀,而且死前發生過性行為。他不至於蠢到預謀著殺人還不帶兇器,而且又留下這麼多物理證據。毛髮、精.液這種東西即使再小心,也還是會有所遺留。
矛盾。這個案子處處都是矛盾。
「怎麼樣了?」馮健坐進林霏旁邊的椅子上,問她。
林霏收斂思緒,把上午在元都建材了解到的情況彙報了一下。
「繼續跟進,死者交際圈子小,兇手離不開她的工作範圍。」
林霏點點頭。
馮健指了指她桌上的屍檢報告,「看了嗎?」
「還沒。」
馮健拿起報告,給她看,「死者胸前和腹部有二十一處刀傷,都是死後造成的。看來兇手很恨死者啊。」
林霏點點頭,看著人體圖上標註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口。
兇手恨死者是肯定的。可是通常男人在恨意這麼大的情況下,首要的選擇是掐死對方。他們要真切地感受到對方的生命從自己手上流走的感覺,更像是一種力量的角逐。更痛快,更刺激,也更簡單。而割斷動脈的話,現場會太臟,兇手自己身上也會染上大量血漬。用刀還有個容易被忽視的問題是,兇手奮力行兇的時候,往往很容易劃破自己的手,導致血液遺留在現場。
根據現場的痕迹物證來判斷,兇手確實用毛巾清理過自己。
「閉路電視怎麼樣?小路那邊查到什麼沒有?」她問馮健。
馮健搖搖頭,「碧水家園的閉路電視有一半是關著的,而且開著的那半也完全沒照到什麼可疑的人。保安一問三不知,沒看見任何可疑人士和車輛。」
「之前的錄像呢?」兇手要麼太幸運,要麼就是之前來過無數次,對監控信息了如指掌。
「小路還在看。」
「現場有發現第二個人的血跡嗎?」
「有。屍體旁邊的地毯上,和那條血毛巾上都有。」
林霏點點頭,陷入沉思。
馮健側身看著她,表情變得溫柔起來。
「我有個理論。」林霏眼睛一亮,突然扭頭看他。
馮健還沒來得及收拾表情,就被她抓了個正著。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林霏垂眼,馮健佯裝沒事兒,問她:「什麼理論?」
「屍檢報告上說,死者的脖頸處有輕微勒痕。我推斷兇手在來之前身上就有傷,行兇是臨時起意,下意識地先用手掐住對方的脖子,等發現力道不夠的時候,才立刻改用旁邊的水果刀戳刺。」
馮健點著頭。
「還有,我今天離開元都建材的時候,注意到他們那兒的一個員工左手小臂打著石膏,右手纏著紗布。而且據他同事的口吻推測,他這兩次受傷,分別在不同的時間段。」
馮健來了精神,兩眼冒光,「你馬上跟進這條線索,注意先不要打草驚蛇!」
林霏點頭,從兜里拿出郭霞的名片后,又放了進去。
「怎麼了?」
林霏搖頭,「小心點兒為好。」
馮健明白她的意思,問:「知道那人叫什麼嗎?」
「只知道姓胡,好像是個經理。」
「行,我先讓劉明查一下。」
「好。我去小路那兒看看。那人受著傷,要是之前來過的話,應該很好找。」
馮健點點頭,卻把她攔住了,「飯點兒到了,他正吃著呢。你也趕緊去食堂吃飯。」
林霏看了眼表,『嗯』了一聲,邁開腿朝食堂走去。
馮健跟在她旁邊。
「師傅最近怎麼樣了?」馮健是林霏的父親林建國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逢年過去都要到家裡去拜訪。他跟林霏也算是認識挺久了。
「挺好的。」
「還每天鍛煉呢?」
「是啊。」父親當年腦梗之後,喪失了正常生活的能力,更別提辦案了。雖然經過鍛煉,現在看著已經跟常人沒什麼區別,可細瞧的話,右腿還是有些彆扭。
「我晚上過去看看他。」
「隨你。不過別買東西,不然他又要罵了。」
馮健哈哈笑,林霏也忍不住搖搖腦袋。
兩人進了食堂,林霏要了二兩飯兩個素菜。馮健則來了四兩飯,四個肉菜。
「你要這麼多菜乾什麼?」她忍不住問他。
馮健笑道:「一塊兒吃!你吃得跟兔子似的。回頭又瘦了,讓師傅說我專門欺壓你。」
林霏埋頭吃飯不吭聲。她爸才不會這麼說。
她怎麼會不明白他這是在照顧自己,可是也確實不知道怎麼承受這份好意。
平心而論的話,她也不是討厭馮健。只是工作和私人的事兒,混在一起沒什麼好處。兩個人都干這行的話,將來組建家庭之後,誰顧家呢?
個人問題她也不是沒考慮過。但是要遇上那種不會讓她在事業和情感之間二選一的男人,實在是太難了。
至少她到現在為止還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