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少不記事
「爸媽?」楊曦同仰頭看著江儼然。
這兩個字,分開念合起來念她都懂,但被他在這個時候提起來,就特別的詭異。
她沒有理解錯的話,這個「爸」,指的是他江儼然的爸爸,這個「媽」,則是她自己的媽媽許婧媛。
你這樣莫名其妙的把我們歸類成「咱們」,把我媽和你爸統稱為「爸媽」,是不是……太曖昧了點啊?
江儼然又走了回來,在椅子邊站定,想了想,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坐近了一些:「就是關於你媽媽和我爸爸的事情。」
楊曦同沒斷掉的骨頭瞬間都綳直了,果然不是她誤會啊!
就說他這話說的很曖昧!
是我媽媽看上你爸爸了?還是你爸爸看上我媽媽了?
楊曦同瞪大眼睛,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江儼然偏頭望了眼門外,「我爸爸離婚後就一直一個人生活,你媽媽……聽說也一個人生活了很久?」他努力把語氣放得更柔和一點,把談話目的表達的更加溫情一些。
楊曦同點頭,鼓勵地看著他。
江儼然繼續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就覺得身為子女,應該多體諒父母,不要過多干涉他們的感情生活,畢竟……」
「我懂,我懂。」楊曦同用左手把枕頭墊高了些,「我媽和你爸怎麼了?」
這個……江儼然也不知怎麼形容,「大約就是一種可能吧。」
楊曦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總算有點想明白了,「應該是你爸爸對我媽媽有意思吧?」
要不然,沒理由先來跟她這探口風呀。
江儼然:「……」
「要是有誠意,應該自己去追呀。」楊曦同一臉正氣道,「讓你來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我……」江儼然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把「怕你心智不成熟打擾他們戀愛」這話給咽下去,改口道,「我就是有點思慮過重吧。」
楊曦同點頭道:「你這個人,是蠻能想的。」
江儼然抬眼看她,勉強擠了個笑臉出來,「那你好好休息吧。」
「等等,」楊曦同叫住他,「我媽媽人呢?」
江儼然扯了下嘴角:「還在我爸辦公室。」
楊曦同:「……」
這感情走向,看著確實蠻分明的啊——
***
李小佳齜牙咧嘴地從隔壁病房回來時,江儼然已經離開了。
楊曦同靠在床上,打著石膏的右腳和右手都筆直地架著,表情木然,看著就跟具剛被挖出來的木乃伊似的。
「怎麼了?」李小佳沖她揮手,「重拾舊愛了沒有?」
楊曦同緩慢地轉動了下眼珠子,沒什麼精神地嘆了口氣:「小佳,你可能真的說對了。」
「啊?」
「我媽要給人追走了。」
李小佳:「……」
「我算明白人家嫁女兒的心情了,」楊曦同晃了下腦袋,「又是捨不得,又是欣慰的,還怕給人騙了——」
「等等!」李小佳打斷她,「你說的那是你媽吧?」
楊曦同點頭。
李小佳兩手按住她肩膀,語重心長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攔不住的,不可控的,有其自有規律的。明白不?你就老老實實躺著,等著喝喜酒叫叔叔吧。」
許婧媛一直到天完全擦黑才回來,還是江其儒親自將人送回來的。
進了病房,江大院長也不急著走了,站在病房前一副老長輩的模樣:「曦曦吃飯了吧?哎呀,怪不得我們老了——許老師你看,孩子都這麼大了。」
江儼然比劃了一下病床的高度,「咱們當鄰居的時候,才這麼高吧?哈哈哈哈哈哈!」
放屁!
老子6歲了才50厘米不到?
你說的是貓吧!
楊曦同到底還是對可能將要奪走親媽的人有排斥心理,使勁掐自己掌心才把怒氣壓下去。
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不管怎麼說,也不能把媽媽的幸福往外推。起碼,先考察考察人品再說。
見她一直不說話,江其儒也有點小尷尬。
許婧媛主動道:「這孩子就是這樣,怕生——那時候她太小了,還不記事呢。」
「是呀是呀,」江其儒趕緊順著台階往下說,「我家貝貝啊,那時候還因為這事哭過。說曦曦一搬家,就把他給忘了,寫信給她都沒迴音。」
貝貝……這個名字,可比什麼「江儼然」熟悉多了。
也正是這個名字,再配上那張秀氣的臉,才讓她覺得江儼然是個女孩。
哪有男孩,叫什麼寶啊貝的嘛!
楊曦同雖然記憶模糊了,但是對「貝貝妹妹」家跟自己家關係一般,還是有點印象的。
至少,不是那種熱情到會做敦親睦鄰事情的鄰居。
可是看現在,江其儒簡直在臉上寫著「我多情善良又溫柔」,努力調節病房氣氛不說,還特別注意許婧媛的反應。
楊曦同不爽歸不爽,也不是真心想母親孤單終老,偏開頭裝自己看不到。
李小佳圍觀夠了,悄悄跟她眨巴眼睛,也一瘸一瘸地走了。
許婧媛和江其儒也是聊得太開心了,竟然都沒發現她腳崴了,就那麼放任著她走了。
最後還是行政樓那邊的一個電話,把江其儒叫了回去。
楊曦同趁機湊到親媽面前:「媽你跟我說實話啊,你對江院長有沒有感覺?」
許婧媛板起臉,使勁戳了下她腦門:「沒大沒小,說什麼呢!」
楊曦同單手捂著額頭,往邊上躲了躲:「別動手呀,有話好好說嘛。」
許婧媛嘆氣:「人家江院長也是蠻辛苦的,一個男人帶大個孩子不容易。」
「說得單親媽媽就不辛苦一樣,」楊曦同道,「我覺得您才偉大——」
「行了,馬屁別拍了。」許婧媛道,「我先跟你說說今天的事,你怎麼能對小江醫生那個態度呢?你們小時候不是玩得挺好的?」
「那時候他還是個『女孩』!」楊曦同嘟囔,「我跟這種騙子聊不到一起去。」
許婧媛又想戳她了:「明明是你自己不懂事,哪兒能怪別人?人家從小就挺有禮貌的,寫信還知道問候家人……」
「媽!」楊曦同驚叫,「他還真給我寫過信?!」
「叫這麼大聲幹什麼,」許婧媛撫著胸口,「嚇了我一跳。」
「不、不是,」楊曦同都結巴了,「他給我寫那個信,你怎麼就拆了呢?你不應該給我?我就算只有6歲,也是有人權的呀!」
許婧媛失笑:「是你自己拆了,看不懂才帶回來讓我們給你看的。你爸爸讓你自己查字典學著看,你轉頭就扔垃圾桶了,還是我給你撿回來的。」
「那還在嗎?」楊曦同要不是腿斷了,就想爬起來回家找了。
「太久遠了,」許婧媛搖頭,「我也不知道塞哪兒了,回去翻翻,沒準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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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快去找呀!」楊曦同道,心想10歲的小冰山男寫的信,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光是這種江儼然可能要掉面子的揣測,就讓她開心的不行。
如果能夠拿到信……
許婧媛凝視著眉飛色舞的女兒,遲疑道:「曦曦,你們……」
「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但畢竟是我把小夥伴忘了,我得努力回憶一下嘛。」
許婧媛狐疑地看著她,楊曦同一副我光明磊落的模樣。
「那就早點睡吧,」許婧媛道,「我明天回去給你找那個什麼情書。」
「是信!」
「好好,」許婧媛敷衍著應和她,把空調溫度調高了點,「不是情書,是信。」
那哄小孩的語氣,不但把楊曦同的叮囑當成了笑話,也把那封信當兒戲的模樣。
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呢?
楊曦同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