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淳樸山民
?「去去去，我們的晚飯在那。」大牛護著雞腿，一把打掉二牛往碗里伸的手，「這是我專門給清姑娘做的。」
二牛摸了摸泛紅的手背，看了看大牛手裡端著的肉粥和雞腿，又看了看旁邊木墩上的放著的幾個土碗，撇嘴道：「大哥，那個漂亮姑娘會不會是妖精？我們附近幾個鎮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家，大哥你倒好，好吃的都給她了，我們吃清水煮野菜，弟弟妹妹還長身體呢。」
大牛彈了二牛一個腦鏰兒，「瞎想什麼呢？清姑娘一個受傷的弱女子，還能把咱倆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怎麼著？你領著小妮和三牛先吃，我把粥給清姑娘送過去。」
三牛和小妮面有菜色，倒是很有精神，眼巴巴看著大牛手裡的肉粥，卻乖巧的沒有出聲。
大牛走了兩步頓住身形，嘆口氣回到木墩旁邊，把手裡的肉粥在三個弟弟妹妹碗里各放了一勺，「吃吧，反正清姑娘也吃不了這麼多。」
兩個小娃娃頓時喜笑顏開，二牛忍不住道：「那大哥你呢？你不吃肉粥嗎？」
大牛揉了揉小妮柔軟發黃的頭髮，笑到：「沒事，你們趕緊吃，你們大哥身強力壯，幾頓不吃肉也撐得住。」
二牛欲言又止，大牛已經滿面笑容端著粥往廂房去，二牛隻得坐下，看了看兩個弟弟妹妹，「吃吧，多吃點，長大了才能幫大哥二哥幹活。」
前些天他和大哥上山打柴時，在深山老林撿到一個姑娘，當時他們幾乎以為是具屍體。因為女子衣衫襤褸，一動不動，面色慘白，渾身冰涼，若不是有一絲微弱的呼吸，就跟被拋屍的死人毫無分別。
慘白的臉色也掩蓋不了女子絕色的面容，二牛的建議是不要多管閑事，深山老林怎麼可能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倒是有很多傳聞說山裡有妖怪出沒，其中不乏妖艷貌美的女妖精攝人心魄的說法。
當你心智不堅，被女□□惑得五迷三道的時候，女妖精就會把你扒皮挖心，吃干抹凈。
萬一這個貌美的姑娘家是個吃人肉喝人血的妖精呢？也許是被那為民除害的道長追殺，才會呼吸微弱的躺在深山老林。
他大哥心軟，非要把這姑娘背回家，至今已經好幾天了，那姑娘依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睜開眼睛只說了一句話：「清然」。
他們想可能是這個姑娘的名字吧？清然？還挺好聽的，一聽就是大戶人家的名字，他們村的名字都是狗蛋拴柱什麼的。
他大哥無微不至的照看著這個姑娘，每天都上山挖草藥，順便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抓幾隻野味兒，給那位清姑娘補補身子。清姑娘吃的特別少，大牛每頓給她喂粥，她每次都吃，一次吃幾口便不再張嘴。
不一會兒大牛打開廂房門走出來，二牛看了看碗里，不出意外粥還剩了大半，雞腿也紋絲不動。
大牛放下碗，嘆口氣：「大家分著吃了吧，清姑娘吃了幾口就再也不肯吃，她這樣下去要什麼時候才能好？」
二牛想了想，道：「大哥……你就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嗎？」
大牛一愣：「什麼奇怪的事？沒什麼奇怪的事，二牛你別老說清姑娘是妖精，可能是鎮上或者城裡大戶人家的小姐，改天我們去打聽打聽，把清姑娘送回去對她的傷勢比較好，有錢人家什麼都比我們好。」
二牛還未開口，大牛又笑道：「到時候有錢人家的老爺可能會感謝我們救了他閨女，給我們一些銀錢之類，咱們就能娶上媳婦兒了。」
大牛說著有些傷感，這麼好看的姑娘，他倒是想留著做媳婦兒，但是也只能想想，他配不上，也不能拖累了人姑娘家。
父母早亡，治病欠下一屁股債，他們哥倆二十齣頭也娶不上媳婦兒，還有兩個小蘿蔔頭嗷嗷待哺，還不如把姑娘送回去，看看能不能換點其他實際的好處。
二牛沉默片刻，這些他都知道，但他說的不是這個：「大哥你沒發現，已經七八天了，清姑娘都……都，都沒有解手嗎？」
嗯？二牛這麼一說大牛也覺得稀奇，吃喝拉撒人之常情，可是清姑娘自從被他帶回來，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是不能動的，就是說一直沒有方便？
「呃……」大牛和二牛面面相覷，他們還沒見過這種事，「會不會是清姑娘不好意思？因為她動不了，咱們家小妮太小沒法幫她，所以吃的也那麼少？」
大牛拍了拍腦門：「哎呀這可罪過了，我怎麼沒想到這茬？」
「要不我去請隔壁劉嬸兒來吧，劉嬸兒是女的，清姑娘比較好說話。」二牛說著起身朝隔壁走，大牛沒有阻攔，目前也只能這樣，他的疏忽導致人姑娘家這麼多天不方便，得多難受？
劉嬸是個熱心腸，一聽說這事就立刻來到李家的小破院子，她只是聽說這哥倆撿了個姑娘，倒是沒見過，也想是看看啥樣的姑娘。
「嬸兒，麻煩你了。」大牛把門打開，劉嬸兒進去后小心翼翼關上門，舒了口氣，看來以後只能多麻煩劉嬸一下。
劉嬸兒點了屋裡的亮子，看到床上躺著的女子時不由得抽了口氣，她聽說很好看，沒想到能這麼好看，好看到她找不到辭彙形容，就像畫里走出來的仙女。
梨小呆只有兩個眼珠子能動，硬接了玉靈子那一掌，全身經脈盡損，隨後又被清然用禁術送進時空隧道，差一點就被絞進時空亂流屍骨無存。
這些天她一直躺在這張破舊的床上，努力汲取天地靈氣滋養經脈，她無法動彈，甚至無法打開自己的儲物袋，否則吸收極品靈石中的靈力要快上許多。
照這個速度，還需幾日才能打開儲物袋取出靈石，到時修復速度可提升數倍。
神識可以離體，這個小院子里一舉一動她都清楚，只是她不想開口，她還沒有從清然和父母的隕落中回過神來。
梨落南和葉妙音還未結丹，清然也只是金丹修為，在化神後期大能的元神自爆風暴里，留下性命的幾率……微乎其微。
想想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就覺得心都空了，還有什麼意義？她努力修補魂魄，努力修鍊法術，只是為了不給爹娘和清然丟臉，捨不得就這麼離開他們而已。
如今她尚在人世，心繫的人卻灰飛煙滅，連小球兒都沒了。
躺了這麼些天，她還是沒有緩過來，不想說話，也用不著吃東西，卻不好拒絕樸實山民的好意。明明家裡這麼窮，那個名叫大牛的青年依然對她很好，那就吃一點，剩下的留給他們自己吃吧。
她要活下去，爹爹和娘，清然，應該都希望她活下去，若她沒了希望，便辜負了清然一片好意。
換個希望吧，替爹娘和清然重振青雲，當她立於巔峰，他們若是活著，一定能看到她，就會回來找她的。
劉嬸兒已經回過神，走到床邊，「姑娘，聽得見嬸兒說話嗎？我幫你方便一下吧，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嬸兒老幾十歲了，什麼都見過。」
「好。」梨小呆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她本達到辟穀的境界，凡人的吃喝拉撒都已與她沒有關係，可她現在還不能動，若是反常嚇壞了別人，指不定真就被當做精怪宰了去。
劉嬸兒常年務農，力氣挺大，搬動梨小呆毫不費勁，梨小呆從善如流，她已經無所畏懼。她所認為的最可怕的事情，猝不及防就發生了，便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她害怕。
「姑娘啊，你既然能說話，不如給嬸兒說說，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姑娘？家住在哪兒？嬸兒也好跟李家大朗商量送你回去。」劉嬸兒握著梨小呆的手，笑得和善。
梨小呆神色黯淡，「我……我叫梨若安，我已經沒有家了，他們……都死了。」
「可憐的孩子……」劉嬸兒看著梨小呆的神情，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將被子掖好，「那你好好休息，嬸兒回去了，有事就讓大牛叫我。」
見劉嬸兒出來，大牛和二牛迎了過去：「怎麼樣？」
劉嬸兒嘆口氣：「已經好了，是個可憐的閨女，不知道遭遇了什麼，說已經沒有家了，看上去是個有錢人家的閨女，也許是遇上山賊，家裡人都死了。」
大牛不知道為何，心裡除了心疼還有一絲竊喜，清姑娘沒有家，他會一直這麼照顧清姑娘的。
或許……或許……他能照顧她一輩子。
劉嬸兒想了想，「唉……就是我家已經沒有空著的屋子了，不然可以把梨姑娘背到我家去照顧，你們都是些大老爺們，總歸是不方便。」
「梨姑娘？」二牛眉頭一皺，他們一直以為那個姑娘叫清然，難不成姓梨？梨清然？
「你們還不知道，姑娘跟我說話了，她說她叫梨若安。」劉嬸兒擺擺手，「那我回去了，你們別關門，我有空就來照看一下她。」
「行，謝謝嬸兒啊，讓你費心了。」大牛把劉嬸兒送出門，嘴裡細細念叨：「梨若安，梨若安……若安……」
二牛拍了一下大牛的肩，「念叨什麼呢？梨姑娘雖然人美名字也美，她不一定看得上咱們家，大哥……你別抱太大希望。」
「我，唉……我知道，咱們好人做到底，她若是不願，咱們都當多了個妹妹，有這麼個好看的妹妹也挺好的。」
二牛看著大牛的背影，他是怕梨姑娘的美貌引起不必要的災禍，若別人起了歹心，他們護不住啊！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