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由於簡亦的手腳被牢固地捆綁在木椅的兩側,這一槍,顯然是阿堯替他開。

「花妹妹,倘若我死了,」簡亦的腦袋極其主動地往槍口上一靠,「你就想辦法回你那個年代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這。」

「放心,你死不了,我相信你的運氣。」花聽聲音聽來中氣十足,實則內心發虛,背部呈現大片汗濕的痕迹,好在屋子裡比較暗,沒有人察覺。

阿堯拉開槍膛保險,眼睛盯著鐵椅上的白起鴻,等待指示。

「我念在你爹的份上,」白起鴻一手搭在鐵椅的扶手上,一手托腮,似是在觀賞一出好戲,「倒是可以留你一具全屍。」

然而,簡亦偏要與他唱反調,「全不全屍我無所謂,也請白先生不用再顧及我爹的面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因為……」他忽然間將微笑的弧度拉大,「白先生已經成為上海灘的頭號通緝犯。」

白起鴻聽了這話雖反應不大,但已然可以看出胸腔的起伏痕迹,正明顯地泄露他情緒的波亂。

「白先生以為走出這裡,還能夠像以前那樣光明正大么?」簡亦一再地挑釁,簡直就是找死的衝動,聽得花聽的一顆心忽上忽下的難受得緊,「我也算是完成任務了,也並沒有打算活著走出這裡。」

聽完這番話,白起鴻的面部表情呈現一種極其詭異的狀態,左眼下眼瞼抽搐,幾乎是下一秒就要爆發,然而他只是朝阿堯點了點頭,示意他開槍。

花聽只是眨了一眨眼的時間,又是「咯」的一聲,空彈。

「呃,運氣不好。」簡亦一臉的失望。

花聽松下一口氣。

剛從阿堯手中接過,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不緊不慢的三下,白起鴻什麼都沒說,示意手下開門。

進來的一名黑衣男子只是瞄了眼被捆綁在木椅上的簡亦,而後對白起鴻道:「鴻爺,簡先生要求見他的兒子。」

「呵!要求?」白起鴻拖著腮幫子笑,閑話家常般地開口道,「你同他說,我跟他兒子這筆賬,從現在起,要慢慢地算。」

黑衣男子遲疑了片刻,依然乖乖地道了聲「是」,而後退去。

木門被重新關上,花聽自覺地拉開了槍膛保險,嘴角噙了絲笑,「遊戲繼續。」

「等一等,」白起鴻若有所思地打斷道,「剛有人壞了我的興緻,導致我心情不大好,」目光冷颼颼地爬上了簡亦狼狽不堪的一張臉,「這一槍,再由他來受。」

槍口依然緊貼著自己的太陽穴,花聽捨不得放開,「遊戲這樣子玩,好像不大公平吧?」

白起鴻認為好笑,「你在我面前,還想談公平?」

獲得白起鴻的批准,阿堯便放心地伸出手來,示意她讓槍。

反正才第三發,命中幾率不大,她相信簡亦的運氣,於是大大方方地給了。

槍口離簡亦的太陽穴不足兩厘米,這小子頗為得意地笑起來,道,「我相信天一亮,上海的各大燕子館都要乖乖閉門了,還有白先生你的貨,」他還在笑,笑聲脆脆的,煞是悅耳,花聽的眉頭卻擰得可以打結了,「都將被銷毀哦。」

可想而知,白起鴻聽了這番話后臉色突變,「姓簡的!你可別忘了,你毀掉的,不止我一個!」

「我知道,」簡亦愉快地接話,「還有我爹,簡茂生。」

「瘋子!」白起鴻的表情不再像剛才那般鎮定,而是暴怒地一步踏了過來,揚手就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力道過猛,簡亦險些連人帶椅地跌倒在地,嘴裡一股腥甜的味道彌散開來,整個左臉已然沒什麼知覺,只覺得火辣辣地燙了起來。

花聽整顆心如被刀鋸般絞痛在了一起,卻是給不出任何動作。

這小子還在笑眯眯地看著她。

「阿堯!」白起鴻一聲令下。

阿堯扣動扳機,「咯」的一聲,又是空彈。

這下簡亦笑出了聲,「想死都死不了,真痛苦呀。」

花聽迫不及待地從阿堯手中接過槍來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望著眼前這張虛弱的面孔,她努力地為自己扯出一個甜美的笑,「已經開了3槍了簡亦,這一槍可就難說了,」她迅速地拉開了槍膛保險,「簡亦,有緣來生再見。」

緊緊地閉上眼,用力地扣下扳機。

然而,又是一聲悶響,是空彈。

她稍稍愣了一下,抬眼對上簡亦一臉乖張的笑,「花妹妹,上帝都不忍心要你死,你就乖乖地活著吧。」

花聽額間的冷汗不斷地往外滲出,已經開了四槍了,還剩兩發,命中率從剛才的百分之三十直接上升到五十,這一槍,誰都難以保證,而她,絕對不會讓簡亦來冒這個險。

「想不到這場遊戲到了你們手裡會變得如此精彩,」白起鴻莫名的興奮已然接近變態的精神狀態,「我倒要好好地看看,那顆子彈,究竟選中誰。」

阿堯向她伸出手來,花聽卻是緊緊地握著左輪不肯放。

「花妹妹,趕緊的。」簡亦催促道。

「剛才我欠你一槍,」花聽重新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這一槍,由我來還你怎麼樣?」

簡亦心頭一驚,眼神泄露了片刻的慌亂,「別傻了花妹妹,聽話,把槍給他。」

「呵,」白起鴻看不下去了,「恐怕你們還沒有弄清楚,這場遊戲規則,是誰說了算?」

「是么?」花聽拉開槍膛保險,正要扣下扳機。

「花妹妹!」

忽地就將槍口調轉了方向,對準白起鴻的腦袋。

全場屏息靜了一靜,阿堯才反應過來,拔了槍對準簡亦的腦袋。

白起鴻面色一沉,盯著黑漆漆的槍口倒也波瀾不驚,「花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知道呀,」花聽眨了兩下眼睛,語音俏皮兮兮,「我便是賭一把咯,倘若這槍是空彈,那我自認倒霉,簡亦這傢伙也是註定沒法活了,如果這槍中了,大不了賠上簡亦一條性命,一命抵一命,也挺划算的呀。」

白起鴻的眉頭死死地皺攏到一塊兒,顯然沒料到花聽會以簡亦的性命做賭注。

「本來也就是你逼我嫁給他的,我對他的情,也只有到這份上了。」花聽說著,朝簡亦撇去一眼,「對不起咯簡亦。」

「沒關係花妹妹,我這條爛命,死不足惜!」簡亦滿臉樂意地往阿堯槍口上貼,「只是,你要記得照顧好自己。」

其實他們兩個心裡都清楚,只有豁出性命了,對方才有可能失去威脅的籌碼。

氣氛陷入僵持狀態,白起鴻不說話,阿堯更是不敢輕舉妄動,他眯著眼看她,頭一次在他女兒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敵意。

「花聽,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沒有呀,我只是覺得這樣很划算,」她聳聳肩,反倒安慰起他來了,「你也不用太擔心,我這槍都還不知道有沒有子彈,」她用食指輕輕地勾了勾扳機,白起鴻的面色便是跟著緊了一緊,「但簡亦就不同了,他註定是腦袋開花,比起來,你還是多了百分之五十的勝算。」

此舉既可拖延時間也可扭轉局勢,白起鴻陰沉著臉不說話。

「怎麼樣?想好了嗎?」

時間一份一秒地過去,白起鴻忽然就笑了,「不愧是我女兒,居然敢要爹的命。」

「我再說一次,」花聽偏了偏腦袋,聲音平平淡淡,沒有半點情緒包含在裡面,既不怨恨,也不欣喜,「我不是你女兒。」

「呵!」白起鴻短暫地笑完一聲后挺直了腰桿,「我白起鴻二十幾年來在上海灘也不是白混的,」這話聽得她心裡一沉,「我便是賭你這槍了!」

「鴻爺……」

「我還偏不信我白起鴻會喪命於此!」

花聽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目光下意識地投向簡亦。

「花妹妹,別同他廢話了,趕緊一槍了結了。」

白起鴻重新在鐵椅上坐下,手指輕輕地扣動椅子上的扶手,(這是他緊張的表現),面容卻是極其平淡地開口道,「我若是今日死在你的槍口下,算是我這個當爹的上輩子欠你的。」

花聽咬緊了牙關,額間冒了密密麻麻的汗,食指在扳機處不受控地輕輕顫動了起來。

「開始吧!」白起鴻好整以暇地等待道。

心裡頭像是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將溫度拉著往下墜,她疲憊地皺緊了眉心,長長得吸進一口氣,手指在扳機處遲遲使不上力。

我該怎麼辦?簡亦。

「花妹妹,別緊張,」他可愛地彎起眼角,一如既往的笑,「不就是一秒鐘的事,趕緊的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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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迷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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