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轉變

掙再多錢，沒有了兒子有毛用？李達五十多歲的人，早早就愁白了頭髮。不知道李家女人什麼時候跟鎮上的神婆勾搭上，說要給兒子結陰親。

李達剛開始還覺著有些遲疑，結陰親不難，誰知道是真的假的？誰知道李家女人連續幾天神思不屬，說夢見了兒子，說兒子在下面孤單，要個媳婦來陪陪自己。

李達這才下了決心。

鎮子里相對來說比較封閉，李達能出人頭地，靠得可不是老實勤奮，而是果斷狠絕，在巫山縣裡，讓死去的兒子娶一個小姑娘，之後再悄無聲息地讓小姑娘下去陪自己兒子，這事兒……對於李達來說不難。

前者需要的是錢，後者需要的是他的手段。

想要弄死「兒媳婦」的時候不被「兒媳婦」的娘家人追究，那麼首先，這個「兒媳婦」就得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李達挑挑揀揀沒有找到合適的，經過神婆提醒，咦，鄭家不是有個沒爹沒娘的鄭曉花嗎？

李達恰巧跟鄭大忠認識！這是個認錢不認命的主。這下子好說，鄭大忠跟李達一拍即合，把鄭曉花給李家結陰親的事兒就這麼定了下來。

本來定的禮金是兩萬，誰知道李達跟鄭大忠喝酒的時候，一時忘形說漏了嘴。呦？合著不是字面意思的結陰親，而是要害了姑娘下去陪李家的死鬼兒子啊？

鄭大忠才不傻！兩萬塊？呸！

李達清醒過來也不擔心，直接取了十萬塊錢到了鄭家，錢一扔在桌子上，鄭大忠立刻就同意了。

李達對著鄭大忠笑得歡快，心底里也狠狠地呸了一口，這孫子，早就看出來他披著人皮的畜生！不就是為了一點錢嗎？

……

神婆挑好的日子就在兩日後，李家跟鄭家已經熱熱鬧鬧地開始辦起來事情，鎮子里相對閉塞，對於神婆說的話深信不疑。李家小子跟鄭家閨女，看來真是天定的姻緣啊！

鄭曉花這幾天一直被鎖在屋子裡，她看都不想看大伯母那張噁心人的笑臉，她知道大伯母要用自己的禮金給她兒子娶媳婦。

想起來她名義的表哥，鄭曉花一聲冷笑。讓自己去嫁給一個死人，卻拿自己換來的禮金給表哥娶媳婦？這一家，壞到沒誰了。想想她的表哥高考後就拿了鄭家的錢出去旅遊，自己卻被關在屋子裡，大伯母拿走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還逼自己嫁給死人，鄭曉花的神色更冷了。

窗外下著淅瀝瀝的小雨，鄭曉花手托下巴看向院子里，異常專註。她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杏仁眼，那雙眸子里似乎藏著深邃幽深的星路，一眼看下去似乎要迷失了心智。如果仔細看向鄭曉花的眼睛，會發現，她的眼瞳深處，帶著漂亮的藍光。

鄭曉花眨了眨眼睛，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道紅衣身影。

院子里大伯母似乎沒有看到那個逶迤飄來的紅色鬼魂，似乎在跟誰打著電話，紅色女鬼與大伯母擦身而過，大伯母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紅砂，」鄭曉花輕喚，「你去哪裡了。」

被稱為紅砂的女鬼此時已經換了裝束，她魅惑的紅唇微微張開，第一次發出來了聲音，「我的力量太弱，吃了點東西。」她的舌頭輕輕舔著嘴角，似乎在懷念著美味。

鄭曉花並未覺著有何不妥，她對於別人的生死，一點都不在乎。「兩天之後，他們就要我嫁給死鬼，未免太天真。」

紅砂咯咯一笑，「不過是幾個人，你想要他們怎麼死，就怎麼死。這些蠢貨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鄭曉花緊繃的神色有些舒緩，「事情過了之後，我帶你走。」

紅砂看著鄭曉花冷冰冰的臉，笑嘻嘻地隱去了身形，這些蠢貨們想要殺鄭曉花，卻不知道這個看上去瘦弱的少女，才是真正的惡魔。

至於現在么……她餓了這麼多年，還沒吃飽呢！

紅色的身影消失，鄭曉花看向院子里的大伯母，她隱約聽到大伯母在說什麼錢不夠用了？這就給你打錢，好好玩兒之類，大約是給表哥打得電話吧。

這個表哥……簡直是鄭大忠的2.0版本。無恥之尤加吸血鬼。鄭曉花呵呵冷笑，轉身不再看大伯母。

鄭大忠雖然五十多了，但是他生活滋潤的很，隔三差五地給長途汽車的師傅頂班，距離也不遠，就是從巫山縣到巫山市的距離。鄭大忠每次到了市裡當天晚上都沒法回去，住在市裡，這時候，就是鄭大忠瀟洒的時候。

晚上跑了末班車，鄭大忠出門找樂子的時候，已經十點鐘了，他剛出門走了沒多遠，就看到路邊的樹上倚著一個穿著紅色熱褲的女人。

她似乎是喝醉了，倚著樹，有些迷濛。

鄭大忠色心一上，湊過去嘿嘿笑，「美女，怎麼還不回家？」他本來是想著問一問，看有沒有艷遇的機會，誰知道女子仰起臉，好一張美艷的臉！

「我沒喝醉……」紅色熱褲女子似乎清醒一點，眼睛里閃現著淚光，「都是騙子……欺騙我……」

呦，這是遇見了為情所傷的女子了？鄭大忠覺著自己太幸運了，他不顧自己已經五十歲的年紀，理了理頭髮，對著女子嘿笑說，「美女，咱們再去喝幾杯吧？」

女子猶豫了一下，鄭大忠不給她思考的時間，上前抓住女子的手，扶著女子往前走。

嘶……鄭大忠剛剛捉住女子的手，就覺著入手冰涼，這女子的手，怎麼這麼涼呢？

他沒來得及多想，就被入鼻的香水味沖暈了神智，哎呀……真香……

可是，這也太香了吧。

……

第二天，鄭大忠的屍體被人發現在附近的垃圾箱里。

嚴格來說，他已經不算是一個人了。

本來肥碩健壯的身體，像是一個放空了空氣的氣球一般，剩下一張薄薄的皮，被隨意地丟棄在垃圾桶里。

唯有眼睛圓睜著，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

早晨有路人報案之後，警察很快就到來。

隨後，案件被移交，再然後，就由執法堂來負責這件事情。

執法堂初步調查之後，發現鄭曉花有重大嫌疑，然而很遺憾，在鄭大忠死去不久，鄭曉花便不知所蹤。

而當執法堂的人到鄭家的時候，這才發現，鄭曉花的大伯母已經因為心梗塞去世了。鄭家唯一的一個兒子，因為女朋友跟小混混爭風吃醋，被毆打時候撞到了腦子，成了植物人昏迷不醒。

執法堂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了陰氣的痕迹，以及周圍鬼物反饋見過一個紅衣女鬼，這才意識到嚴重性，這又是一個因為有著特殊能力，所以無視人生命的例子。

……

「所以呢？」祁大寶納悶，「你講這麼多曉花的事兒，是找到了她了嗎？」

錢師兄搖了搖頭，「我們沒有找到她跟那個紅衣女鬼，我們當時認為她已經離開了L市。因為之後在別地，也有類似被害的例子，鄭曉花已經成為一個喪心病狂的魔鬼。」

「按理說，鄭曉花應該跟我們一屆上大學的，其實也挺……」祁大寶後面的挺可憐的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想起來了錢師兄曾經說過的話。

錢師兄瞪了一眼祁大寶，繼續說道，「但是昨天，我收到消息，在L市，又有一例類似於鄭大忠的案件發生了。」

「鄭曉花回到了這裡？」

「不知道，所以，我們現在出發，去找找線索。」

幾個人跟著幾個師兄迅速地行動了起來，此時正是黑夜，一望無際的黑幕中，只有一輪彎月斜倚在其中。錢師兄開著車，半個小時后，到達了城市中。

車流不息，錢師兄的車速放慢了許多，二十分鐘后，他停在了一條小巷子前面，「就是在這裡發現的，遇害的是個中年男子，大約是半夜兩點鐘左右，剛剛出了酒吧就遭遇不幸了。他與妻子離異，家裡只有一個七歲的孩子。」

「太慘了吧……」祁大寶感慨地說，「小孩子太慘了！攤上這麼一個爹。」

「你怎麼不說大人慘？」

祁大寶翻了個白眼，「家裡只有一個小孩子還半夜出來泡吧，一看就知道是個什麼德行了。」

「是啊，」李不言接道，「而且還是個離婚的男人，一定是沒本事才拴不住女人，肯定是自己不檢點。」

「再說了，半夜出來的人這麼多，為什麼不殺別人專門殺他？一定是因為他招惹別人了！他不招惹別人，別人怎麼會殺他？」

「你們在說什麼……」鐘鳴遠聽的一頭霧水。

尹之予皺起眉頭，看向兩個人。錢師兄輕咳一聲，「夠了啊，咱們繼續說案情。」

祁大寶與李不言對視一眼，大笑起來，「沒事兒，開個玩笑。」

錢師兄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已經派人在L市進行排查，咱們要做的，就是儘早找到鄭曉花，她累計已經殺了十幾條人命，而且，已經由一個不諳世事的高三生入魔了。」

他的神情嚴肅起來，「不是鄭曉花身邊的紅衣女鬼出的手，我們在屍體上面查探到濃烈的魔氣，這次……是她親自出手吸取的精血。而且……這些是我們能找到的證據，那些我們不知道的呢？她的功力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這其中，包含了多少屍骨！」

聽到這些話，幾個人頓時嚴肅起來。這就意味著，鄭曉花已經從一個被壓迫者的形象，變成一個強勢的、壓迫別人，奴役別人的形象了。

她已經不是那個受害者，而是一個修魔族。

「是！」

他們分頭開始行動。

在深夜裡，城市裡的人都陷入酣睡時候，有一群人，在追查著真相。

李不言打著哈欠，跟祁大寶一起進了麥當勞，「再不吃點東西，我就要餓暈了……」

「我得吃五個漢堡，」祁大寶頂著黑眼圈說，「我更餓。」

兩個人狼吞虎咽，忽然，李不言停下來，看向祁大寶。

祁大寶正在吃第三個漢堡，感覺到李不言的視線，有些不好意思，「以後我再當一個合格的和尚，現在我就想吃……」

「不是，」李不言站起身來，「趕緊走，哼哼給我說他找到了紅衣女鬼。」

找到了紅衣女鬼，鄭曉花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