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莊結義
我正想問是什麼氣,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老喬一個眼神,師弟忙一手抓一個寶貝,往褲襠里塞,誰料,那血玉光滑無比,師弟手心一滑,竟啪地一聲脆響,將血玉摔落在地上。那麻袋幾乎同時推門而入,情急之下,我忙一腳踩上去。
三個大活人坐在一起不說話也不正常,我便隨口問道:「老喬,今後你有什麼打算?還要繼續留在秦皇陵當講解員嗎?」
老喬捏了捏下巴,說道:「不了,我打算把工作辭了,四處轉轉,趁著還沒有老得走不動,多看一眼祖國的大好河山,便是多賺一眼。人道是江山如畫,人生如夢,華髮早生,不過一樽還酹江月!」
說話間,那麻袋已經布好了菜,我一看,好丫的,居然是一盤香蔥刀削垛子肉,外加一罈子上好的高粱酒,聞著那香味兒,乖乖地,起碼陳了得有一二十年了。
眾人肚子里的饞蟲立刻大作起來,我先夾了一口垛子肉,吃到嘴裡香而不膩,筋道得很,竟像是用剛蒸好的羊腿肉現垛成的,簡直讓人慾罷不能!吃了第一口立刻就想吃第二口。老喬跟師弟經不住那陳年高粱酒的誘惑,迫不及待地倒兩碗來,仰著脖子一干而盡,喉嚨中不禁發出一聲聲酒汁汲取和吞咽的聲響,饞得人嘴裡直冒口水;吞盡扣碗時,方「啊——」地一聲讚歎,酣暢淋漓,吐氣中竟也是醇香四溢,久久不散。
我聞之心神一盪,情不由己地又吞了一口口水,忙給自己也倒上一碗,只見那流動中的液體晶瑩剔透,竟似九天之上的銀河玉帶,觀之感之嗅之,更令人垂涎欲滴。我再也經不住誘惑,捧起大碗如牛飲水,那水晶般的液體一淌過喉嚨,立刻就感到一股甘醇的香液在體內彌散開來,爽心利口,齒頰留香,繞喉三日,余香不絕。
我不知為何,忽然就想起在逐郡桃園,劉備、關羽、張飛三結義的故事,三人意氣相投,言行相依,又同有救民於水火之宏志,便在張飛庄后花開正盛的桃園,備下烏牛白馬,祭告天地,焚香再拜,結為異姓兄弟。此後披肝瀝膽,禍福相依,上報國家,下安黎庶,此情此義,感天動地,千古流芳。
今日,我與師弟、老喬三人共患難於此,也是臭味相投,肝膽相照,而後死生亦未可知。人生在世,不過寥寥幾十載,須拿得起,放得下,無愧於天地和自己的心。如今良友在側,美酒在握,即便是馬上就要步入鬼門關,又豈可辜負了此時此刻這番大好時光?!
我當即拿碗一扣桌子,倒了三碗高粱酒,聊表方才之意,末了言道:「何不藉此良機,咱們三人也效仿那日結義的三位仁人志士,此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三人一條心,黃土也變金!即便是他娘的立刻死了,黃泉路上也有兄弟陪伴,不算是孤魂野鬼!」
老喬接過大碗,興奮道:「知我者真乃乾一兄弟也!方才那醇酒高粱一入喉,老夫便有此心志。若蒙兩位兄弟不嫌棄我喬某人年老體衰,見識粗鄙,同我義結金蘭,老夫定當天涯海角追隨二位,甘效犬馬之力!」
師弟一拍桌子,酒意微醺地大罵道:「你們他娘的,把小爺想說的話都說了,還叫我說……什麼?我不管,那我就定一下咱們兄弟之間的排序。」
我看他又要整幺蛾子,便一揮手,打斷他道:「這有什麼好定的?老喬年長,自然就是大哥,你年紀最小,自然就是三弟。」
師弟敲著桌子不服氣說:「你看看你看看!你這就是舊社會、老思想!改革開放都多少年了,現在的規矩……額,早他娘的變了!在座的都是江湖兒女,自然得按江湖規矩來,誰江湖地位高,實戰經驗豐富,誰才是……老大哥!老喬雖然長得著急了一點兒,但畢竟沒出過西安城,社會經驗太匱乏,不知道這江湖險惡,人心叵測……這以後要是當了大哥,如何能領導咱們革命的隊伍……額……走向偉大的勝利?」
我罵道:「你他娘的少廢話!自古長兄幼弟,天經地義,我看你小子是皮又癢了!來,我給你鬆鬆!」說著,正找地方下手。
這時,老喬攔我道:「乾一兄弟緊別生氣,以老夫之見,小兌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我老喬一介鄉野村夫,見識粗鄙,若讓我做大哥,今後勢必會束縛大家的眼界和發展。況且,韓昌黎先生的《師說》中有云:『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后,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咱不妨就按照小兌說的,憑社會經驗排兄弟次序,不必拘泥於長幼。」
師弟立刻拍桌子應道:「還是喬老弟明事理啊!那從今往後,我師哥……就是咱們的大哥,我是二哥,你是三弟,咱別的廢話……也甭多說,不整這些虛的,直接幹了這碗結義酒,以後……就他娘的,是穿一條褲子的親兄弟了!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我一聽,這哪兒行啊?老喬他都這把歲數了,還管我叫大哥,這他娘的不折我壽限嘛!當即表示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師弟我們三人又爭執了好幾分鐘,各自相持不下,最後乾脆一拍桌子,丫的,不排順序了!還按照原來的稱呼走,管老喬就叫老喬,管我們還是直接叫名字。
原本意見最多的師弟一聽,總算是沒把他排在最後面,便裝作勉為其難地點頭同意,其實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老喬本來就無所謂,只要不讓他當領導,怎麼叫都行。我們三人於是高粱垛子,一大口酒一大口肉,正式結拜為異姓兄弟。
一番暢飲過後,我跟師弟抓緊最後的兩分鐘時間,昏頭轉向地沖了個戰鬥澡,換身乾淨衣服,由麻袋引著,穿后廳而過,繞左側迴廊,過了一扇雕畫著飛鶴展翅奔日的石頭屏風,這時,那麻袋忽地身形一側,站住腳。
我順著蠟燭微弱的光線望過去,心下不由一咯噔,他姥姥的,只見兩條大腿粗的黑色巨蟒相互盤繞著,竟直立於道路中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