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紋身

第一百三十四章 紋身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適應了一會兒,發覺牆角處似乎有一片極其微弱的燭光,但遠不能達到辨物的效果。在這種情況下,之所以我能準確地判斷出我是醒了,而不是還在昏睡,或者是在夢裡,全杖我身邊的這位同志——在我半昏半睡之間,冒著乘人之危的人道主義風險,孜孜不倦地吸著我的血。

不過,這老頑童的心腸也不算太壞,一邊咬著我的胳膊吸血,一邊用一根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塑料管子,一頭連著他的手指頭,一頭放進我的嘴巴里,給我過血。

我心裡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腦子裡昏沉沉地,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這一覺我睡得很踏實,就像回到了洛陽老城我的小鋪子,阿梨和小胖來找我玩兒,我們像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地滿大街跑,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一點兒心事都沒有。

年少的時光總是那麼令人懷念,像一種光芒,引人入勝。可是白駒過隙,當我們一點點長大,一點點從一個被保護之人,變成了一個有能力保護別人的人時,我們就已經失去了這種光芒。

師父常常教導我們說,一個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以前我總不放在心上,反正在家有師父,出門有師弟,我就接著沒心沒肺地當我的太上皇就行了。可是這次阿梨的失蹤,讓我突然意識到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當初我對阿梨多一點照顧,多一點關心,事情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他媽現在遭受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這個時候,走到這一步,再說什麼狗屁自責的話,都他娘的晚八百年了!我縱使有以死謝罪的心,也於事無補了,還不如留著這條賤命,將功折罪,死了之後,也好跟阿梨的父母有個交代。

老頑童大概不知道我已經醒了,猶自哧溜哧溜地吸著血,只是呼吸聲越來越粗重,頻率越來越快,越快越急,臉好像也浮腫了一圈,我看像是心率不齊、肝臟受損的癥狀,好心提醒說:「老頭,你要是……再吸下去,最多三十秒,就該……爆體而亡了。」

老頑童身子一怔,猛吃了一驚,這才放開我的胳膊,試著打坐調息,果然發現體內五臟六腑皆有損傷,自言自語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難道是我奎老六……天生命里就不該得此駁血?」

我按住胳膊上的牙口,靠著牆坐起來,身體雖然虛軟無力,但腦子休息了這一段時間,精神還算不錯,說道:「我早跟你說過了,我這是毒血……不是駁血,你非不信……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感覺,渾身裡外就跟火燒似的?」

老頑童嘿地提了口氣,眉心立刻皺了起來,定是吃疼,知道我沒在騙他,轉而嬉皮笑臉說:「嘿嘿……小大哥小大哥,都是我的錯,是我貪,是我貪啊!但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你的血要是把我葯死了,你就是殺人兇手,我奎老六就是做鬼啊,也不會放過你的!」

除了師弟,我還是頭一回碰到這麼厚顏無恥的人,多年的戰鬥經驗告訴我,對付這種人,你只能比他更無恥。我一邊扯下一塊布包紮傷口,一邊說道:「那你就放心去吧,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老頑童把眼睛滴溜溜地一轉,大概猜到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越發對著我諂媚不止,一口一個「小大哥」地叫著,叫得我是坐立難安,心裡頭直起雞皮疙瘩!他娘的,這是要折我陽壽,拉老子當墊背啊!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老子可不幹。

我一把打住他的話頭:「得得得,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要救你也行。你說你叫奎老六是吧,你跟那個翡翠山莊的奎六爺是什麼關係?」

老頑童自救心切,對我的問題知無不答,說道:「我叫奎老六,他叫奎小六,你再看老子這一頭白髮,老子當然是他爺爺了!」

我心一愣,問道:「你叫他『奎小六』……這麼說,那鼓桌底下的字兒,是你寫的?」他娘的,老子喝的就是你的尿?

「哼!不是他爺爺還能有誰!」說著,老頑童把眉毛一橫,臉色漲得通紅,「他把老子關在那小黑屋裡整整八年六個月零七天,老子就賞他一壺尿,已經夠客氣的了!依著老子八年前的脾氣,早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罵完了!」

老頑童氣急之下,沒注意把自己也給罵了進去,還算是有點檢討能力。不過一碼歸一碼,他自我批評是一回事,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又是另一回事。我接著問道:「那你好好的,他為什麼關你?」

老頑童「哎呦」一聲,氣得直拍大腿:「甭提了甭提了!這事兒說來可就話長了,你啊還是先告訴我怎麼解毒,我慢慢說給你聽啊?」

我學著他的口氣,說道:「你當我傻啊,我要是先給你解了毒,你啊還會老老實實地坦白從寬嗎?你放心放心啊,你那毒,死不了啊,也好不了,你先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再施救也不遲。」

老頑童本來還想再糾纏一會兒,無奈內里實在是燒得厲害,這會兒的臉已經是黑紅黑紅的,急得抓耳撓腮,嗷嗷叫道:「行行行!算你小子狠,我奎老六認……」誰知,話還沒說完,人就一頭栽了下去。

我心中登時一咯噔,忙叫了他兩聲,一點反應也沒有,但我這毒我自己最清楚,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殺傷力,況且這老頑童還有那什麼龜息神功護體……哼!想騙老子上當,沒那麼容易。

我踢踢他的屁股,說道:「喂,你他娘的別跟我裝啊,老子兄弟是司法鑒定科的,專治你這種臭不要臉碰瓷兒的!」踢了半天,卧槽,還是跟頭死豬一樣。

這個時候,我的心裡才開始漸漸緊張起來,但還是沒有完全放下戒備,畢竟這老滑頭非比常人,且不說他曾經暗算過我,只要是奎家的人,血液里就流淌著流氓無賴的基因,他丫的不得不防啊!

我一指摸住他的脈門,一指掐在他的百會穴上,要是這老滑頭敢騙我,老子就讓他嘗嘗厲害。我這一摸不打緊,發現他這脈象真是奇怪得很,三分有,七分無,兩跳之間有,三跳之間無,六跳之間有,八跳之間無……跳法毫無規律可言,不過,倒是有些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裡碰見過,在哪裡呢……有誰也是這個脈象?

我的腦子突然一激靈,想起來了,他丫的,是冷板凳!以前在八卦地宮的時候,我給他號過一次脈,還差點沒號住,就丫是這幅怪裡怪氣的脈象。

我的心口突然跳得快極了,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好像離冷板凳又近了一步,有點興奮,有點止不住地想要立刻驗證一下。冷板凳這個人的嘴巴比死人的還要緊,很難從他嘴裡撬出什麼東西……不,不是很難,是壓根兒就不可能。不過現在,情況就大大地不同了,老頑童竟然跟他出現了一樣的病症,這在臨床上叫疑似病例,只要研究透了老頑童的病因,自然而然就能對冷板凳對症下藥。

至於如何解老頑童身上的毒,鑒於現在條件有限,我也只能糙著來,但效果絕對不比去醫院洗胃來的差。

我一邊解褲子,一邊對老頑童說:「老頭,你也別覺得抱屈,這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且不說你剛才吸了老子那麼多血,老子以德報怨,沒扔下你不管,單說你請老子喝了那一壺的童子尿,老子也得以牙還牙,救你不是?嘿嘿……你丫,就偷著樂吧!」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沒顧得上喝水,身體上火上得厲害,哎呦喂,這尿別提多餿了,真******能把人活活嗆死。別看老頑童一大把年紀了,嗅覺倒挺靈敏,我這「苦口良藥」剛澆到一半,他的五官就跟一團被捏皺的紙一樣擠在了一塊,嘴巴不老實地動來動去,害得我也跟著原地畫圈,可還是浪費了不少,前襟衣服上濕了一大片。

我抖抖傢伙兒,正打算收工,這時,突然從老頑童胸前打濕的衣服里印出一個奇怪的東西來,我扒開一看,居然是一個青黑色的紋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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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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