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百口莫辯(四)【補字數】
壽康堂內廂,劉母倚靠在枕子上小憩,三日不到,便看著蒼老了不少。室內空氣中摻雜著檀木的醇香,屋外的陽光斜斜地射/入。
一名媽媽推門而入,靜悄悄地走到她身旁,彎腰小聲耳語。
過了會兒,才見老祖宗睜開雙眼,裡頭儘是說不清的疲倦,她嘆了口氣,問:「此話可真?若真如此……」劉母說了一半便沒了聲,反而搖搖頭,平日的紅光滿面被愁容取而代之。
媽媽討好道:「千真萬確,老奴哪敢欺瞞您。」
劉母坐直身子,「那個丫鬟呢?」
「已經被打發出府了,如今在柳氏名下的莊子里。」
她扶著椅子的扶手,思量片刻,點頭道:「不必再查了,你下去吧。」
「諾。」媽媽彎腰行禮,起身往外踱步。
待那人離開后,劉母才緩緩站起,她杵著拐杖往前走了幾步,想起還在佛堂里的劉憐綉,便問:「吳媽媽,憐綉現在如何了。」
「回太太,都吩咐好了,按時送衣裳,送飯食,每隔半個時辰便讓三小姐休息一次,剛剛還派人瞧過,氣色還成。」吳媽媽一一道來。
劉母嘆息,苦笑,「憐綉身子弱,過了今晚,便放她回去吧……楚氏那兒要是鬧,就別管。」
吳媽媽安慰道:「雖委屈了三小姐,但太太也不必太發愁,免得壞了身子。」
劉母來氣,「委屈?憐綉那孩子雖什麼都沒做,可知情不報……我不過是盼著子孫能和和睦睦的,互相有個扶持,結果呢!互相猜疑,耍心機耍手段,這劉府成什麼樣了?身為主母,我卻無法懲治真正的罪人……」她一想到兩個兒子要為此生嫌隙,心裡更是難受了。
「太太不如把兩位老爺叫來,把事說開,血濃於水,母子間哪有隔夜仇的。」
劉母疲憊地點頭,「但願如此。」
佛堂內
劉曉雯將送來的午膳吃了些,雖說味道一般,但強過餓肚子,也不知還要跪幾日,不填飽肚子可撐不下去。她一邊想著出去后的日子,自娛自樂地跪好繼續抄書。
待太陽快落山時,忽然身後『哐當』一聲,門被推開了,將跪著打瞌睡的劉曉雯驚醒了,她趕緊學著擺出胞姐以往的姿態,唯恐被她人發現。
來的是名女子,腳步輕易,走得也快,幾步便到了她面前,紫色的裙尾華美的繡鞋率先入了劉曉雯的雙眼,她從腳往上看,漸漸見到那張美人臉。
劉憐容!?
「劉憐綉。」劉憐容咬了咬唇,見跪著的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連開口的想法都無,心裡原本的憐憫頓時化成怒氣,「我叫你,沒聽到?」
我沒耳聾,「不知堂姐有何事?」她淑女一笑,問。
「哼,看你這幅樣子,真是和以往一眼討人厭……」劉憐容此刻有點氣自己多事,別人都還沒著急,她有什麼好急的!她掏出一顆玉珠,丟給對方,「到底是不是你乾的,如果不是,為何要認?」
當然不是啊!「我不懂堂姐何意,這事不是已經了結嗎?再說是與不是有這麼重要?」劉曉雯學著姐姐的口氣,悠悠道。
劉憐容被她氣笑了,繞著對方走了圈,「你平日清高的很,做出這樣的事,令我很是吃驚……」她邊搖頭邊笑,「昨日回去后,姚俊楚說他從未收過什麼玉珠,也不曾有過,可有趣的是這東西居然是在他衣物里找出的。我娘信以為真,將你告到了祖母那兒……劉憐綉你也有今日,被人陷害的滋味,不好受吧。」
令堂的,盡說廢話!當然不好受啊!「你還想說什麼。」劉曉雯吃驚於對方居然能看出這裡頭的貓膩。
「你應該知曉,到底是誰做的,告訴我。」劉憐容低聲道。
劉曉雯笑了,「你心中早已有了人選,何必來問我。」
「三房那個賤人?」她說完,咬咬牙,轉身要走,「罷了,我回去和我娘說說,你……也別受罰了。」
劉曉雯震驚地望著她往門走去,對方居然一下就猜到了!劉曉雯不禁回憶起上元節入宮時,劉憐容掌了劉憐柏的那個巴掌,這兩人不會從一開始就不對付吧?
劉曉雯出聲喊道:「等等!」劉憐容停下步子轉身看她,「我希望堂姐別打草驚蛇。」
「你這是在求我?」劉憐容頷首一笑,接著拽的不行往屋外走,最後才聽她回了句:「廢話。」
劉曉雯重新跪好,卻漸漸笑了,劉憐容那人,也不算太討厭。
醉霄樓內,一名青衣公子倚欄而坐,紅緞髮帶隨微風輕浮,束起些許墨發,他垂眸望向樓下車水馬龍的大街,白凈好看的素手執起一樽清酒,時而抿上幾口。
小廝,「公子,這京城果真比揚州熱鬧。」
顧靖喝了口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卻把對方嚇得抖了抖。
公子的氣勢真是越發凌冽,小廝搓搓手肘,咧嘴傻笑一番,卻不敢再多嘴了。
過了約莫兩刻,門外傳來腳步聲,顧靖眼前一亮,立馬抬手,示意下人開門。
門徐徐打開,只見外頭站著一名玄袍貴公子,那人抱拳道:「顧靖,打擾了,令妹今日身子不適出不來了,只能讓我替她回個口信。」
顧靖笑,「無妨,劉兄無需客氣,進來坐。」
可一旁的小廝見了,趕緊挪著步子,盡量遠離自家公子。
待劉旭坐好后,公子才再次開口,「不知劉曉雯生了什麼病,可有大礙?」
劉旭:「不必擔心,小風寒而已,休養個幾日便能好。」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