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魔王的覺悟
寒拓現在正處在一種相當奇妙的狀態之下。自己可能本身都未能察覺到,實際上莫名其妙地也受到了「規則」的影響。神明們所施加給寒拓的束縛,可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可以堪破的東西。而是……更加高深的束縛形式。
就連記憶都在無意識的條件之下消除乾淨,沒有解開記憶的枷鎖的話,一直到最後也沒有辦法解開來的吧。常人所遵循的條約,一般都會記錄在白紙黑字之上,至此也就擁有著無法辯駁的約束力,若是一方違背的話,將條約拿出來便是無可抵賴的事實。
而這份約束力,對於神明來說是可笑的。因為無人見證條約的執行,沒有更高的存在能夠將其強硬地執行自己的承諾。但是「承諾」這種玩意兒,到達這個階層也並不是被輕易捨棄的。
約束的執行方式……以如此蹊蹺的方式來進行。即便寒拓認為自己確實是自己,只是他曾經和女神索菲亞進行過一次會面,天知道其中的到底有著何種不為他所知的事情。因為事實上,很多事情在暗地之中並不是為他所知的。例如在當初轉移的法術作用的間隔之間,索菲亞和貫黑日的「交易」並不在他所知的範圍之內。
貫黑日的原型化也不過是一個和他有著相當的年紀的少女而已。本體是成長了數千年的時光的靈藥,不過關於世間的諸多經驗,必須得先靠著遊歷許多的物事才得以得到的。單純地駐在一個地方獨自想著事情,別說是經歷千年的時光,哪怕花費再多的光陰也無法得到人生經驗的一星半點。
化形也不過是當前十多年的時間而已。所以本質上也不過是一個有點兒聰明,大多數的經驗到底欠缺的少女。屬於年輕人獨有的天真……若不是如此的話,也不會白白地著了神明的道了。
為了和寒拓能夠早日相見,所以簽訂了所謂的「條約」,充當著作為魔王力量的容器,不知不覺之中倒是成為了助紂為虐的兇手。未必不明白的,如此狀態之下稍久之後貫黑日自身也就察覺到了。然而沒有辦法……木已成舟,一旦被神明的力量給套住,想要逃脫已經變得極其困難。
哪怕貫黑日本身也是「半神」等級的存在,只是神明之間的戰鬥向來如此。要不不中對方的招數,一旦中招根本無法逃脫。而借著自己的意願自覺承受的情況,之後就算貫黑日自身想要反悔,也無濟於事。
原本就是因為自身的「業」,導致經歷過那麼一段轟轟烈烈的往事之後,寒拓反而對一切的事迹一無所知。但是另一方的少女來說,這又是怎麼可能忘記的事情呢?經歷了生死的情況,少年甚至寧願將自己的性命所捨棄,超脫了一切將不可能硬生生地扭轉了過來,恐怕早就已經在少女的心中抹上了無法忘切的一筆了。
想忘記也是忘記不了的……思念的心緒如同火焰無時無刻不在熊熊地燃燒著,所以以她的心性來說,想要和回憶起自己的少年相見,也是理所當然的迫切希望之事。
原本認為離著自己的期望更進一步,作用之後反而離著更遠了。這個世界的神明欺騙了她……將她所有的力量封存在一件被稱之為「寶具」的物事之內,品質理所當然便是最高級的【傳奇】級別。
至此也跟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寶具而有所不同,所以【貫黑日】才僅僅只有一個技能,卻超脫於所有其他擁有三項能力的【傳奇】級別寶具的強大。
她原本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之物。或許她在現世還有著各種各樣的身份,只是現在唯一的身份也不過是少年的少女而已。
這些都是索菲亞所添加給她的桎梏。而神明也同樣無法為自己所述說的物事說謊,能夠讓寒拓記憶起來所有的事情的因素也是確有其事的。關於這點不可能說謊……若不是真的察覺到可能性的話,貫黑日本身也無從答應。她是天真,到底不是傻瓜。
這都是加諸給寒拓身上的枷鎖。以謊言編織的牢籠,到底是束縛住了他的某些東西。而時至今日。已經意識到了世界謊言的寒拓……已經憑藉著一己之力,開始漸漸地清除了自己身上的枷鎖了。
這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人存在於世界,而世界並不是因為某個人的原因而運作的。即便是感覺到無比的不容的異世界,也難以以一個人的因素而將之影響。以自己力量突破世界的禁錮!這到底是多麼難得可貴的事情!
原本不可能的事情,以少年的強硬意志力,硬生生地變成了可能的事情。
一直以來,寒拓所擁有的最大的武器,並不是自己睿智的頭腦,亦或是隨著時間而迅速增長的實力。只能說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但是要指上是絕對的一部分,可相差甚遠著。
最大的武器則是自己的意志力!如同行走遠程的人所重要的並不是自己行囊之中的物資,而是心懷著明確地目的嚮往著遠方的想法。
無從辯駁……借著和**之魔王的戰鬥,一路行進到如今,大型的戰鬥已經經過了兩場,小型的戰鬥更是數倍的數量之多,體力早就已經消耗殆盡了,那麼支撐自己繼續作戰下去的……也唯有意志可言!
正是堅定不移的信念,讓他根本無所時間憐憫自己的責任,唯有一路筆直地朝前行進才行。那不是自己所信仰的事情,而是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寒拓的心境正是發生著一種相當奇妙的變化。時至如今,寒拓的實力終究是停止了繼續地增長。往日之中,少年確實不遺餘力地進行著鍛煉,外來的因素自然也有,不過更大的增長實力的原因,也同樣是日復一日地堅持鍛煉所給予自己的強健體魄,所給予自己的希望了。
再有多好的天賦,不努力也無濟於事。如同神童神童之輩,固然有著天資聰慧的底子,只是後期沒有過多的努力的話,又如何能夠成長為日後的棟樑之才?
努力也是寒拓實力迅速增長的,相當重要的一個因素。只是最近一段的時間……他還是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實力的增長到達了極限。
既然已經到達了魔王之上地程度,那麼更高層次的力量可不僅僅就是憑藉著鍛煉就能夠得到增長的。
戰鬥之中也在鍛煉,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鍛煉和思考。之前就說過,寒拓引以為傲的,自己最為優秀的地方,也同樣是與生俱來的超凡記憶力和學習力,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跟著自己的,最為有利的武器。
即便是在戰鬥之中也在進行著實力的增長,一招一式的進行都在寒拓的腦海中進行了反覆的演練,所以到最後的時候……也就借著重複多次的演練,達到了「以量變引起質變」的地步了。
只是這幾場的戰鬥之中……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實力的增長速度下降了下來。雖然明顯也有著實力的增長效果,然而相比起之前逆天等級的實力增長效果,幾乎是一場戰鬥一個樣子的程度,到此也就是小巫見大巫的程度了。
到達了如此的地步……如同悟道者的最後的一步,單單憑藉著無心的修鍊終究無法達到地步。所以需要憑藉著修行者的明悟……也就在平常的狀態無法增長實力的情況之下,需要一種特定的辦法才能夠做得到的。
一步一腳印,一樹一菩提。此刻的寒拓猶如坐在菩提樹下明悟的修道者,因為真實的世界所給予他的衝擊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到底是和世界所不同的。以往都是猶豫著無法承認,至此終於是從心底所承應下來了。
自己確實是不同的。因為自己並不是蓋迪亞大陸之人,哪怕這裡真的擁有自己的血脈,然而不是的事情終究無法否認的。
自己是成長在紅旗之下的少年,對於和平有一種天然的理念。大概是自己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度,以至於讓人覺得和平終究是一種理所當然的而無所懷疑。
即便每一個世界的生靈擁有著自己各自所擁有的理念,只是自己終究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有些事情自己當然知道……然而真正地實施起來的時候,終究還得以自己的角度來看待世間萬物的。看待世界的「窗口」是通過自己的眼睛,而並不是通過其他任何人的眼睛。
所以凡事帶著自己的主觀意識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這個世界是「錯誤」的,無論是其運行方式,亦或是生存意義的本身。宛如走進遊樂園之中的「哈哈鏡之屋」,看著自己的身影的情況。自己終究是自己,只是那遍布著的扭曲的鏡面,是將自己的形體給完全扭曲了起來,映照的是自己,然而位於鏡子裡面的卻不是自己。
這是被扭曲的規則所扭曲的世界。寒拓艱難地承認了這一點。
所有的事情都毫無意義!而所有的事情在行使它的基本理念之前都是錯的。因為戰爭本身就是殘酷至極,承擔著許許多多的悲傷的意義。而取決於悲劇的意義,戰爭固然是一件意義廣大,沉重無匹的物事……只是在現在看來,無非是神明之間作為消遣的行為,實在是欠缺任何的意義可言。
自己不留存於世界,也沒有必要留存於世界。自己是孤獨而絕對的,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必要去特意地否認這一點。
坦率地承認自己的孤獨,也是擁有極大的勇氣的一件事情。
自以為通過一系列波瀾壯闊的冒險能夠融入這個世界。然而異世界對於自己來說終究是異世界,充斥著不真實,自己到頭來也沒有辦法完全將自己融入其中。
試想,如此廣闊的大陸,和自己分割為兩個不同的整體。而自己無從逃避的情況之下,需要正面地面對這個事實……也是相當恐怖的一件事情。
寒拓承認了,即便不想。從此就化為了心甘情願的異類的存在,那麼異類就異類的,自己也僅僅承接著自己的意願,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自己不懼怕犧牲,只是懼怕犧牲地毫無意義。
一瞬間,浪漫的異世界大陸變成了陌生而不懷好意的遊戲世界。對於寒拓展露出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純粹的惡意。
然而怎麼能夠輕易地捨棄?終究是自己所奮鬥所希望保護的一方之人,付出了心血的東西,到頭來是沒有那麼容易就可以放棄的。
只是終究無法再以勇者的身份來做這一切。事事完全憑藉著自己意願來做,同時擁有著廣大的實力,一切不計後果……這等的行事風格,和所謂的「魔王」並沒有什麼兩樣的。
為了自己**而盡情地透支著大陸的生命,這正是如今許多的魔王正在做的事情。
無法回歸到勇者的身份,那是不可能的了。因為無論如何都不想要作為他人達成目的的棋子,自己以那個身份活動一天,那麼它的意義就確實存在無從辯駁。
遵循著自己的心意行動的王者,哪怕墜入魔道也在所不惜。
這是寒拓如今所擁有的覺悟,所以稱之為「魔王」。同樣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
自己要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終究無法再繼續用溫和的手段了。
那麼成為魔王都在所不惜……需要用最為雷霆的手段,將所有的事物都大抵完成,搞破壞也是無可奈何的。
趕快結束一切……然後回家吧。
殘酷的世界註定要給寒拓的記憶留下陰影。果真是殘酷的世界……因為神明的一個消遣的想法而已,就需要付出幾乎生命所有擁有的代價。
「生命如同草芥」,再沒有比起這個,更讓人覺得形象的形容的證詞了。
而生命,包括自己,都需要得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