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下士

?蕭慕白其實不抽煙，只不過在這個戰場上，總覺得抽煙可以緩解情緒，無聊的時候也有一種事做。

威廉身上帶著煙，蕭慕白抽的就是這種粗製濫造的煙草，在這裡這種煙草也是緊俏貨色，一般人弄不到。威廉是在軍營里學會抽煙的，一開始也是個好孩子，後來慢慢就墮落了，所以說軍隊是個大熔爐。

煙草的味道充斥著肺腑，蕭慕白不覺得百年前德國的香煙和百年後中國有什麼不同，都是濃厚的煙草味，有的也只是煙草產地不同罷了，

蕭慕白抽煙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在舟山上初中的時候，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那時候奶奶還在，蕭慕白為了追女孩子，表現得有男子氣概，就學電影里的人抽煙，學他們打架，用爸媽給的零花錢請客，現在想起來真的好好笑。

硝煙中，雙方都不約而同的躲在戰壕下。這是炮兵的交鋒，炮兵的主場表演秀。

克虜伯大炮在巴黎這座城市展露鋒芒，撕裂一塊塊美麗肥沃的土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震懾著百萬法軍和法國國民。

大規模炮擊之後，又是法軍集體衝鋒，沖向德軍的固守陣地。

這次不同於上次，德軍部署好了重機槍，挖了深深的戰壕，就差布鐵絲網還有地雷了。

雖然氣勢很足，很有騎士精神。但蕭慕白還是感嘆不已，法軍指揮官思維僵化不懂變通。中間穿插兩翼迂迴就是最好的戰術，可是卻只知道密集衝鋒，難道不知道交叉火力的殺傷力么。

馬克沁重機槍瘋狂地吐著火舌，法軍士兵成排地倒下，如同割麥子一般。

戰鬥又開始了。此時，距離蕭慕白來到任務世界，只過了不到三個小時。蕭慕白直接擊斃的人數，也早已忘記了。那個時候注意力集中，誰會去數倒在槍口下的人數，也只有在戰鬥結束才會回想起來。

蕭慕白執行少尉排長恩斯特的命令，帶領全班士兵反擊。作為班長，蕭慕白不需要時時刻刻親自射擊，只需要管理好士兵，下達排長的命令就可以了。

新兵們很緊張，一開始根本沒有戰鬥力。蕭慕白讓老兵每人帶一個，這樣讓他們更快地適應戰場。

13支G98毛瑟步槍，外加蕭慕白拿的1支，在這個略顯高的草地上建起了陣地，阻擊衝鋒的法軍士兵。

德軍裝備的毛瑟步槍只有五顆子彈的裝彈量，作為單發步槍每一次拉動槍栓都耗費時間。蕭慕白命令全班輪流射擊，互相掩護，補充射擊空當，陣地上不斷有槍聲接二連三響起。

法軍地敗退不出意外，德軍又開始追擊。

蕭慕白指揮全班衝鋒，速度並不快，半路的時候落在最後面，舉槍射擊。

……

從白天到黑夜，這一塊陣地上展開了多次搏殺，丟下了密密麻麻地屍體，為此交戰雙方甚至不得不打掃戰場。

塹壕戰，就是兵力的消耗戰。後備兵源如流水一般的消耗著，誰先扛不住撤退，就意味著誰輸了。

戰爭讓交戰雙方或主動，或被動的改變。一戰的勝利促使法國修建馬奇諾防線，模仿列日要塞攻堅戰進行防禦。而德國則是實施閃擊戰，避免陷入長期的塹壕戰兵力消耗中去。一個戰爭卻衍生出了兩種不同的方案，這不得不說是人的差異性和國家民族文化的差異性。

屍體堆積如山，讓打掃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沉默，新兵們第一次認識了戰爭的殘酷。

沒有哪一方佔據上風，有的只是相互膠著，相互傷亡慘重。

德意志帝國陸軍，果然不負世界第一陸軍之名。法軍士兵雖說驍勇，但戰術素養比起德軍就有些不足了。

戰爭是破壞的藝術。

戰鬥到這個時候，雙方都已經疲憊不堪。軍服上面十分髒亂，滿是泥濘和血跡。可是誰都不會在意它，儘管穿著難受，可是比起生命來都微不足道。

戰爭的罪惡，就在於讓兩個毫無恩怨，從未見過的人兵戎相見，而這恰恰是他們不能選擇的。大多數敵對的國家，都是一衣帶水的鄰國。可是就是因為一衣帶水，有了爭端，所以成了宿敵。就像歐洲的法國和德國，德國和俄國。東亞的中國和日本，朝鮮和韓國。

德軍徵用法國人的房屋，用來搭建簡易營房，供士兵們晚上休息。這些營房說不上好，但比起潮濕的草地，血腥的戰場真是好太多。

戰鬥一天的士兵們非常疲憊，累的跟狗似的，靠在乾燥的木板上一動不動，只不過累表示還活著，不累的人都已經死了。

新兵們大多沉默不語。兩個新兵犧牲了，初次戰鬥的殘酷讓他們感到震撼，在心裡被動地接受著。老兵們談笑自若，說自己偷看女鄰居洗澡，或是跟女人上床的風流韻事。

在戰場沒有警察，有的也只是離前線很遠的糾察。士兵們很少受到約束，就變得肆無忌憚。

士兵經常持續處於緊張和壓抑中，情緒不能很好的發泄，難怪就有敗壞軍紀的事發生。士兵們要發泄情緒，在敵國的土地上做什麼真的很容易。

新兵蛋子，老兵油子，涇渭分明。

晚上的時候團部的任命下來，威廉被任命為班長，下士軍銜。蕭慕白沒什麼感覺，戰鬥的時候士官要衝鋒在最前面，這意味著離死亡更近，死亡的幾率更大。

下午戰鬥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一個小插曲。因為新兵貿然衝鋒，沒有聽從蕭慕白的命令，盲從其他班衝鋒，以至於脫離了隊伍，死在法軍陣地前。

蕭慕白一臉陰沉，訓斥著全班的人。

新補充的兩個新兵到了，蕭慕白讓他們負責警戒，然後讓其他的人休息，過幾個小時再換人，就這樣輪流休息輪流警戒，保持足夠的警惕。

蕭慕白睡不著，坐在木板上休息。頭腦中回想著白天的戰鬥。約莫記得，白天的戰鬥中，自己直接擊斃十一名法軍士兵，剩下的有幾名負傷，然後被救走。

法軍在這是主場，受傷的士兵可以得到很好的救治，而德軍受困於客場，醫生藥品什麼都不充足，運輸很不方便，以至於很多原本可以救治的人無法救治。

蕭慕白也受了傷，左手臂中了一槍，軍醫已經取齣子彈，纏著紗布，血液從紗布上面透過來。

這次受傷是下午戰鬥的時候，為了救輕功冒進的新兵受的傷。受傷后不久戰鬥結束，蕭慕白就去野戰醫院救治，留下保羅暫代指揮。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足夠冷靜，新兵們很容易受情緒感染，集體無意識，然後跟著去送死。所以說年輕人很好被忽悠，最容易衝動，被情緒左右。

野戰醫院是徵用的維利耶鎮中學教室，所有空置的場所都佔滿了，到處都是受傷的士兵，傷勢各種各樣，缺胳膊少腿的很常見，蕭慕白這樣的是最輕的，取完子彈一消毒就被趕出來。

出來就被等待的排長恩斯特帶回來。

不光是士兵損失極為慘重，士官也在嚴重消耗中，有良好作戰經驗的士官都是寶貴的財富。

此時原本美麗的維利耶小鎮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慘烈的戰場，房屋被拆卸，木材被徵用，草地里坑坑窪窪，田野里血液泥土混雜。

空氣中充斥著硝煙，還有血腥焦糊的氣味。

雨夜悄悄降臨，細細密密的雨下個不停，沖刷著一地的硝煙和血腥。

蕭慕白擦著魯格手槍，這是從死去的班長那裡繼承的。魯格手槍是德軍的制式手槍，不是勃朗寧，不是民國的王八盒子。

裝載著刺刀的毛瑟步槍很長，靠在牆邊豎著直到蕭慕白的胸膛，刺刀在濕潤的空氣里冒著攝人寒光。

黑夜裡，蕭慕白目光深沉，眼神深邃。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黎明時分六點多了，那個時候，蕭慕白也就完成任務，可以回去了。

然而事實上會如同蕭慕白所希望的一樣么？

（後面還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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