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拜得名師
趙橫山平靜了一下,狠狠道:「請堡主允許洒家滅了游龍和大熊二幫,以慰鍾兄在天之靈。」令君來道:「此事我已交給了陸堂主和江堂主他們,你就不用管了。」趙橫山立刻火冒三丈,道:「復仇之事由洒家一力承擔,誰跟俺搶,俺就跟誰翻臉!」令君來拍案而起,怒喝道:「令是我發的,你也要跟我翻臉么!」趙橫山強忍著氣道:「不敢。」令君來氣憤道:「此事到此為止,回你的駐地自領一百軍杖!」趙橫山不敢再說什麼,『哼』了一聲起身便走。路過洛朱二人時忽然站住,問道:「你們就是鍾兄的結拜兄弟?」洛朱二人見他滿臉是血,閻王太歲般的尊容,嚇得不敢說話,勉強點了點頭。趙橫山二話不說,當即跪倒,向他們磕了三個響頭,每磕一下,說一句「對不住」。磕完就一陣風似地去了。
議事完畢后,洛天初和朱雨時便分開居住,公孫明月帶著洛天初穿過血刀殿的後門,來到後門的四方大院。天已黑透,院落簡單幹凈。點著幾盞白紙燈籠,正中擺放著一座銅製的大香爐,香煙裊裊,令人錯覺彷彿身在佛門凈地。院**有兩座府邸,東面府邸名為『清心閣』,乃令君來的住處。公孫明月帶著他來到西面的軍師府,公孫明月叩射門環,稍後大門應聲而開,開門的是位六旬老僕,提著燈籠道:「老爺回來了。」公孫明月笑道:「下次開門別走太快,小心摔著。」老僕笑道:「是,是。」軍師府上只有他一個僕人,妻妾,管家,丫鬟,老媽子,廚子一概沒有。院中有四間廂房,迴廊相通,廊上掛著燈籠,後院是一片菜地。公孫明月道:「以後你就住南廂房,我帶你去看看。」
走進廂房后,公孫明用火摺子點燃桌上的蠟燭,指著角落的柜子道:「蠟燭在柜子里,晚上看書可以用。」房內陳設簡單,寬敞明亮,牆上掛著一副對聯,乃公孫明月的墨寶,筆跡龍飛鳳舞,行雲流水,上聯:羽扇前隆中武侯談對,下聯:清談間東山謝公救國。橫批:志在天下。另一間是卧房,三座大柜上擺滿藏書。公孫明月道:「住處還滿意么?」洛天初連連點頭,道:「滿意,滿意,比我以前的住處好太多了。」公孫明月道:「那就好。」他來到書架旁拿出一部《孫子兵法》和一部《六韜》,道:「這兩部兵書乃兵家必學,你先看兩天,兩天後我跟你交流書上內容。」洛天初道:「是。」
忽聽有人叩打府門,道:「軍師,小洛在么?」公孫明月吩咐老僕道:「是陸堂主,快去開門。」陸飛進府見著他們,道:「追殺王人逍的人馬還未備齊,我先來教小洛幾招,不然來回數月只怕要耽擱學武。公孫明月道:「甚好,我院中狹窄,你們到府外空地上練吧。」
夜空無星無月,黑如鍋底,朱雨時的心情同樣看不到光亮。賈陰陽弓身負手,緩緩下山,朱雨時走在他身後,保持著一定距離,盡量屏住呼吸,不願聞他身上氣味。賈陰陽忽然回身道:「小子,你離我這麼遠,是不是不願聞老夫身上的味道?」朱雨時嚇了一跳,快走幾步道:「弟子不敢。」賈陰陽道:「等你聞習慣后就會上癮的,聞不到這味道你渾身都難受。」朱雨時心裡一哆嗦,心想這老毒物是存心要把自己變成小毒物。山路漆黑不能方物,到處是萬丈深淵,峭壁危崖,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朱雨時頭次上山,不熟下山路徑,走路小心翼翼。賈陰陽嫌他走的太慢,回身將他夾到腋下,展開輕功,如飛般衝下山去。朱雨時雖被他的氣味熏得幾乎窒息,但他從來沒有這般飛過,興奮地睜大眼睛,時而發出幾聲驚呼。大家只知賈陰陽的蠱術厲害,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輕功也如此出眾,腳下一縱便是五六丈距離。遇到有些迂迴的山道,他直接躍過深不見底的山澗,跳到一處危崖,再從危崖跳到另一處危崖,兔起鶻落般躍回山道,大大節省了路程。朱雨時心提到了嗓子眼,渾身發抖,耳邊生風,頭一次感受到了輕功的妙處,暗下決心一定要學好輕功,也對賈陰陽生出尊敬之意。
他們上山用了二個時辰,賈陰陽只用了小半個時辰便帶他回到了蠱王寨。眾山寨在夜裡火把通明,好如火蛇盤山,唯有蠱王寨黑燈瞎火,那四五個苗族老頭也不知去向,只剩下他們兩人。賈陰陽指著一間陰森小屋道:「你就睡這兒。」
陸飛先查看了洛天初的根骨,吃驚道:「難怪鍾寨主和堡主對你們如此器重,你的根骨竟是潛龍骨。」洛天初道:「師傅,鍾大哥擔心我年齡偏大,錯過了學武時機,是這樣么?」陸飛道:「還好,若你再大上一兩歲恐怕真就埋沒良才了。你的內功雖然微乎其微,但根基很好,是上乘的內功底子,鍾兄教你們的是什麼內功?」洛天初道:「大哥讓我們把《易筋經》背熟,遇到不懂之處再向別人請教。」陸飛笑道:「你們運氣可好的緊,上手就練佛門絕學內功,鍾寨主對你們期望非淺啊。」洛天初道:「大哥對我們一齊深重,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他就。。。。」陸飛道:「鍾寨主帶你們來血刀堡,正是希望你們能出人頭地,有所作為,他日你們若能成為我堡棟樑,便是對鍾寨主最好的報答,明白么?」洛天初眼含熱淚,點頭答應。陸飛道:「堡主已派人將《易筋經》和《降魔劍典》送了回去,那《易筋經》的內容你記清楚了么。」洛天初道:「記清楚了,最後那十二頁圖經我和小朱也按圖畫了下來,還有《降魔劍典》也記得一字不差。」陸飛喜道:「太好了,我正拿不準教你什麼武功,這下都齊活了,內功學《易筋經》,劍法便學《降魔劍典》。」洛天初愁道:「只是書中內容生澀難懂,理不出頭緒。」陸飛道:「你先背一篇我聽聽,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
屋內黑暗無光,潮濕悶熱,那股氣味更加濃郁了。賈陰陽點燃火摺子,道:「這屋算是乾淨的,你覺如何?」朱雨時皺眉看了看四周,見屋子不大,傢具倒也齊全,唯一沒有的卻是窗戶,不禁奇道:「裡面氣味這麼大,為何沒有窗戶通風?」賈陰陽冷笑道:「通風?它們就喜歡活在沒風的地方。」說著一指地上。朱雨時這才發現地上擺滿了瓶瓶罐罐,幾乎佔了屋中的一半空間,仔細傾聽還能聽見罐中傳來蟲子的爬動聲和蠕動聲。朱雨時心裡發毛,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賈陰陽道:「無非就是些毒蛇,蜥蜴,蛤蟆,蠍子,泥鰍,毛蟲,螞蟻,毒蜂之類罷了。」朱雨時驚叫道:「我睡在這裡,萬一毒物出來把我吃了怎麼辦?」賈陰陽道:「盛放毒物的器具為師都已封死,就算出來,它們不餓的話也不會傷你。」朱雨時不解道:「為什麼?」賈陰陽道:「這些毒物都是煉蠱的至陰之物,而你的『火焰山』極高,是至陽之人,就像女人喜歡男人,男人喜歡女人一樣,這些毒物又喜歡你又怕你,所以不會害你的。」朱雨時哪裡放心,道:「就算如此也沒必要跟毒物住在一起吧。」賈陰陽道:「萬物皆有靈性,毒物也有,你跟它們住在一起,身上就會染上它們的氣味,以後類似的毒物就不會傷害你,也利於以後操縱蠱物。」朱雨時倒吸了口冷氣,心中雖然害怕,但想到不能讓鍾大哥失望,便硬著頭皮道:「弟子明白了。」賈陰陽點點頭道:「早點歇息,明早我帶你進山收集毒物。」說完拿著火摺子退了出去。朱雨時叫道:「師傅,請給我留根蠟燭照明。」賈陰陽淡淡道:「毒物喜陰,雖在器皿中,但觸覺十分敏感,輕微的溫度變化都會察覺,不能點蠟。」說罷走了。朱雨時恨得牙根痒痒,心想要是冬天連火都不讓生,且非要凍死。
現今夜深人靜,瓶罐中『悉悉索索』的聲音更加清晰。朱雨時渾身打了個寒顫,心想睡著就不怕了,趕忙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心裡忐忑不安,總擔心睡著后毒蟲爬到自己身上,聽到什麼風吹草動就嚇得趕忙坐起,左摸摸,右摸摸,確定身上沒東西后才敢放心躺下。此時正值盛夏,屋子密不通風,他汗流浹背,焦躁不安,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在陸飛的解釋下,洛天初理解了《易筋經》前兩篇的內容,若無指點當真難解其中奧妙,洛天初又讓他看了最後十二頁的圖經,陸飛告誡他道:「這你現在可練不了,最少要十年以後才能嘗試,眼下先把基礎心法練好就行了。」陸飛又解釋了《降魔劍典》的第一篇后,道:「僅這些內容就夠你修鍊一年了,好好修習,我回來后再查看你的進度。打坐運氣必須每天堅持,絕不可耽誤,學武之初內功尤為重要,沒有內力的話,再高明的招式也是花架子。」洛天初領命道:「是,師傅。」
陸飛走後,洛天初正要迫不及待的回房練習,忽聽有個女子聲音道:「站住!」洛天初嚇了一跳,回身一看,來者正是令雪兒。她的俏臉在火光映射下顯得嬌艷欲滴,忙施禮道:「大小姐好。」令雪兒板著臉道:「好什麼好。」洛天初傻傻一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令雪兒吁了口氣,道:「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洛天初一愣道:「道歉?道什麼歉。」令雪兒道:「父親向我解釋過了,我現在才知你們確是鍾寨主的好兄弟,以前錯怪你們,不會還生我的氣吧。」洛天初笑道:「我們且是小氣之人,以後還望大小姐多多關照。」令雪兒道:「那就好,就知道你不敢生我的氣。走啦。」說完她一蹦一跳的跑了回去。洛天初忽然發現令君來站在不遠處微笑的看著他們,令雪兒跑到近前笑道:「爹爹,我已經道過謙了,他沒生我的氣。」令君來點了點頭,便領著令雪兒走進清心園。
洛天初回到軍師府的房間,按照陸飛教他的法子打坐練氣,只覺火苗般的真氣在體內迅速遊動,真氣每運轉一周,疲勞便減少一分,不知不覺竟然坐著睡著了,而真氣依然運轉不止。不知過了多久,他霍然睜眼,發現天已見亮,只覺精神旺盛,毫無困意,他興沖衝下床,推門走了出去,在小院渡步,呼吸著山上清新的空氣,心情十分舒暢。忽聽有人唱起山歌,「天地悠悠之美,人間匆匆之憾,幾十年,到白頭,青松依在,綠水仍流,乾坤更變孰能定?農夫一鋤頭。」洛天初聞聲走去,見公孫明月正在後院的菜地澆水。洛天初叫道:「軍師要幫忙么?」公孫明月笑道:「田中遊戲而已,何忙之有,你快去讀書吧。」洛天初施禮道:「是。」公孫明月又道:「對了,鍾寨主的棺材已下葬在『露天崖』。江湖人士的喪事沒民間那麼多規矩,重在心,不再形,你有空可以去祭拜一下。」洛天初鼻子一酸,又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