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賦異稟
鍾遠鵬說完解開夜行衣,露出鐵板一般的身軀,洛朱二人驚叫一聲,原來他身上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刀傷、劍傷、掌傷、槍傷、燒傷,凍傷,舊傷上添新傷,有長有短,有粗有細,橫七豎八交錯在一起,密密麻麻數不過來。鍾遠鵬笑道:「這麼多傷仍要不了愚兄的性命,愚兄也足以為豪了。」他指著胸前兩個重疊的烏黑掌印道:「這是少林達摩院首座無機禪師留下的,那老和尚的《大慈大悲掌》已入化境,我敵他不過,要不是跑的快,性命已丟在了少林,最嚴重的傷就是它了。」又指著二十多處劍傷道:「其中六處劍傷是正一派所留,他們的《降魔劍典》好生了得,幸好當天派中的兩位高手不在,二代弟子的劍法還未大成,愚兄才勉強逃脫。其他十幾處劍傷來自游龍門,他們的劍法雖靈動迅捷,但內功心法一般,劍氣不強,外傷雖多,經脈卻無大礙。最可笑的還是大熊幫,連愚兄一根毛都沒傷著,真是辱沒大熊先人,一代不如一代。」
洛朱二人聽的目瞪口呆,鍾遠鵬雖說的輕描淡寫,但其中兇險可想而知。大熊幫是江南一帶的大幫派,門下弟子走在街上耀武揚威,神氣了得,怎地在鍾遠鵬面前如此不中用?鍾遠鵬從懷中掏出四本古書,隨手扔在桌上,道:「這就是四派的的武學秘籍。你們看看吧。」二人見其中有少林的內功寶典《易筋經》,正一派的劍法絕學《降魔劍典》,游龍門的《青龍游風劍》,還有大熊幫的《霸王神氣甲》。二人倒吸了口涼氣,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要知隨便一本流傳到江湖上都會引起巨大的騷動,他們終於知道鍾遠鵬鬧的事有多大了,四派高手不找他拚命才怪。
鍾遠鵬道:「你們要是喜歡,就拿著先看。」洛天初道:「我們不會武功,看不出什麼名堂,這是大哥拚命換來的,還是大哥收起來為好。」鍾遠鵬點頭道:「也好,我的傷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這段時日先教你們些基礎功夫,回到血刀堡后再好好調教你們。」兩人大喜,洛天初道:「大哥你的傷嚴重到什麼程度,看你臉色並無異常,走路吃飯也不礙事呀。」鍾遠鵬哈哈笑道:「愚兄的傷在內不在外,我現在有一隻腳已踏進了鬼門關,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兩人大驚失色,朱雨時道:「大哥你還是別教我們功夫了,來日方長,你療傷要緊,需要什麼草藥我幫你去抓。」鍾遠鵬欣慰道:「愚兄傷在經脈,草藥沒有用處,只能自己運功療傷。每天三個時辰,多亦無用,死活就看老天安排了。可無論如何一個月後都必須要走,不然就趕不上趙橫山的壽辰了。」洛天初道:「為了一句玩笑,搭上半條命,值得么?」鍾遠鵬堅定道:「值得,如果打賭輸的是趙橫山,他也會去皇城綁三個妃子給我,至死方休。說到做到才是好漢!」洛天初和朱雨時熱血沸騰,心想也要做鍾遠鵬這般的好漢。」
隨後三人結義金蘭,鍾遠鵬為大哥,洛天初長朱雨時一歲,為二哥,朱雨時為三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洛天初和朱雨時拜過鍾遠鵬,同聲道:「大哥!」鍾遠鵬微笑相扶,道:「愚兄無親無故,從此你們就是愚兄的親人了。」
結義完后,鍾遠鵬給他們講起了江湖趣事,二人聽的津津有味,渾然忘我,不知不覺天色將晚,他們把剩飯吃了,二人得知鍾遠鵬的傷勢后都不敢再勸他吃酒。吃罷晚飯,朱雨時告辭回家陪伴母親,臨走前鍾遠鵬道:「明天清早過來,愚兄教你們武藝。」朱雨時大喜離開。
當夜,鍾遠鵬獨自在卧室運功療傷,洛天初在廳中睡不著,便想起昨夜被宋連峰欺負,打算看看正一派的武功,下次打架也有所準備,便向鍾遠鵬借了《降魔劍典》觀看。誰知劍譜十分深奧,他雖認得字,卻看不懂口訣的含義。原來口訣中都是經脈穴道,運氣吐納的練功法門,他從未練過武功,當然不識,心想雖看不懂,但可以強背下來,以後慢慢請教鍾大哥。他聰明絕頂,看書過目不忘,如果有人管教,以他的悟性天資,金榜題名也非難事。只因《降魔劍典》太過拗口。他在昏燈下看了三遍才一字不漏的背下,此時已值三更,睡意襲來,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待他醒來,感覺腦袋像灌了鉛般又沉又暈,知是醉酒的緣故。抬頭見鍾遠鵬正背對自己,在後院觀賞野花,微笑道:「二弟睡得可好。」洛天初奇道:「大哥腦後長眼了么?怎知我醒轉?」鍾遠鵬轉過身道:「習武到了一定火候,便會對目光和殺氣產生感應,你以後就明白了。」
這時朱雨時推門而入,懷中抱著一個長形包袱,笑道:「看我帶什麼來了。」他將包袱攤到地上解開,裡面是三柄破舊的官刀,笑道:「這是我爹生前在衙門當差時用的,我拿來給鍾大哥防身。」洛天初拿起一柄官刀,抽出一看,見刀身生鏽,刀口鈍卷,卻是渾鐵用料,磨一磨仍是把好刀,高興道:「好小子,記你一功。」鍾遠鵬道:「三弟,你帶兵器前來,可曾有人注意你,有人跟蹤你么?」朱雨時愣了愣,道:「我沒留意,應該沒有吧,大清早的行人不多,應該沒事。」鍾遠鵬點頭,道:「你裝兵器的包袱太過顯眼,這次是你運氣好,以後要多加小心,行走江湖半點馬虎不得。」兩人點頭應是。
鍾遠鵬道:「愚兄先就教你們學武常識。練武不能盲練,要因材施教,比如骨骼粗大,身形健壯之人就不適合練輕身功夫,只適合外家功夫,愚兄就是例子。相反亦然,瘦小單薄之人要練外功也是千難萬難。兩位賢弟是中型體質,可練柔也可練剛,不過愚兄還是要看看你們的骨骼是否適合學武。」說著伸手在朱雨時的腦袋、脖頸、兩肩、背脊、前胸,膝蓋、小腿處按了幾下,欣喜道:「三弟你的資質上佳,是練武的好材料,若肯下苦功,可在三年後化繭成蝶,也許還能超過你的暗戀情人何月蓮。」朱雨時聽罷大喜過望,激動的連連搓手,迫不及待的想練武。
鍾遠鵬開始檢驗洛天初的骨骼,才按了兩處便「咦」了一聲,又重新捏了一遍,每查一處都十分認真,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最後他額上冒了一層冷汗,自言自語道:「這。。這是潛龍骨啊。」洛天初見他久久不言,以為自己不適合學武,著急道:「大哥,怎麼樣了?」鍾遠鵬沒有答言,又從頭捏了一遍,思索道:「二弟你十七歲了,不知算不算晚,不過你要是能七歲學武,成為一代宗師也不足為奇,你的骨骼是萬中無一『潛龍骨』,愚兄僅知令堡主與你相同。」洛天初擔憂道:「那小弟現在練武是不是太遲了?」鍾遠鵬道:「二弟骨骼清奇,愚兄不敢妄下定論,學武的年齡自然是越小越好,希望你是個例外。」朱雨時笑道:「你小子資質好的緊啊。」鍾遠鵬道:「資質再好,不下苦功一樣沒用,愚兄先教你們認識身體上的穴道經脈。」
往後幾個時辰,鍾遠鵬給他們講解了正經十二脈和奇經八脈,以及重要的一百零八處穴道,令他欣慰的是,洛朱二人的記憶力都十分驚人,講過一遍就記下八成,又經過反覆提問,常人半個月的功課他們幾個時辰就學完了。鍾遠鵬告誡他們不要自滿,認穴只是基礎,打穴才是目的,這要經過長期的實戰才能做到。
隨後開始教二人刀法,鍾遠鵬演示了一套「劈山刀法」,共有十八招,變招也不多,適合初學者學。鍾遠鵬耍完后問道:「記住多少招了。」朱雨時道:「一半。」鍾遠鵬滿意道:「已是難得,二弟你呢?」洛天初撓撓頭道:「好像都記住了。」鍾遠鵬臉一沉,不相通道:「耍來我看。」洛天初道了聲「好」,當即耍了起來,除了動作生硬外招式毫無差錯。鍾遠鵬又驚又喜,心想二弟如此天賦,學武定會一日千里,三弟雖稍遜一籌,但也是極好,此二人說不定會成為我堡以後的棟樑。」歡喜歸歡喜,卻不能讓他們驕傲自滿,嚴肅道:「出刀要行雲流水,身體不能僵硬,要快狠准。」一個時辰后,洛朱二人都將「劈山刀法」爛熟於胸,興奮之情難以言表,絲毫不覺乏累。
到了正午,朱雨時上街買回飯菜,道:「城裡的武林人士又多了許多,連做公的都驚動了,官府在街上貼出大哥的畫像,懸賞三千貫呢。」鍾遠鵬冷笑道:「死傷不揮冤鼓,復仇不求官府,哼,四派心急尋回秘籍,連江湖規矩都不顧了。請官府幫忙四大派也沒少使錢財吧。」洛天初道:「做公的不會真幫四大派,八成是收了錢財應付一下。」
鍾遠鵬突然長嘆道:「大宋官場**,斂財成風,對百姓作威作福,對外卻是慫包。靖康之變后金狗佔了咱們半壁江山,徽宗,欽宗二帝囚於遼陽,國都東京仍未收復,若國都沒了,斂那麼錢財又有什麼用呢。」洛朱二人對天下大勢不甚了解,道:「這也是我們無能無力的。」鍾遠鵬道:「戰爭與政治確實跟咱們無關,但愚兄畢竟是宋人,以前在蜀中聽說大宋屢戰屢敗,以為只是金人太過強大,此行來到江南,才得官家暗弱,軍無戰心,不是人家太強,而是咱們太弱。無論羊羔再怎麼聽話,也遲早逃不過被狼吃掉的命運。」洛天初道:「上次金兵攻佔了臨安,聲稱要捉拿官家,誰知官家跑到了海上去,金兵沒船,只好撤走了。我和小朱都躲了起來,連金兵長什麼樣都沒見過,等我們武功學成就和大哥一起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