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馬車
「這……」聽守門官兵說完,老者、少年不由都覺古怪。他們素未謀面,今日不過第一次見面。若只是請他們過去稍坐,那還能說守門官兵熱情好客,這請他們去住下,還那麼恭敬……古怪,太古怪了!
似看出老者和少年的懷疑,守門官兵訕訕一笑道:「兩位不必多心,其實在下請兩位到寒捨去住,除了因城內客棧不好找,想幫襯二位一把,更多的還是私心——剛剛見識了這位小兄弟的武功,連看都沒看清,他就從馬這邊飛到馬那邊,想來伸手必然不凡。而在下剛剛也對兩位說了,這城裡現在正鬧妖怪……嘿嘿,在下家有老母,進來怕她出危險,一直回家去住。但自家事自家知,就我這武功,即便遇到妖怪,怕也不是對手,三下兩下,就能被對方剝皮挖心吃了去。所以……」
「所以想請我們過去,保護你們娘倆?」少年頓時恍然,轉而也看向老者:「爹爹,反正按這位大哥說的,現在城裡客棧都住滿了,不好找空房間。要不咱們就過去看看?」
老者略作沉吟,便點點頭道:「也罷!相逢即是有緣,既然小哥如此客氣,老朽若再推辭,那就不禮貌了。哦對,還不知小哥兒尊姓大名?令堂今年高壽?」
「回老丈,小的姓殷名笑天,您教我笑天便好。」守門官兵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老者和少年進城,一邊還關城門。當然,他並非一個人在這守門,只不過他的同伴之前都已經走了,現在就還剩下他一個人而已。
進得城中,看著城內空空蕩蕩一個行人都沒有的街道,少年不由回頭問:「笑天大哥,你說這城裡鬧妖怪,究竟怎麼鬧?什麼時候鬧?我看這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是晚上鬧?還是大家因為妖怪的事害怕,一整天都不敢出門?」
「小兄弟觀察的可真細緻,聯想能力也著實豐富的緊。不錯,我們這青山縣,就是晚上才鬧妖怪——也不能說是妖怪,或許還是惡鬼。總之每過兩天到晚上,城裡就會想起鬼哭狼嚎的聲音,先是在城東,漸漸又挪往城西。只要晚上聽到那種聲音,第二天,城內必然會死一個人……」殷笑天關好城門,一邊說著,一邊引著老者和少年去往他們家。
與此同時,另一座城門,一輛馬車漸漸駛近。
這馬車不大,看起來普普通通,並不奢華。趕車的是一個青年道士,二十多歲模樣,邊催馬快行,邊回頭衝車廂里說:「師父,前邊就是青山縣了,『他』真的在這?咱們還是不要跟『他』見面?」
話音方落,車廂之中便娓娓飄出一個溫和的聲音:「還是不要見了,左右又沒有甚麼事。總之卦象顯示他在這裡,至於真的在不在,那還要等進城打聽之後才能知道了。」
說話間,馬車已接近城門。這個城門是東城門,剛剛那老者和少年父子倆進的則是西城門。兩城門關閉時間雖然一樣,但古時畢竟沒有表,時間不能準確到分、秒,關門的時間也略有差異。殷笑天所守的西城門已經關閉,這東城門卻正好剛剛要關。
青年道士趕車到了近前,與老者和青年所受到的待遇一樣,立即就被守門官兵攔了下來。好巧不巧,這位官兵正是前日檢查張玄清的那個,檢查羅思遠的那個則輪休沒來。
此人名叫趙德芳,平日里脾氣就不大好,尤其近些日子,城裡死人鬧妖怪,人心惶惶的,他更出氣不順。上次檢查張玄清的時候沒發脾氣,還是給了檢查羅思遠的那個官兵幾分面子。今兒個卻不同,他今兒倒霉,賭博輸了錢,眼見僅隔一天,又有一個人踩著點來,當下心頭就起了火,攔下青年道士,便罵罵咧咧的說:「都什麼東西,不天黑不來,非等關城門的時候。嘿!這個點兒來,是來趕著投胎的么?」
那青年道士聽得眉心不由微微一皺,不過他涵養極好,笑著拱手稱:「這位官爺請了,貧道見禮。不知官爺攔下貧道有什麼事?」
趙德芳繼續罵罵咧咧道:「什麼事?例行公事!進城檢查知不知道?滾滾滾,趕緊給老子滾下來,讓老子看看,車裡有沒有窩藏要犯!」
青年道士眉頭不由皺的更深,不過進城盤查,這時常有的事。當下他忍下怒氣,回頭請示:「師父……」
然而他剛剛說了兩個字,趙德芳便已等不及,伸手一把抓住他胸前衣服,就要把他拉下去。
好一個青年道士,鼻孔中發出一聲輕哼,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趙德芳哎呦一聲,捂著手連連慘呼。
此時同他一起守城門的人還有兩個沒走,他們一胖一瘦,見此忙圍攏過來,驚慌問:「德芳兄,你怎麼了?」
「疼、疼……」趙德芳也說不出來個一二三四,只知道在那捂著手喊疼。
另外那兩個守兵將他手掰開,卻見他手上乾乾淨淨,完好無損,這怎麼還會喊疼?
其中那瘦守兵想都沒想,轉身便沖著青年道士大喊:「兀那道人,你把我兄弟怎麼了?」
青年道士剛要開口,車廂內他師父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怎麼了?清風,出了什麼事?」
話音未落,車簾被一隻潔白修長的手從裡面挑起,露出一張風華絕代的臉來。
此人大概三十多歲,五官精緻,朱唇鳳眼,皮膚白皙,看起來彷彿二十來歲模樣。身穿一件淡藍色道袍,頭帶羽冠,手搖摺扇,看起來不像道士,反像個書生。就他這張臉,若生在女子身上,怕能撐起一座青樓。只可惜,他卻是個男人,而且就是個道士。
被喚作清風的青年道士忙躍下車轅,回身行禮:「師父,您怎麼出來了?」
藍袍道士淡笑道:「你說為師怎麼出來了?你這廝,這麼大了,還這麼莽撞,我若再不出來,還不知你要給我闖什麼禍呢!」
說來也怪,這藍袍道士看起來頂多也就三十來歲,可說起二十多歲與他年齡相仿的清風道士,卻好像在說兒子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