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七
紫陽山之上,張少通三叩首畢,空中的華語之聲傳出一聲嘆息。
「如今你與我行了九叩之禮,我便要將所剩血脈傳承與你。你要動那信誓之力,就必須要傳承這血脈,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
「找到存在於這星空之中的那天地異數,這不僅是我的願望,更是你所求之事的根治之法。你要借那信誓之力輪迴一人,但是只能輪迴一世,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天地異數,讓輪迴中的陰陽二靈得以證道,你便可以永生永世見你想見的人。」
「天地之大,如何找那天地異數?」
「三百年後,她將輪迴在此星之上。」張少通眼前出現一副星空的畫面,當中是一顆沒有靈力的廢棄之星,其上覆蓋大面積的泱泱蔚藍之海。又有一道神念傳至指示此星的方位。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今日就到此作罷。」
張少通沉默片刻。
「好,我答應你。」
「待你找到這天地異數,要想方設法將其身上之天地陰靈引領而出,切不可殺她!」
「可以。」
這一聲「可以」之語落下,張少通只覺周身被無形之氣包裹融合,後腦枕骨之處又傳齣劇痛,卻是那仙尊將最後的三分血脈傳承而至,凝他張少通的仙肌仙膚。
天地間風雲突變,大片黑雲將紫陽山上方的天空壓的極低,滾滾悶雷在山頂之上轟鳴,風也驟然吹起,空氣中飄散著潮濕之氣。
山腳下那風御鸞一見變天,便勾起如真的臂膀說道:「這看來是要下暴雨了,我們也不要站在這裡了,找個避雨之處可好?」然後星目一眨,恍然大悟道,「對喲,我可是有鸞架在身的人!傻站在這裡幹嘛?」
說罷手中一捻,捻出那紫晶小哨,對空一吹,在天邊雲朵上棲身的冰鸞站起嘶鳴一聲,俯衝而下。
如真抵不過風御鸞的盛情之邀,便一起上了那鸞架。
「玉霄,我們就去這四座驚雷之下看看這張少通到底在幹什麼!」風御鸞說話之際後悔沒有一開始就這麼做,只怪一心想要近距離看那紫月仙尊,忘了他有天空上的坐騎。
冰鸞衝天而起盤旋而上,來到那片黑雲之下,雨還未開始下,但是層層雷網已經將他們包裹住,冰鸞在黑雲之中穩住身子,從體內發出一團冰寒氣息在身周形成一層結界。
只見下方的紫陽山頂,似一湖雲海,雲海之中有二人,一個白衣銀髮,正靜靜打坐,而另一個白衣黑髮,此時正閉目肅然。
「這張少通在搞什麼鬼,周圍的信誓之力彷彿不穩。」風御鸞在鸞架之上四下顧盼,長發飄動。
「我倆還是先看著再說吧。」
只見張少通從閉目中緩緩睜開眼睛,這雙眸一閃,水藍色中多了一分紫色的光暈,眼神也變得迷離如煙雨飄搖。
「還需要做什麼?」他呼出一口濁氣,只覺得鼻底與兩腋有清風徐徐生起,肌肉彷彿沒有重量,皮膚似能察覺每一個來自遠處細小的震動,抬眼洞悉穹窿,耳畔能辨天音。
眼前的紫月仙尊身形似有萎靡,飄飄然如虛幻之體。
「這十成血脈還有一成,並不能稱之為血脈,而是我的記憶,你可要?」
張少通雙眼一閉:「我不要!」
一道巨雷從空中打下,直接打在山頂一塊石崖之上,發出驚天的轟然之聲,將此處的雲海打散開來。猛烈的雨水頃刻間便灑將開來,落在了雲海之上帶起迷濛霧氣。
空中信誓之力驟然變化,其中一成之力被牽引抽出,直落在大陸萬丈開外的魔海之中,在其中一處,凝成一個小印,鎖住一個女子的虛影,化成一道金光迅速消失。與此同時天地轟鳴,片刻之間魔海處無所往無所來的怨靈又增加了百萬。
「你想做的事情如今已經做到,到時你可憑藉傳承之力推算出此人的輪迴之所。」空中的聲音似有一絲疲憊,「你今日入我門下,我無所饋贈,日月之畔有兩片天道殘體,如今應該已經化作兩片仙山,可以作為你日後的洞府。我還有一物,這件衣袍之上所綉耐天地異數之仙根,你將來要把這仙根還與她去。」說話之時張少通面前出現一件疊好的衣袍,便是當年那朱靈所綉之物。張少通翻掌將這衣袍收入掌心。
「這月畔的仙山玄機甚妙,你如果有不忍其漂泊情海的朋友,都可以移到那月畔之山,那裡可以暫時自成一個小六道洞天,代為周轉。將來你完成了我囑託之事,情海之中皆可重入輪迴。」天空的聲音此時一頓,說話之聲愈加小了下去,「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我的記憶了,我神通所化的問道之靈依然在這裡等你……」
天空之中,雲層之下,道道銀色閃電扎入山崖大地,雨水猛烈地打將下來,這幅畫面,就如同那紫月仙尊張羽放初到大陸之時一樣,只是此時,站立在山崖之畔的人,叫張少通。
「張少通!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信誓之力怎麼會驟然之間少了一成?」風御鸞站在鸞架之上大聲朝山頂之上喊。
張少通聞言一步踏出,便已飛至冰鸞之側。
「我今日願望已經達成,不久亦煙就會轉世而出,我且不與你們同回了。」
「不回去?那你要去哪裡?」
「我張少通今日自立門戶,師父的養育之恩,我會銘記在心,我會親自與他說。」
「張少通,你的眼睛怎麼了?你成仙了……」風御鸞還想繼續往下說,旁邊的如真一手把他拉住。
如真開口說道:「張老弟,你這是要離開大陸還是繼續留下?」
「我不離開,亦煙要在這裡誕生,而且那紫月仙尊言我之事尚未做完。」
「那我們兄弟就在此話別了。」
「日後還是會來叨擾相煩的。如真還要陪我喝上一杯。御鸞,我不與你回山了,我,走了。」說罷轉身向著天空之外的星空飛去,空中的雨水打落在他身上,形成一層薄薄的水花,迷濛中帶著孤寂。
「這下好了,回去該怎麼跟爹說,他非打我不可。」風御鸞垂頭喪氣地吹響了紫晶小哨,這冰鸞一個側飛,往七座峰折返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