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亂世初現
紫禁城，乾清宮
乾清宮自從永樂皇帝修建好之後，就是一直作為皇帝寢宮之地，可以說，縱橫大明兩百多年時間，近九成的政策都是在這裡商量或者頒布的，但是，今天，乾清宮卻一反常態的傳出了一陣陣咆哮聲。
「混賬，混賬，都該殺，都該殺，所有人都只知道為了結黨營私謀求好處，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替君父分憂，可憐我大明養士兩百餘載，事到如今居然沒有一個忠臣，朕愧對列祖列宗呀！」一聲聲低沉的彷彿受傷的野獸一般的咆哮聲，不斷的響徹四周。
能夠在乾清宮如此咆哮，還說出這麼一番話的人，只能是當今大明的皇帝，崇禎皇帝了，就看到乾清宮的大殿裡面，地面上到處都是破碎的瓷器，還有一些筆墨紙硯等物，除了書桌後面身穿黃袍，滿頭黑白相間的崇禎皇帝之外，在周圍的一些角落裡還恭敬的跪著一些小太監，只是，這個時候，這些人卻彷彿都是石雕泥塑的一般，別說說話了，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觸怒了正在氣頭上的皇帝，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半天後，崇禎的怒氣終於慢慢的平息了下來，除了粗重的喘息之外，整個乾清宮瞬間像是被冰封了一般，沒有半點聲音，安靜的讓人心悸，幸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
隨著腳步聲，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內侍服，個頭不高，身材有些微胖的太監快步的走了進來，這個太監一進門看到這種情況，慌忙來到崇禎的身邊，低聲說道「主子，還請息怒，沒有過不去的坎，事情總有解決的時候，主子一定要保重龍體呀！」
這個太監說完之後，又慌忙對旁邊的那些太監們揮了揮手，看到他的這個手勢，那些太監們都慌忙的動了起來，很快地上的那些碎片，都一掃而光。
站在書桌後面的崇禎帝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半天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王伴，你說朕像是亡國之君嗎？」
聽到崇禎的這句話，太監王伴先是一愣，隨即就慌忙激動的跪倒地上，開口喊道「奴才萬死，奴才萬死，陛下乃是世所罕見的明君，怎麼能夠說這種話，如果陛下心中真是不快，那麼就打奴才一頓，再不然殺了奴才也行，陛下萬萬不可有這種想法。」
看到王伴這種反應，崇禎也愣了一下，隨即，臉上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好了，王伴，是朕失言了，你快起來吧，可是，朕就是想不通，你說朕自從登基之後，為了天下蒼生，祖宗基業，不敢有絲毫懈怠，每日食不過四菜，睡不足三個時辰，可這天下為什麼不僅沒有大治，反倒越來越亂了，十年前，雖然烽煙四起，可只要朝廷的大軍一到，眨眼間就能夠平息戰亂。
可是，現在呢，那些領兵的大臣，每天都是幾道十幾道的請功摺子，說是今天殺了多少賊寇，明天殺了幾個反王，可直到今天，那些反賊不僅沒有減少，反倒越來越多了，不要說是縣城了，就連州府跟中都鳳陽都被那些反賊給佔了去，朕連祖宗陵寢都沒能保住，朕都不知道死了之後怎麼面對祖宗。」
聽完崇禎帝的這番話，王伴也半天沒有說話，作為崇禎帝身邊的絕對親信，對於崇禎帝說道這些情況，他可是非常了解的，可是，他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這些問題，只能夠開口勸慰道「陛下，奴才就是一個伺候人的玩意，這些軍國大事奴才根本就不懂，可是，奴才想朝廷上的那些大人們肯定會有辦法的吧！」
王伴的話剛剛說完，原本崇禎帝那剛剛平息下來的怒火頓時又涌了起來，右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面說的「哼，哼哼，那些廢物，平時一個個說的天花亂墜的，彷彿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一般，可是真到了用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都跟啞巴了似的，不說話了，那些開口的，又都是子曰詩云的，說了半天都是廢話，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朕今日在朝上問眾臣對當下的情況有什麼好的建議，可是，卻沒有想到那些人居然睜眼說瞎話，蔣德璟身為內閣大臣，居然說當今天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乃是堪比三皇治下的盛世，如此荒謬之言論，居然得到不少人贊同，朕聽完之後，真恨不得殺了此無恥之徒。」
聽完崇禎帝的話，王伴心中也禁不住的一陣反胃，如果這些話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說出來的話，還情有可原，可，現在居然是一群朝中大臣說出來的，說的居然還如此光明正大，別說崇禎帝一個做皇帝的人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佩服這些人的臉皮厚了。
雖然，心中也萬分的鄙夷那些朝中大臣，可作為崇禎帝的心腹，他還是要想方設法的讓崇禎帝不在生氣，於是開口說道「主子，既然那個蔣德璟如此無能，還是早日讓他回家養老吧，在找一些賢德之人入朝為官，也好多為主子分憂呀！」
「哎，朕何嘗不想將那些屍餐素位的蛀蟲都趕回去，可是，真要是將他們都給趕回去了，朕一時半會又從哪裡去找人卻頂替他們呢？」聽完王伴的話，崇禎禁不住的嘆息道。
崇禎帝的話剛剛說完，王伴卻早有準備的說道「主子，有人呀，您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今天可是放榜日呀，據奴才了解，這次科舉可是有五千多人前來應考的，要知道，這五千多人可是全天下所有讀書人裡面精挑細選出來的，主人，何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在這人裡面挑選一些可造之材出來，假以時日，這些由陛下親手挑選出來的人，不就能夠為主子分憂解難了嗎？」
崇禎帝聽完王伴的話，先是一愣，隨即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錯，正是如此，既然那些老臣已經如此不堪使用了，朕何不選拔一些人才呢？好，王伴，你馬上到禮部，將這次考中進士的試卷都拿來，朕要好好的挑一挑。」
就在皇宮裡面崇禎帝在熬夜看試卷的時候，皇城北面的一個簡陋的小院裡面，也有兩人在秉燭夜談。
「怎麼，這次上榜之後有何打算，是準備走清貴之路，還是準備到地方上面去多多歷練。」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藏青色袍服，留著一對半尺長的鬍鬚，臉型有些消瘦的老者，老者手中拿著一個茶壺，一邊小口抿著，一邊開口說道。
「學生還沒有想好，不知道恩師可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借著昏黃的燭光，看到這個說話的人正是石磊。而被他成為恩師的老者，正是那個被石山請到家裡面的那個吏部官員，叫做劉相彥，官居正五品的吏部郎中。
「哈哈哈哈，小滑頭，你沒有想好，這些話如果是以前的你說出來的話，我還相信，現在，哼哼....
你如果沒有想好的話，你會過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再說了，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會有什麼好辦法，如果我知道該怎麼選的話，也不會這麼多年了才混了一個五品郎中。」劉相彥開口說道。
聽完恩師的話，石磊臉上絲毫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一臉的平靜，對於這個可以算是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人來說，無論是以前的那個石磊，還是現在的這個石磊，心中除了感激之外別無他物，沒有老者，就不會有今天的這個石磊，說不定他早就被家裡面的那母子三人給害死了。
「嘿嘿嘿，沒想到學生的這點心思還是逃不過恩師的法眼呀，不錯，學生已經想明白了，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我想要走清貴之路，估計也是根本就走不通的，所以，學生想要到下面去，真正的做些事情。」石磊的嘴裡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他心中真正是怎麼想的，就算是非常了解他的恩師，也是猜不透的，畢竟，誰也不會相信，看起來還非常龐大的大明朝廷，居然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壽命了。
「哦，你想下去，嘿嘿，不錯，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一個安分的人，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了，那麼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為師了，在吏部混了這麼多年了，別的沒有，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只是，你可要想明白了，現在這個世道，外面可是亂得很，稍不留神可就不知道怎麼死的了。」劉相彥開口說道，雖然語氣聽起來非常平淡，可是，其中的關切之意，石磊也聽出來了。
「哈哈哈，恩師請放心，都說亂世出豪傑，眼前這千年不遇之變故，正是我輩建功立業之時，如果這點把握都沒有，豈不是白瞎了您這十多年的教誨了嗎？」石磊一時間豪氣迸發的說道。
聽完石磊的話，看著石磊那豪氣的神情，劉相彥並沒有多說什麼，對於自己的這個學生，他非常了解，他知道，他這個學生不僅聰明，好學，更重要的是他有一股韌勁，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別人是根本改變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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