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靈異事件調查愛好者
德羅市區按四個區域劃分,分別是東西南北四個大區。北區是整個市的商業中心,全市的gdp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依靠該區的金融產業增長的,這裡的居住人群以商人為主,不夜城指的就是這個地方。西區絕大部分產業都是以國家單位所命名的,例如市政廳、調查研究院,如果你沒有一官半職便很難在這裡紮根落地。南區是富豪雲集地,房產多是別墅以休閑養生為主,普遍人均年齡超過了四十三歲。東區則以奮鬥主題作為新青年們追逐的目標,這裡的房價適合大部分人群,每日地鐵的容載量超過百分之九十是來至於東區的奮青們。
在南區某個知名的別墅區里,有一對母女正在客廳的沙發上嬉戲。周圍環境依山傍水,站在陽台就能一眼眾觀大自然的浩瀚,地產商為了再次抬高這裡的房價,便動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在靠近國家森林的德羅山附近建立了一個大型私人的遊樂場,服務的人群主要是別墅區里生活的人。
「媽媽?我想爸爸了。」小女孩手裡拿著父親給她買的安妮熊,天真幼稚地說道,小手不夠熊掌的五分之一,所以只能抱著,玩具熊是她精神的寄託,年僅三歲的她十分依賴自己的父母特別是父親,相傳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
年輕漂亮的母親將孩子摟入懷裡,淡笑著:「我也很想他。」她很美,特別是笑起來,當年與慕天語的邂逅至今都能回想起來所有的情節,那是當一個灰姑娘命中注定碰上自己王子的場景。被千年冰雪塵封的萬物在暖日的照耀下慢慢地融化,那過程令人難以忘懷。
「他什麼時候回來呢?」女孩專註地望著母親,將懷裡的安妮熊沉沉地拋起又接住,十分期待她的回答,隨後又看向樓下的大門,她並不知曉什麼時候才能被推開。
母親將女孩抱起來,輕吻著她的臉蛋。「爸爸剛才來簡訊了,要晚一點才能回來,他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女人將手機放置左側的圓桌上,微光下的屏幕在暖人的水晶燈下有些灰暗。
「他會一直這樣嗎?」
「我會盡量要求他這是最後一次。」說著母親又給了孩子一個吻。「當你睡醒之後,爸爸就會在你身旁的,我保證。」女人起身將孩子抱了起來,天色已晚,她得哄孩子休息了,即使她此刻很想念自己的愛人,她熄了客廳的燈,卻遺忘了樓下大門處的壁燈。那天,因為保姆生病,所以請了幾天假回自己家去了。
慕天語不常加班,但一年總會有那麼幾次,例如學術交流會或是一些棘手的案件需要他及時處理。對於這個大學生提出的問題,慕天語有些遲疑,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受害者是自己的弟弟,他或多或少有些自責,這是在場中其他任何人都不具備的格外因素。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很艱難地回到講台前,低頭凝視著檯面上血跡斑斑的稿件,將一旁的水杯拿起又放下,很是遲疑。大堂的燈光偏暗紅色,以免曝光導致投影效果降低,渾濁的光線也讓慕天語有些不適,他有些逃避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樑,直至有些人在下面細聲地議論。
一個漂亮的女子,年紀二十齣頭,她坐在最後排的角落裡凝望著台上慕天語的一舉一動,形容她的詞簡單一些便是貌美如花,多有幾分俊俏與幹練,像這樣的女子確實很少見。她一身打扮簡潔明了卻不失身份,系暗紅色的外套多有幾分特殊。周圍有很多異性時不時都會向她示意曖昧,但她的目光一直專註在前面的講台上。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慕天語無奈地搖頭,隨後他雙手撐著講台,像是發起一場辯論的挑戰。「在場如果有人不理解傳統的精神錯亂而引發的一系列現象,請直接提出具體的疑問,我會試著給你解答,用我個人覺得最官方的語言。另一方面,為了節省大家時間,我希望不要提出類似雞與雞蛋孰先孰后的問題。」
尷尬的氣氛緩解了不少,很快就有一個人站了起來,是坐在第二列56號的短髮女人,年齡大概三十歲。「你好,慕天語先生,那我直接就開門見山了,受害人……」她起身後,便拿起麥在胸前頗有幾分質疑的姿勢,左右兩側的幾架攝影機很快就鎖定了她設為焦點。
「請稱呼他為患者。」慕天語打斷她的話,微笑示意著。他與弟弟的感情很好,慕天語一度認為這次遇難,有大部分是自己的責任,因為內疚,他甚至有好幾次在特別專註的時候都會突然分神。
女人點了點頭,看著周圍的人都望向自己便繼續說道:「患者在剛進入房子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有異樣,在閣樓的走廊里,他十分確信地聽到了一個詭異的聲音在喊他。在當時那樣的環境下,我們有理由相信附近是沒有人居住的,同時警方也給出過調查結論,在屋子方圓數百里的範圍類是沒有人類生活的跡象。」女人覺得這是一個難以解釋的現象,其實在場中也有很多人對此十分懷疑,她的提問很快就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慕天語低頭看著那段文字:
【我決意回家鄉之前,曾收到過一封匿名信,信里告誡我不要回去,如果非要一意孤行的話,要提防山谷里的陌生人,晚上也不要獨自在外面待得太久以免凍傷,因為夜晚山谷里的氣溫會降到零下十幾度。如今回想起信上的內容,起初我以為只是惡作劇,現在我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這山谷遠離人煙,與世隔絕,方圓六七十里內沒有其他的村落,浩瀚的森林就在我身後不到二十米處,沒有任何人居住或活動的痕迹。不過,小島看起來雖籠罩在荒涼和沉寂中,那些泥石和樹林間似乎還回蕩著十年前人們留下的歡聲笑語,時時喚起我的回憶。當我走在閣樓上時,我會恍惚覺得有人在叫喊,而且不止一次,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慕天語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見他徘徊在閣樓的長廊中,十分的孤獨,慕天語想要呼喊他,讓他回來,站在身後的吶喊卻難以傳入他的耳里。「我認同警方調查的結果,但請注意你妄加揣測的用詞,患者並不是十分確信地聽到有人在喊他,而且這個聲音不能用(詭異)去修飾,起初他只是認為在樹林間似乎回蕩著十年前居民們的歡聲笑語,隨後他才覺得有人在呼喊他。在同一環境下引發的一系列遐想,我們可以將其稱作為記憶連鎖反應,我可以很大膽的猜測,患者確實聽到有人在喊他,而且這個人應該是當地村子的人且與患者關係不錯。而患者自認為聽到的,實際就是記憶連鎖反應引發的,當他回憶起人們的歡聲笑語緊接著回憶起了有人對他的呼喚。」
慕天語拿起檯面的水杯,飲掉了二分之一。「當我看見他這段記載的文字時,我彷彿也看到了他在那屋子裡,我也試著呼喚他回來,就站在他的身後,我不知道他是否聽見了我的呼喚。如果在場有人覺得我現在所講的精神寄託是在靈異事件中所謂的通靈,那我也無法做出過多的陳述。」
沉默片刻之後。
「你如何解釋他對一個房間極為陌生,甚至對這間房子的記憶是零,我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七歲前在我祖母家生活時的環境。」第四排33號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青年起身問道。「我是一個靈異事件調查的愛好者,請原諒我這番魯莽,但我接下來想說的是,以往我所調查的事件里,受害人都有一個共同之處,他們會對自己所熟悉的一個環境下某個特殊的地方極其陌生,因為這個地方就是惡魔的棲息地,它們潛伏在這裡,外人覺得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受害者們能看到實質陰暗的一面。」此話一出,大堂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詫異地議論起來,他們交頭接耳在密謀著,男子露出自豪的神色,緊握在手裡的文稿覺得十分的自信的擺動起來,他對著左側的一個攝影機露出微笑。三個月前,他在一個小鎮上的演講引起了當地不小的轟動,更有幾個無知的少女與此和他上了床,這是他十分自豪的事,他覺得這一次也可以引來注意還會帶來誘人的桃花運。
「嗯……」慕天語停頓了一聲,隨後提高了嗓門,右手在胸前繞動了數下,他決定讓這個問題顯得更淺顯易懂。「請問,我該如何稱呼你?」
「叫我阿木就行。」男子像是很虔誠地回答道。
「好的阿木,你介意我問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嗎?」慕天語凝視著他,男子猶豫了片刻隨後點頭示意沒有問題。「你說自己是一個靈異事件調查的愛好者,你是否介意告訴我,你一共調查了多少個所謂的靈異事件?」
「大概、大概幾十個吧。」男子吞吐地回答道,他不經意的看著周圍的人,哽咽了數次。這是很明顯的緊張與慌亂,他對於這個問題很想逃避,當然,他自己清楚手裡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東西。
「阿木,看著我。」慕天語從講台前走了出來,露出全身,那一套黑色西裝在暗紅色的燈光下十分的迷人。「阿木,你看看周圍。」說著慕天語指向大堂兩側那些架著攝像機的記者們。「這些都是全國最有名的報社,甚至有些來自國外的友人,阿木,你得為自己說的話擔上責任。」男子有些緊張,他微顫的手緊握著的稿件不由落下幾張,飄落在旁邊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胸前。他此刻亂了陣腳,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麼多的媒體,即使在他站起身時也有過憧憬,但顯然壓不住這正式且強大的氣場。「沒事的,你已經很有勇氣了!比在場的其他人,甚至比我。我到現在都沒有調查過一件靈異的事。」慕天語笑著安慰道,他在這一方面極有天賦,之所以擔當講師也是需要實力的。
男子低沉著頭,左手拿起的麥已經降到了腹部位置,吞吐的聲音仍在瑟瑟發抖。「大概、大概**個吧。」男子說完有些無辜的看著慕天語。慕天語沒有說話,仍舊微笑地看向他。數秒后,男子繼續說道:「我調查了三個,有五個是、是我朋友記載的,其他的是網友們提供的。」男子將原本放下的手又拿了起來,對著麥說。「我朋友也是一個靈異事件調查的愛好者,只是他在去年秋季,因為……因為一場車禍不辛遇難了。」男子眼裡流露真情,他確實想起了那場不幸且令人詭異的車禍現場,令人膽寒的畫面讓他此時此刻都覺得害怕。
「抱歉,真是對不起。」慕天語咬了下嘴唇,有些自責地摩擦著手。「謝謝你的提議,請坐。」大堂上的其他人,那男子身旁的其他人都紛紛示意安慰,微笑著望向他,給予他鼓勵,但眾多笑容下也有譏諷,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將事情看得那麼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