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罕世奇毒華老出
諸葛無為的右掌停在南宮羽筎頭頂,凌厲的掌風吹的她青絲散亂,颳得她俏臉生疼。
「怎麼停手!一掌打死我,豈不更好!」南宮羽茹睜開鳳眸,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輪,語氣清冷。
「南宮姐姐!諸葛前輩!錯在夢欣,是我害了春秋,你們莫要因為我傷了和氣,只要前輩救活春秋,我此生不再與他想見!」李夢欣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此言當真!」諸葛無為順勢收回手,語氣冰冷,神情冷淡。
「欣兒!」南宮羽筎滿臉焦急。
李夢欣顫顫悠悠的舉起右手,三隻手指指天。「我李夢欣在此立誓,若是……」
南宮羽茹大驚,「欣兒,不可!」
李夢欣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輕聲喚道:「南宮姐姐!對不起,欣兒讓你失望了!」
南宮羽筎看了一眼神情淡漠,負手而立的諸葛無為,滿臉凄迷。
錚……李夢欣手中的長劍被南宮羽茹豁然拔出劍鞘,發出一聲嘹亮的劍吟聲。
就在諸葛無為詫異的表情中,她手中長劍便駕在脖頸上。
「你若執意要將秋兒和欣兒分開,我必血濺五步,自絕在你面前。」南宮羽筎神情平淡,語氣決絕。
「不要動!莫逼我,你的手再快,沒有我的劍快!」南宮羽筎激動之下,脖頸上竟隱隱出現一道血痕。諸葛無為臉色微變,剛抬起的手頹然放下。
李夢欣花容失色,「南宮姐姐!不要!欣兒何德何能,讓你如此犧牲!」
南宮羽筎滿目柔情的看了李夢欣一眼,眸光中,滿是深深的回憶。
「為了情,紫荊,春秋,還有你,我。太多的人為此所困,太多人抱憾終身,我只願那絕情,棒打鴛鴦之人,懂這份無悔的真情!縱死無悔!」
「滾!」諸葛無為驀然一吼,那些被先前他暴怒氣息外泄,吸引過來看熱鬧的江湖人士頓時如遭重擊,紛紛吐血而逃。
哎!諸葛無為一聲長嘆,面色疲憊,神情頹廢。
「罷罷罷!此事等春秋醒來再提!」說完,轉身離開,背影是那麼蕭索,孤獨。
叮…南宮羽茹手中長劍滑落,插在地上,劍柄一陣搖晃。
「南宮姐姐!」李夢欣從懷裡掏出雪白的錦帕,輕輕的擦拭著她頸上的傷口,小心翼翼的給她敷上金瘡葯,並用絲巾包紮好。
南宮羽筎苦笑不已,江湖兒女過的刀口舔血的日子,這點小傷,在她看來,真算不得什麼。
輕嘆一聲,南宮羽筎拉著李夢欣的玉手滿臉歉意。「欣兒!讓你受委屈了。」
李夢欣聞言,微微搖頭,輕聲答道:「南宮姐姐,我沒事,是欣兒連累了姐姐…」
南宮羽筎佯怒的看著李夢欣,語氣輕柔。「還叫我姐姐!你可是收了我的見面禮,莫不是想反悔不成?」
李夢欣聞言,俏臉通紅,嬌羞不已。
「可是!我害得春秋…您還願意原諒我,願意…」李夢欣自怨自艾。
「傻瓜!」南宮羽筎親昵的捏了捏李夢欣的瓊鼻。
「若不是認可你這個兒媳,我會如此袒護你么?放心吧!有我在,誰都不能拆散你和秋兒。」南宮羽筎周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慈祥,親和。
「兒媳李夢欣見過母親!」李夢欣對著南宮羽茹一稽首,滿臉欣喜。
「傻丫頭!」南宮羽筎笑著將李夢欣扶起。
玉手一揚,拔出插在地上的秋水劍,還劍入鞘,鄭重的遞到李夢欣身前,囑咐道:「好好待它!莫再輕言放棄!」
「嗯!」李夢欣恭聲應和著,接過長劍。
「欣兒!陪我出去走走吧!」南宮羽筎看了看天色,輕聲詢問。
「嗯!」李夢欣乖巧的站在南宮羽筎身邊,低聲應和。
星辰閣坐落於揚州城的鬧市區,佔地數十畝,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不得不說星辰閣的財力和底蘊。
從下人手裡接過兩個帶著輕紗的斗笠,南宮羽筎牽著李夢欣的手,漫步在揚州城的主幹道上。
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景象,在這亂世,並不多見。
隨處可見拿著各種兵器的江湖人士,和不時巡邏而過的官兵。可見大隋秘寶的問世,給吳越國的掌權者帶來莫大的壓力和契機。重重重壓之下,揚州刺史呂小布,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間竟是無話可說。與人聲鼎沸,川流不息的揚州城鬧市有格格不入之感。
也許是累了,南宮羽筎帶著李夢欣走進一家名為清幽小築的茶樓,上了二樓,尋了一間靠窗的雅座,叫上一壺雨前龍井和兩三碟點心。
「母親…春秋他!」也許是壓抑在心中太久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李夢欣猶豫良久,欲言又止。
南宮羽筎被李夢欣提及此時心中最大的隱憂,只感覺心咯噔一下,一時間,亦是無法回答李夢欣的問題。看著杯中上下翻騰逐漸舒展開來的片片綠葉,陷入沉思。
李夢欣雖心裡向貓抓一樣難耐,卻也不好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半晌!南宮羽茹一聲長嘆,緩緩說道:「秋兒所中之毒,父親亦是無從下手,便以子午離魂針配合子午鎮魂針法將之生機鎮封,保其生機不絕。每日子時和午時便要向離魂針灌注先天元氣,以保生機不絕。」
「先天元氣…」李夢欣面色微變。
南宮羽筎點點頭,滿臉無奈:「不錯!便是先天元氣,每日兩次所灌注的先天元氣,以父親的功力,亦需修鍊半月光景。」
「都是我不好!外公是對的,是我害了春秋,害得外公虛耗功力。」李夢欣雙眸含淚,自責不已。
南宮羽筎苦笑連連,輕聲嘆息道:「此事與你無關,秋兒這孩子,認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就如他父親。」
南宮羽筎陷入久遠的回憶。
「當初紫荊與我同回星辰島見父親之時,父親竟告訴紫荊,想見識南宮世家舉世無雙的鑄造之術,並找來天外隕鐵,大地磁母,玄冰玉髓,赤炎玉髓這種不相容之物,要紫荊鍛造!紫荊最後以生命,鍛造出秋水,無痕一對佩劍!」南宮羽茹說完,已是淚流滿面。
李夢欣滿臉震驚,輕輕的來到南宮羽筎身旁,掏出錦帕,想要遞給她,卻見錦帕上先前沾染的血跡,遞也不是,收也不是。
「傻丫頭!」南宮羽茹輕輕拿過錦帕,拭去淚水,捏了捏李夢欣的瓊鼻,莞爾一笑。
站起身,南宮羽筎拭去李夢欣眼角的淚水,滿臉疼惜。
「走吧!我們回去吧!」南宮羽筎柔聲道。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這段時間諸葛無為除了給諸葛春秋身上子午離魂針注入先天元氣,便閉門不出。李夢欣和南宮羽筎每天都會靜靜地陪伴他一段時間。
第四天天還未亮,南宮羽茹便拉著李夢欣一起來到揚州港。據海鳥傳書回來的信息,華老接到消息后,便動身出島。根據行程,今日清晨,便要到達揚州。
兩人站在揚州港邊,眺望著遠方的海鳥,真可謂是望眼欲穿。
等待是時間是焦急的,漫長的。
天漸漸放亮,初秋的海風吹著頗為濕冷。
看著海平面上緩緩升起的太陽,初出的太陽讓人充滿希望,此刻,南宮羽筎和李夢欣卻毫無心思欣賞這景象。
太陽已經緩緩升起了大半,驀然,在太陽輪廓眾,隱隱約約出現一個黑點,讓李夢欣喜出望外。
「來了!終於來了!母親,那,是不是!是不是!」李夢欣喜笑顏開,激動萬分。
南宮羽茹亦是放下心來,看著在那歡呼雀躍的李夢欣,忍不住調笑道:「這麼遠!我都不知是星辰閣的海船!你從何而知?」
李夢欣聞言,那股高興勁一下子沒有了,悶悶的來到南宮羽筎身旁,扯著她的右手,滿臉期待的看著她。
「母親!真不能確定是星辰閣的海船么?」
「不能!」南宮羽筎語氣平淡。
李夢欣頓時急上眉梢。
「那可怎麼辦呀!真是愁死人了!」
南宮羽筎無奈的搖搖頭,莞爾一笑道:「不過!這個時間段出現的海船,多半是星辰島來的。這個季節,遠地方的海船出不了海,正是海上風暴肆虐的季節,也唯有離海岸較近且精通天機一道的星辰閣敢出航。」
「真的?」李夢欣聞言,將信將疑。
「當真!不過亦不排除一些不怕死的貿然出海之徒。」南宮羽筎模稜兩可的回答。
李夢欣唯有靜靜地看著遠方那個黑點,若不是實力地位,她真想踏浪而行,好早些知曉,那艘破浪而來的海船,是否便是承載著她全部希望那一艘。
俗語云:「望山跑死馬!」遠遠見著這海船,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
一個時辰之後,終是可以遠遠見著海船上迎風招展的星辰閣旗幟,李夢欣潸然淚下,終於等來了,春秋有救了。
「小筎兒,這麼多年也不見你回島看我,枉老夫還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船未靠岸,就見一鶴髮童顏,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躍下海船,乘風踏浪而來,如履平地。
此等輕功,放眼江湖,亦是絕頂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