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驚濤駭浪（四）

太陽再次普照大地時，世界彷彿依舊沉睡著。淡然幽靜的天空下，街道沒有了往日的喧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優美的街道與建築中中帶著一種厚重感，歷史的厚重感。羅馬曾經是歐洲最大的巫師聚集地，伴隨著羅馬帝國的滅亡，這裡早已不復往日的榮耀與光輝。

如今這裡被海洋包裹著，部分地區處在魔法保護下，像是魚缸，海洋生物伺養人類的魚缸。菲尼克斯站在邊界處，心情跟眼前幽深無比的海水一樣。暗流涌動不說，隨處可見各種雜物、建築物碎片、屍體，殘骸堆積起來有些像小山一樣高。

總的來說，歐洲防禦計劃還是成功的。

大部分地區都得以保全，甚至一開始就放棄的北美地區也防禦成功。但形勢並不好，反而糟糕透了。不是每個地區的巫師們都決定幫助麻瓜，有些是因為自身實力有限，不可能完成防禦咒，例如整個大洋洲，巫師數量與他們所要保護地區的面積，完全不成比例。如今整個大洋洲都消失了，只有幾個大型巫師聚集地還在。有些地區，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保護自己所在地的人們。例如日本、印度、西亞等地方，都是只在巫師聚集地建立屏障。

雖然還沒有統計數字，但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麻瓜的死亡人數突破天際。也許擱在以前，這不是個問題。即使魔法部希望保護麻瓜，也繞不開《國際巫師保密法》。現在恰巧，是一個敏感時刻。

巫師即將與麻瓜政府正式接洽，巫師的存在將不再局限於國家首腦，而是進一步擴大。為未來全面解除做好準備。眼下死了這麼多的人，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這次災難很不對頭。各國高層恐怕第一時間就跟巫師聯繫起來了。

在高層一旦雙方，誤判對方戰略意圖是很可怕的。本來雙方都不放心對方，尤其是麻瓜們，他們對於自己不了解的事務會產生天然的恐懼。萬一政府認為這是巫師的某種攻擊行為，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其次，很多地區魔法部沒有選擇救麻瓜是愚蠢的。

原因其實就在眼前，菲尼克斯意識到了不作為的危險，但當時沒有想到具體危險從何而來。早上赫敏去看望父母時，他才陡然意識到。

大部分麻瓜或混血出身的巫師，他們的父母一般生活在麻瓜城市裡。魔法部只照顧巫師群體，結果必然是會有巫師家屬、朋友，在這場災難中喪生。對於魔法部的統治極為不利，現在人們還處於震驚、悲傷的氣氛中，用不了多久，也許明天或後天，那些憤怒的家屬會把魔法部撕成碎片，不管魔法部是不是應該承擔責任，人們總是希望，有罪的是別人。

看起來這與歐洲無關，他們盡了力，儘可能的保護了麻瓜。可事情可定不會這麼容易，一旦其他地區的魔法部機構和法律秩序崩潰，那麼歐洲也會岌岌可危。

局勢真複雜，菲尼克斯心裡嘀咕一句。

羅馬議長慢慢走過來，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熬了一宿，腳步輕浮。手上拿著幾分報紙，上面暫時還沒有消息，都是昨晚預定好的新聞內容。相信用不了多久，報社就會加刊。

「暫時還沒消息？」菲尼克斯微微皺起眉頭。

這麼重大的新聞很難相信，靠消息吃飯的行業反應這麼慢。

「沒有，倒是你上新聞了。」議長拿出其中一份交給菲尼克斯。

瑞士魔法部內部黑暗！

上周，本報報道了新晉梅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羅格·派克授勛儀式。他正是瑞士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菲尼克斯·佩佛利爾的同學，據消息稱，佩佛利爾在校期間建立了一個名義上的「魔法學習小組」，表面上是一個精英學生自我學習高難度魔法的社團，其實暗地裡是霍格沃茨一個秘密精英社團，每年吸收1-2名五年級以下學生入會，成員包括各路重要人物的子女。他們利用父母的權勢相互幫扶，甚至相互聯姻——詳情參見第二版，人手奇缺？還是選對了丈夫？

派克被輕易授予英國魔法界最高榮譽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駐倫敦記者，收到詳細消息。英國魔法國際合作部門的高官，不日將被起訴。公訴人正是派克的朋友、佩佛利爾的妻子、社霍格沃茨秘密團成員之一的赫敏·佩佛利爾。這位高官涉嫌詐騙、瀆職、濫用職權等罪名。可駐倫敦記者，則有證據，證明派克與這位高官關係不和，多次在公共場所及魔法部發生口角，原因是其本人多次在梅林爵士團內部討論時，不贊成羅格·派克加入這個滿身銅臭味商人，混入正義的騎士團中。這不由讓人懷疑，到底是誰在通過職權為自己的朋友「牟利」。

菲尼克斯看到這裡的，沒有太在意。

羅格的勳章，卻是菲尼克斯幫忙弄得，大概花了十萬加隆。然而那位叫里戈特官員，同樣不幹凈，羅格有錢之後，就為自己只被授予三級梅林勳章耿耿於懷——霍格沃茨戰役作為參戰人員，基本都有——多方打聽之後，兩人迅速認識了。里戈特要價1萬加隆，幫他疏通關係。講道理這個價格稍微有點關係都知道有問題，當年布萊克家族作為英國當地家族，為了獲得一級梅林勳章，都花了十幾萬加隆。

里戈特一個麻瓜出身的官員，毫無背景和關係網可言，雖然他確實是梅林爵士團二級成員，但也不可能這麼便宜就能弄到一級勳章。

毫不意外被騙的羅格，立刻發動了自己的關係網。赫敏肯出手，自然也是因為這位官員卻是行為不檢，羅格又願意出庭作證，稍微打點一下，不難把里戈特判重點，送進去陪攝魂怪待幾年。

可經過報紙這麼一說，里戈特倒成了正面人物，他們一干人等全成反派了。好吧，至少菲尼克斯和羅格算不上有多正派。

「你朋友挺年輕啊。」議長看著表情沉悶的菲尼克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議長的意思是，這兩個人一個不會行賄，一個不會受賄都夠蠢到。

「是啊，」菲尼克斯說道一半，話鋒一轉，「怎麼頭版都是我？」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議長覺得菲尼克斯的反應未免太慢了，正版可都是他的大照片，「你接任瑞士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以來，就沒上過一天班，那些記者不咬你才怪。可是，話又說回來，按理來說，這種報道不可能這麼大面積登報。」

交通、通信是佩佛利爾在魔法部機構的重點單位，不管是官方的還是民間的，他們又很有影響力。對族長或家族重要成員的的大面積負面報道，不是不可以出現，但一定會選擇時機、分寸。

幾乎所有歐洲有影響力的報紙、廣播都在指桑罵槐的批評瑞士魔法部，一旦形成從眾心理形成，不管真相如何，菲尼克斯一定會被彈劾的。

表面上不是什麼大事，大不了辭職，不過是個虛職。可對於他本人，乃至家族聲望都是一個打擊，尤其是在中、低層群體。這個時候家族在歐洲巨大的聲望，即使負擔又是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