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7
「如果是我們在座的男士們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對嗎?」
雖然培特西沒有指名道姓,可在座的很多男人女人可都早已有了自己的「伴兒」了,除了少數幾個。
培特西的眼神一直在瞥向渥倫斯基,後者也微笑起來。
他們正在用自己的社交禮儀說話,彼此心照不宣的,安娜的另外幾個朋友痴痴地笑了起來,對培特西的話給予真真假假的贊同。
這下子,事情變得像是一種柔軟的逼迫了,而安娜覺得自己像是被人趕上烤架上的鴨子。
一種微微的怒火在她胸腔中漫延開來。
也許前世的安娜並未有什麼交心的人,所以從未有人告訴過她。當她生氣卻不發火,而是微笑的時候,她那雙眼睛會變得更加水潤,又因為堅定,就像是閃著某種光芒一樣。
她微笑,薄唇輕啟:「我不得不為我丈夫辯駁了一下,要是這種誤會繼續流傳他怕是會抱怨我的無動於衷了,畢竟,他從未使我難受。」
「哦?您要為卡列寧先生辯駁什麼呢?」一位公使夫人感興趣地問道,那兩道黑黑的眉毛生得極為清秀,嘴唇小巧又薄薄的,像是新鮮的菱角一般。
她這話若是別人來說,就顯得有些輕佻和無禮了。作為一位有身份的夫人,她自然是敢於說大部分的話。
安娜觀察到公使夫人的丈夫,也就是那位外交官先生,就像是每一個優點計謀和頭腦的男人一樣,在這種場合,他們就退居二線,不主動說任何敏感的話題,全權把自己的權利和發言權交給他們的夫人,以此來得到更多有利的信息。
就沖這一點,安娜也不能讓卡列寧的名聲掃地。
「我的丈夫,」安娜開口,她攏了攏頭髮,卻只是讓髮絲更顯的蓬蓬的了,那讓她看上去十分的風情,配合她正在談論一個男人,讓人有一種真實的錯覺,她必定是極為的愛著她的丈夫的。
安娜知道這些小動作會讓人產生什麼聯想,這完全是她想要的效果,所以接下來,她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
「我想大部分人都贊同他在工作上是極為出色的,這是男人們的事情,我並不清楚太多,因為亞歷克塞同我談論的更多是一些他被允許談論的政務。你們都知道的,我只是個女人,哪裡曉得太多,那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有趣的,不過那是他的生活呀,聽一聽總是好的。有時候我也樂意聽聽來拜訪他的一些先生們的談話,從別人角度聽他們談論我丈夫,還真是個新奇又自豪的事情哩。」
安娜停頓了一下,她觀察到她這話對在座的人群造成了什麼衝擊力。於是她心裡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面上卻整理出一個屬於貴婦安娜的,有些羞怯的笑容。
「總的來說,工作上的事情由我來評論是有失公正的,但由妻子來評斷他是我丈夫的身份,我得說,他是這世界上最好的。」
最後幾個字她說話音量不大,卻刻意地放緩了速度,就像是,要藉此一個字一個字地釘在別人的心裡。
「老天爺呀……」米雅赫基公爵夫人有些失禮地說道,然後所有人就像醒轉過來一樣。
一些年輕的貴族小姐們雙頰熱辣辣的,就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但不得不說,這效果很好,她們向安娜身上投注了很多浪漫的神情,彷彿她是什麼勇士一般。
而那些結了婚的夫人們,更多的是一種愕然,她們彼此隱晦的交流眼神,傳遞著信息。
培特西和渥倫斯基像是被人打了一個耳光一樣,特別是培特西,她失禮的用一種驚愕的眼神瞧著安娜,似乎很想直接詢問她什麼,但公使夫人的話語讓她清醒了過來。
「我為卡列寧先生擁有您這位夫人感到榮幸。」
面對公使夫人饒有趣味的打量,安娜只是坦蕩的讓她瞧。
除開愛情這種虛無的東西,只客觀的談論卡列寧這個人,他難道不夠優秀?
安娜認為自己是一個冷靜客觀的人,所以她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應該忐忑的理由。
「多甜蜜呀!」培特西反應過來了,恢復了她平日的樣子,像是這件事已經在她心裡揭過去了一般。渥倫斯基有些坐立不安,但幸好旁邊一位伯爵夫人找他談話,所以他鬆了一口氣,暫時把這事兒放下來。
這段插曲像是就此落下了帷幕,可對每個人來說,卻又是格外的不同。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別的事情吸引過去了,米雅赫基公爵夫人說了很多粗俗直白的笑話,惹得大家一陣陣大笑,安娜捧著紅茶,只是微笑,靜默不語,事兒還能感受到一兩道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
隨他們去吧!
安娜在心裡想著,想通了之後,她現在只覺得豁達,並且專註於用美食填飽自己的肚子。
姑娘們瞧見她嘴角浮現的那麼幸福甜美的微笑,都在感嘆安娜一定是思念自己的丈夫,而他們之前竟然沒發現這麼偉大浪漫的愛情就在他們身邊。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安娜那種幸福和滿足的微笑實際上只和她手裡那個焦糖布丁有關,那是培特西家的法國廚子做的,絕無僅有。
卡列寧絕對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成為了那種浪漫的代名詞,也不知道,當別人在羨慕他得到了妻子百分之一百的愛時,其實她妻子的心正被布丁裝得滿滿的,沒給他留出一個邊邊角角。
稍晚的時候,卡列寧過來了。
當僕人通報的時候,本來有些倦怠的貴婦們通通像是嗅到了食物的貓一樣,機警的動著他們的小耳朵。
安娜掃視所有人,心裡笑了起來,她轉了轉眼睛,用視線迎接那位「浪漫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