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安娜依舊躺在床鋪中心,枕頭和抱枕堆積得高高的,她靠著它們,像是給自己找一個支點。
雪白的睡袍讓她看上去像一隻狐狸,那種比較稀少的,有點漂亮的北極狐。眯著眼睛靜靜地在安全的距離打量前方。
卡列寧不是獵人,但他是一個政客。
被人死死地盯著後背不可能毫無察覺,所以他回過頭,卻什麼都沒發現,他的妻子沖他露出一個微笑。
卡列寧擰了下眉毛。
這段時間一直有些奇怪,他懷疑自己有忽視什麼,但他和安娜的交流並沒有出什麼問題,而且,那看上去沒什麼不同。
卡列寧把這歸為是那位大使夫人帶來的後遺症。
從安娜的角度,可以觀察到卡列寧時而皺起的眉頭。
她可不認為是因為書里的東西,但她也沒什麼猜測的興趣了。
在卡列寧進一步說話之前,她還不好判斷今天到底是純睡覺,還是要做點□□可以做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她現在可是病患,雖然是假的,可如果卡列寧對病人都能下手,他可真是個禽獸!不過,那可能性應該很低……
當安娜還在思索的時候,卡列寧合上了書本,並且用上了書籤。
那厚度跟他說的十分之一不一樣。
「你不繼續看了嗎?」安娜問。
卡列寧說:「我決定修改一下計劃,你生病了,安娜,今天我也有些不專心,那對看書沒什麼好處。」
卡列寧並不遮掩,他解開了睡袍一副他打算今天在這裡歇下的樣子。
安娜很想說:「嘿,機器人先生,你很有錢,家裡很大,你有很多間房,為什麼你要睡在我這兒?」
但又一個聲音毫不留情的提醒她。
「別掙扎了,這裡是他家,你是他老婆,你們還一起生了一個兒子。」
「但我不是他老婆!」
那個聲音理智的冷笑了一下。
「都一樣,別掙扎了。」
被子被掀開了,安娜緊緊地抓著被子,這幾乎是個下意識的反應,就算她前世不像她姐姐安寧一樣是個大好人,也沒少為了目的做壞事,但跟一個還不算非常熟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實在是有些讓她不知所措。
「過去點,安娜。」卡列寧擰眉催促了一聲。
「哦。」安娜往旁邊挪了挪。
卡列寧安頓好自己,等了一會兒,偏頭問:「你還不打算入睡?」
「什麼?」
思緒混沌中安娜只聽到卡列寧這一個問題,但有些沒理解過來。
「我建議你今晚早點睡,安娜,這對你的病情是有好處的。」卡列寧說,目光在她的睡袍上停留了一下。
「是的,你說得對,我只是在想些事情。」安娜微笑了一下,這下終於恢復了一點鎮定,因為卡列寧這話的意思是今晚不會拉著她做什麼不和諧的運動。
安娜脫下睡袍,卡列寧接過去,下床掛好了,寶藍色和猩紅色的睡衣掛在一起,和諧的有些過分。
安娜收回目光,在卡列寧上床后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卡列寧看了她一眼,然後關了燈,道:「晚安,安娜。」
「晚安,亞歷克斯。」
枕頭很柔軟,鵝毛被子舒適又輕盈,一張大床上,他們並未靠的很近,安娜覺得生活似乎又變好了,她滿足的閉上眼睛,讓自己忽略旁邊的人。
她本以為自己會很晚才能入睡,畢竟躺在她身邊的可不是一隻泰迪熊,而是一個有鹽味兒的大男人,但卡列寧本性中那種克制和自律似乎在床上也一樣。
在卡列寧躺下后,他也沒有翻身的動作,呼吸均勻。
他們的身體都沒有碰到一起,要忽略他實在是太容易了。
半夜的時候,卡列寧略微醒了過來。
他睡眠不深,而且,多年來的習慣讓他可以在晚上醒過來,只要入睡之前惦記一件事兒。
自他成年獨立后,曾為此看過醫生,他擔憂這是一種疾病,卡列寧也許是個工作狂,但同樣的也關心自己的身體,要知道,作為一個政客,好的身體是非常重要的。
醫生告訴他不必憂心,他的健康狀況很好,而這個習慣,也許只是來自於他的心理暗示。
卡列寧對那位醫生說了很多,包括他從小失去雙親,和兄長一起寄住在叔父家裡,後來兄長早逝。
醫生最後告訴他,不需要一再的把它當成一種不良的隱患,只需要放鬆,減少夜間醒轉的頻率即可。
後來,卡列寧強迫自己,以至於,為了緩和一個習慣,他又養成了一個習慣。除非是有需要,入睡之前他幾乎什麼都不會思考。
卡列寧輕輕轉過身子,看到那正偏頭對著他睡得正熟的人,像是小動物一樣用力的把自己縮在被子里。
卡列寧抬起手摸了摸安娜的額頭,然後又擰了下眉,最後讓自己靠過去,把對方攬在懷裡,仔細的掖好被角。
天亮后,安娜翻了個身,然後她睜開眼睛。
她的腿在被子底下動了動,試探性地戳戳旁邊有沒有人,然後才轉過身來。
屬於卡列寧的那一邊已經沒有人了,枕頭被拍打的蓬鬆又整齊,衣架上的藍色睡袍也拿走了,就像是昨晚他沒有來過一樣。
安娜鬆了口氣。
她仰望著天花板,開始反省自己昨天的一些失態。
這樣不好。
她得更耐心一點。
但是管他呢,安娜想:我又不是受氣包,我也有脾氣,以前我要顧忌一切,現在我可不需要了,而且,是他自己非要湊上來,我已經表達過我的意願了。
「你這樣就太忘恩負義了。」那個理智的聲音嘲諷她。
安娜擰著眉毛,跟那個人爭執。
「我也妥協了很多,我一直在扮演好他的妻子,他兒子的父親,我從沒對他抱怨,讓他可以專心於政務,就算他不打算回來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已經不是原來那一個了,你只是不愛他,所以巴不得不要見他,免得他什麼時候有了興緻拉著你一起做點不和諧的運動。」
「我本來就不愛他,他只是個陌生人。」
「別忘了他關心你了,也許方法有點冷硬。」
「那是因為他以為我是他老婆。」
「糾結這種沒有結果的事情太愚蠢了,你比誰都清楚。」那個聲音冷漠地說。
安娜說不出話來了。
「那我需要報恩?」
「是的。」
「包括把自己洗白白扔到他床上去?」
「這不是生命之債,你不需要現在獻身,雖然那是遲早會發生的,但現在你只需要做點他喜歡的事兒。」
那個理智的聲音在她的腦子裡揮揮手,然後像泡泡一樣消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