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神龍前傳
「凌水河,白茫茫,村兒里出來了個丑娘娘。丑娘娘,門前站,妖魔鬼怪全跑光!全跑光!」一群七八歲的頑童正追著一個裹著獸皮和麻布的少女身後,不停的大聲說著順口溜,甚至還有個大一點兒的男孩兒撿起小石子砸向少女。而少女只是神情木訥的低著頭,快步向河邊走去。途中,這群頑童一直又蹦又跳的跟著少女,嘴裡還大聲喊著「丑娘、丑娘」。而村裡的大人看到后都見怪不怪,繼續做著手裡的活兒……
因為村邊就是凌水河,所以村子就叫河畔村。村裡子沒多少人,年輕、健壯的男人都被征去當兵,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婦孺。河畔村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建築,最像樣也就是村長家的大帳篷。百姓家都是柴草房,就是拿柴草堆砌在外面,裡面則用黃泥堆砌而成。歪歪擰擰的在林間有那麼十幾戶人家,這也就是河畔村留下的所有人了。
而這名被孩子們稱作「丑娘」的少女真正名字是「慧娘」。之所以孩子們這麼叫,也是有原因的。
慧娘的父親是從中原來的,父親是一名秀才,在遼人南下的時候被掠奪至此。從此慧娘的父親就開始在村子里教書。而慧娘的母親則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很快慧娘的娘親就愛上了教書先生。兩人成親不久之後有了一個孩子,那就是慧娘。只是……在生產之時,慧娘的娘親因為難產大出血而死。慧娘的父親並沒有嫌棄這個孩子,反倒更加的疼惜這孩子。給孩子取名為「慧娘」,也就是冰雪聰慧的意思。
慧娘出生時,臉上就有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胎記。一開始就跟個小花朵似的。可隨著年齡的增長,胎記竟然越長越大,越長越丑。最後竟然能有孩童的巴掌大小。慧娘的小半張臉差不多都被胎記給遮住了。這時村裡已經開始有了流言,說是慧娘不詳,所以老天爺才會留下這個記號。再加上,慧娘出生時娘親難產,所以村子里的人都說說慧娘克母。幸好,慧娘的父親並不信這些流言,含辛茹苦的將慧娘養大。可就在慧娘十歲的時候,父親也不幸病逝了……
這下子,村子里的流言就甚了。「克父克母」、「掃把星」各種各樣的流言。更加巧合的是,慧娘父親去世不久,秋天竟然下了一場冰雹,村裡的人就更加認為慧娘十分的晦氣,所以將她的名字改成了「晦娘」。也有村民為了取笑她,給她起名叫做「丑娘」。自此之後,村子里的人都喜歡欺負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女……
河畔村距離凌水河不遠,村子里的人都喜歡在凌水河邊洗衣做飯。慧娘端著滿滿一大盆衣服來到了河邊。河邊兒洗衣服的婦人都是三三兩兩的搭夥,只有慧娘是獨自一人。還有幾個頑童跟了過來,「丑娘、丑娘」的叫著,那個大一點兒的男孩兒故意跑到上游,把水弄混,好不讓慧娘洗衣服。慧娘只是表情麻木的等著河水變清。
洗衣的的婦人看到之後,不但不管,反而大聲的笑了出來。其實,這些婦人也都過的不好。戰亂年間,能有什麼好日子?但是看到慧娘比自己更加不幸,這些婦人就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幸福了一些。就好像平日里的苦難都能在她身上發泄了似的……
聽到那些婦人對自己指指點點,慧娘只是用力的洗著手裡的衣服。臉上的表情依舊麻木。其實,慧娘現在不過十五六歲,只是本應該洋溢青春的年紀,她卻滿臉的麻木,用麻木冷對世態炎涼……
其餘的婦人洗了幾件之後,就嘮叨著家裡男人不撐事,還要自己努力幹活。抬頭看看日頭,差不多快到了午飯時間,婦人們就碎碎念的站起身,端著洗好的衣服,領著自己家孩子回家做飯了。
慧娘依舊用力的洗著衣服。這些衣服大都又臟又大,慧娘用力的搓洗,生怕洗不幹凈。因為洗衣算是她養活自己的工作了。家裡只有她一個人,所以慧娘只能靠縫縫補補、洗洗涮涮的賺點兒錢或者食物來維持生計。就像今天要洗的這滿滿一盆臟衣服,這些衣服洗完了也只能換幾張又涼又硬的餅。還一定要洗乾淨,否則還會被剋扣一些工錢。
洗完了滿滿一盆衣服,慧娘長舒了口氣。轉頭看看,四周已經沒人了。初秋的北方還是很熱的,慧娘將腰間的獸皮扯下,身上穿著僅算是遮住她瘦弱身軀的麻衣,然後脫下獸皮鞋。說是鞋,其實就是塊能包著腳的碎皮而已。慧娘小心的把腳泡在河裡,昨天上山撿柴,腳上全是水泡。此刻被河水一泡,舒服多了。慧娘木訥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小小的笑意。然後從懷裡拿出前天換來的一塊硬餅子,胡亂的揪了幾根附近的野菜,然後用河水泡了下餅,硬順下了下去。沒有人照顧的她也只能這麼苦苦的活著。
吃過飯,慧娘便端著盆往回走。可沒走到村口,就聽到孩子們開心的笑聲,其中還夾雜著有什麼東西的嗚咽聲。聽聲音是從村子里傳來的。
慧娘循著聲音走了過去。等走到近前,慧娘看到許多小孩子正在拿石頭砸一個黑色的東西。每有一塊石頭砸過去,那小東西就慘叫一聲,聽起來十分讓人心疼……旁邊還有個瘦弱的漢子在磨刀。
慧娘走到近前,好奇的問:「底瓦大哥,你這是幹嘛呢?」
叫「底瓦」的瘦弱漢子一邊繼續磨刀,一邊抬頭看著慧娘說道:「呵呵,是丑娘啊!沒啥,抓了只土狗,怪丑的。一會兒殺了吃肉!」
慧娘看著地上的小東西。所謂的「土狗」,應該不是普通的狗,看起來反倒像是一頭不知名的幼獸。渾身漆黑,而且還油膩膩的。頭不大,嘴巴倒是不小,嘴裡滿是細碎的獠牙。眼睛黑漆漆的,看著很有靈性。
「土狗」看到慧娘之後就開始嗚咽著,好像是向慧娘求救一樣。這時候一塊大石頭砸到了它的爪子上,接著「土狗」就凄慘的叫了出來。
慧娘是在忍不下去,她推開那些孩子,一下子抱住了「土狗」,說道:「這狗我買了。」
底瓦倒是沒有抬價,只要了不多的錢。但這份兒錢是慧娘打算趕在入冬前去集會上買些禦寒的衣服用的。這都攢了半年多了。眼看著天涼了,正準備去買,結果卻買了這條又丑又嚇人的「土狗」。
「土狗」沒有毛,黑漆漆的,看著挺嚇人的。慧娘將它抱回自己的柴草屋之後,就用麻繩給它的腳粗略的包紮了起來。「土狗」起初對慧娘還是有些提防之意的,但沒過一會兒功夫,它就歪著小腦袋睡著了。沒辦法,它現在年紀實在太小,除了吃就是睡。
看「土狗」睡著了,慧娘趕緊把衣服都晾上,然後她就圍坐在小土狗身邊看著它。慧娘先是小聲的叫了幾聲「小狗?小狗?」,見「土狗」完完全全睡熟了,慧娘開心的自言自語起來:「你怎麼也這麼丑啊?長大了以後,你可怎麼討老婆啊~~是不是你因為丑,就被家裡人丟出來了?唉……你也是真可憐……」一開始慧娘只是絮絮叨叨一些雜七雜八的話,最後更是把這些年受到的委屈都一古腦說了出來。「土狗」睡了一下午,慧娘就說了一下午。最後,慧娘輕輕摸著「土狗」的小腦袋,說道「要不你就叫丑子吧,他們都叫我丑娘。丑子、丑娘、聽著還挺般配,嘿嘿……」
到了晚上,丑子終於睡醒了。醒過來之後,丑子很膽怯的抬頭看著慧娘。
看著丑子那黑漆漆的眼睛,慧娘笑著說道:「丑子乖,慧娘姐姐是不會傷害你的。」
丑子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似的,它小心翼翼的把頭探過來,然後任由慧娘摸它。動物都有靈性的,誰對它好,它是可以可以感覺到的。感覺到慧娘的善意,丑子很快的就跟慧娘混熟了。甚至到最後,丑子最喜歡翻過來,讓慧娘給它撓肚皮。只是丑子翻過身後,慧娘發現丑子的肚皮上、身上有一些細細的如同鱗片一樣的東西。而且丑子的腳掌也比正常土狗的腳掌要厚、要大,而且爪子非常的鋒利。只是它對慧娘完全不亮爪子的,一直都是耍賴撒嬌的樣子。慧娘也沒多想,一開始就覺得丑子不像普通的土狗,八成是山上什麼不知名的野獸的幼崽才對。
到了晚飯的時候,慧娘拿出硬邦邦的餅,她看了看丑子,丑子特別乖巧的坐在一旁。慧娘掰開餅,把一大塊給丑子,結果丑子先是看看慧娘手裡那剩下的一小塊餅和自己這邊兒的一大塊餅,然後用鼻子頂了頂這一大塊餅,把餅又頂給慧娘。
慧娘看著丑子的舉動,心裡感覺到一陣暖暖的。自從父親去世后,再也沒人關心過她了。慧娘笑著對丑子說道:「好醜子,丑子乖啊。你還小,還需要長身體,不能餓著啊!」
丑子歪了歪頭,就好像聽懂了似的,然後自顧自的走出門去。慧娘忙跟著丑子,也走了出門。
丑子出門后倒是沒亂跑,甚至每走幾步還回頭看看慧娘,似乎在等她的樣子。總之小東西除了丑之外,要多聰明就有多聰明。
丑子走到河邊之後,接著一頭扎進水裡。慧娘著急的喊道:「丑子!」雖是初秋,但是夜裡的河水還是很冷的。
慧娘正準備下水撈它,丑子就自己探出小腦袋,愜意的在水裡游來游去。慧娘這才敢確定,丑子是會水的,而且水性還特別好。
丑子潛入水底,過了沒多久,它就從水下面上來,嘴裡還叼著一條足足兩斤多的大魚,接著它將魚放在慧娘面前,然後乖巧的看著慧娘。
慧娘看著丑子,笑著說道:「你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啊!我們家醜子真棒!」
丑子看著慧娘打了個嗝兒,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然後它又頂了頂大魚,示意讓慧娘拿著。慧娘笑著將大魚抱了起來,心裡卻有些想哭。記憶中上次吃魚好像還是父親活著的時候,而這些年來慧娘就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一直是干餅、野菜這般。
一人一「狗」回了草屋,慧娘囑咐丑子在家裡別動,丑子就老老實實的趴在原地。慧娘忙拿著很舊的酒罈子去河邊刷洗乾淨,然後在屋子裡偷偷的燉魚湯。這罈子魚湯,慧娘可沒捨得全喝掉,她只是喝了幾口,然後就回味無窮的品味肉味。接著她又給丑子喝了一些魚湯之後,一人一「狗」才算是睡下了……
從丑子跟慧娘在一起之後,慧娘的伙食就變得豐富了許多,丑子今天抓只野雞,明兒個抓只兔子,最不濟也能抓條魚。時常還能有些果子什麼的。這讓慧娘的生活一下子變得好過了許多。不過,慧娘沒敢一次性都吃完,而是將沒吃掉的東西都小心的攢了起來,打算拿到集市上賣。
中秋時節,天氣變得十分的涼爽。葉子梢頭都泛了黃色。這些日子來,慧娘將沒吃完的東西都攢了起來,她想用這些東西到幾天後的海邊上的集市上換點兒東西來。陵水河再向南走就是海邊,這裡距離集市有個一天的路,去趟集市一來一回,怎麼也得兩天多的時間。而且集市一年也就幾次,都是中原的商人來做生意。邊境一帶都是這樣的,當然這裡也是中原商人所能深入的最遠的地方了。再遠,他們也是不會去的了……
晚上,慧娘一如既往的在整理東西,她笑盈盈的一邊拾掇著魚乾和一些小獸皮,一邊對丑子念叨著:「丑子,有了這些東西,我們能換不少過冬的糧食呢。我也能換塊布頭,縫一件新衣裳了。你可能不知道,這裡的冬天可冷了,每年冬天都有人凍死的!」
丑子乖巧的趴在地上聽著慧娘念叨著。屋子裡點著一小堆火堆,都是些碎柴。慧娘平日里收集這些碎柴,就是為了天冷了可以取暖。她沒有力氣去弄大的劈柴,只能找來一捆又一捆的細碎小木枝,這些樹木枝也是夜間唯一的一點兒的亮光。
等到火燒完了,慧娘小心的將炭收好。點火的地面還是熱騰騰的,慧娘就在地面上壓上一塊木板,這樣睡覺也能暖和一些。慧娘一邊收拾,一邊隨口說道:「丑子啊,你說你為啥不是個人呢?你要是人的話,不管你多醜,我都會嫁給你呢!」
丑子抬起頭。慧娘笑盈盈的看著它,說道:「當然,前提你不能嫌我丑。」說實話,慧娘長得並不難看,只是她臉上有一大塊紅色的胎記。
丑子眨眨眼睛,其實它並不清楚所謂的「嫁」是什麼意思,但它能感覺得到,那是很開心的事情才對。丑子走到慧娘腿旁,他的小腦袋枕著慧娘的腿,慵懶的耍賴、撒嬌。
慧娘寵溺的捏了捏丑子的耳朵,又輕撫著它順滑的後背。從父親去世以來,就沒有人願意跟自己說話了。雖然丑子也不會說話,但是自己卻可以有人傾訴了。而且丑子平日里很是會照顧自己。早上起來,丑子會出去拖回來一些滿是果子的樹枝,果子可以吃,也可以攢起來,樹枝晾乾還能當柴火燒。晚上入夜有些涼的時候,小丑子就鑽進自己的懷裡,熱乎乎的小丑子跟個小熱爐一樣。總之有了丑子之後,慧娘發現自己的生活變得越發的好過了許多。
收拾完了東西之後,慧娘準備睡下,可剛剛躺下,就聽到外面有狼嚎的聲音……
丑子這時候一下子跳了起來,它對著門口一直發著低吼的聲音,這種聲音慧娘還沒聽過,可現在慧娘已經顧不上去想這到底是什麼聲音了。因為現在村子已經徹底亂了起來!村子里不停的有人尖叫:「是狼群!快跑!是狼群!!!」
狼群,對於現在的河畔村來說,根本就是滅頂之災。河畔村裡基本全是婦孺老弱,留下的男人要不身體很差,要不就是當兵后負傷才回來的。總之,村子里根本就沒有戰鬥力能抵抗狼群。而且村子里的屋子也都沒有辦法抵擋野狼。游牧的他們哪兒里有什麼高牆大院,大家基本都是柴草房。只有慧娘家勉強算是有院子,這還是因為她爹是從中原來的,習慣如此。可這所謂的院子也就是木頭籬笆。哪裡有什麼防禦力?!別說狼群了,就是普通的家畜都能一頭撞開。
不過或許是因為慧娘家在村子最外側,狼群似乎根本就沒往這邊兒來。當然慧娘不知道,這全是因為丑子每天都在院子門口的大樹下尿尿,所以狼群遠遠的聞到這尿味,就自動就繞開了這裡。
眼看著狼群進村,想必村裡的人一定要遭殃了。慧娘看看桌子上原本打算明天去集市上交換的吃食,有魚乾還有一些肉乾。然後一把抓過一塊獸皮,把這些吃食包了進去,然後快速的打開門往外跑去。
慧娘出了門,就看到一群黑壓壓的狼群在村子里徘徊。許多村民要麼上了房頂,要麼爬到樹上。大家都驚恐的看著地上的一切。
慧娘拿起一塊肉乾,就往狼群裡面丟。餓狼發現肉乾,立即搶了起來,沒兩下肉乾就沒了。這些狼自然也發現了慧娘。慧娘一邊顫抖的丟著肉乾,一邊小心的向村子外面後撤……
然而不知道是誰,爬在樹榦上,一邊揮舞著胳膊,一邊大聲喊了一句:「慧娘好樣的!」結果他這麼一動,手臂被樹榦劃開了口子,霎時間鮮血不止……
聞到了血腥味,狼群立即停止了追慧娘,而是瘋狂的往村子里跑。但這時候一道黑色的影子攔住了狼群去路……
眾人定睛觀瞧,丑子擋住了狼群進村的路,它怒視著狼群發著陰沉的低吼聲。夜色下的狼群眼睛都是綠油油的,丑子卻發著紅色的光芒。狼餓了,但丑子似乎也餓了……
一頭餓狼試探性的沖了上來,結果被丑子張大了嘴巴,一口就咬住了脖子。丑子的嘴特別大,滿嘴細碎的獠牙一口就將惡狼的脖子給咬斷了,接著它甩了甩惡狼的屍體,然後將它甩到一旁。
丑子這一舉動,算是激怒了狼群,當這些狼剛準備群起而攻之的時候,丑子對著狼群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嗷——!」
這是慧娘第一次聽到丑子的吼聲。這一下,慧娘算是明白,丑子根本就不是狗……它的叫聲有著獸王的威風,恐怕就是猛虎也會被它嚇退的。
丑子的叫聲震懾住了狼群,接著它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強烈威勢也讓狼群逐漸的後退。隨著狼群退,丑子一步步的往前跟著,一直到到了村口的林地。狼群之中要大一號的狼看著丑子,丑子很是高傲的看著它。那是狼王,整個狼群的首領,但從氣勢上來說,丑子要比它強多了。
狼王仰天嚎了一聲,接著它的頭伏在地上。兩隻前腿屈了下來,狼王用獸語回應道:「很榮幸見到您,龍族的強者!」
丑子歪歪小腦袋,接著它用很稚嫩的獸語回道:「不許欺負慧娘姐姐,要不然我就把你們當我的晚飯。我這些日子可沒吃飽過!」
「您放心,我們絕不敢打擾您的……」狼王說完,便轉身走了。狼群也跟著撤退了……
丑子看著狼群離開,而緊追在後面的慧娘看到了這裡的一切……她吃驚的看著遠去的狼群,又看看丑子……丑子回過頭看到慧娘之後,就蹦蹦跳跳的跑到慧娘腳下,又是蹦又是跳的,撒歡的邀功起來。
大家確定狼群退去才敢下來,村子里的人都十分愧疚的看著慧娘。村長走過來,低聲說道:「我的天神,這次村子里多虧了你啊慧娘。」
慧娘有些害羞的搖搖頭:「不是我的功勞,是丑子嚇退了他們。」
當初磨刀的瘦弱漢子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天吶,我真不知道丑子這麼厲害,當初我……」
不等瘦削的男人說完,慧娘便開口道:「丑子那時候好像是摔著了,只是有些發暈。睡醒了之後就好了。既然大家沒事,我就回去了……」
「慧娘!」慧娘剛回身,就聽到那位最喜歡在背後說自己丑的胖婦人開口叫她。
慧娘回過頭。胖婦人想了想,接著把剛才手裡一直抱著的包袱打開,她從裡面抽出一塊看起來很樸素的布說道:「這是我前年從集市上換來,打算給我自己做衣服的布。天快冷了,我知道你這幾天收集東西是打算去換布頭的,這可比布頭好多了。雖然依舊擋不住冬夜的苦寒,但白天出門的時候,也不會太冷的。你拿著吧!」
慧娘愣住了,胖婦人將布塞進慧娘的手裡,然後很不好意思的說道:「以前都是我不對,對不起了!」然後從身後拉出一直躲著的兒子,正是那個最喜歡給慧娘搗亂的男孩兒。胖婦人拍拍男孩兒,男孩兒怯怯的開口道:「丑……奧,不,慧娘姐姐,我以後再也不給你搗亂了。」
慧娘拿著那塊布,聽著這聲「慧娘姐姐」,就覺得自己現在彷彿置身於春天之中。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麼柔和,笑容是那麼溫暖,而自己的心也變得發熱,似乎還有什麼熱熱的東西不聽控制的從眼睛里流了下來……
村長媳婦兒笑著上前一步,給慧娘擦了擦眼淚,笑道:「慧娘啊,你就拿著吧。一會兒,我也回家看看有沒有剩下的獸皮,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做些衣服才是。」
「謝謝……謝謝大家……」慧娘的聲音有些哽咽。這種被關心的感覺自從父親去世后,就好久不曾出現過了……
村長忙道:「是我們對不起你,不應該將那些事情算在你的頭上,你是一個好孩子……」
慧娘得到村子里的認可,她感覺這個曾經毫無生氣的小村落有了不同的感覺。雖然依舊破落,但卻多了一絲溫暖,一絲讓人留戀忘返的暖意。
於此同時,世界的另一端,龍廷之內,氣氛則是十分森嚴。
「什麼!少棠不見了?!!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這是我東海唯一的皇後裔!你們竟然弄丟了!!」
敖浩正說道:「父皇,不要怪他們了,要怪就怪兒臣不好,是兒臣沒有看好少棠……我怎麼知道少棠還沒有化形就有這樣的本事……是我對不起三弟,這是三弟唯一的后了……」
王座之上,老龍皇氣的頭髮都炸了起來。大殿上的人都低著頭不敢說話,生怕老皇遷怒於他們。
在老皇身邊站著的一名少女開口道:「爺爺,你也不要怪父王了。少棠應該走不遠的,他還只是一條幼龍,眼下應該還沒有事情。」
老龍皇長嘆一口氣:「驚鴻啊,你也知道,少棠是龍帝欽點的接班人,他的血脈乃是上古祖龍之血。一旦他成為龍帝,我整個龍族的血脈力量就能提升不止一個等級!只要他能挺起龍族血脈的脊樑,那麼二代龍血脈的極限就會被再次拉高一個極限,二代龍血脈將會成為常態。這事關我族發展。少棠就這麼丟了,我怎麼交代!!!若是少棠能化成人形,我也就不擔心了,我相信天底下還沒人敢動饕餮的,但它現在饕餮形態都沒發育完全!」
少女驚鴻抱拳道:「那我願親自前往人間一趟,尋回少棠。」
老龍皇一聽,立即皺眉道:「你?你是咱們龍族的大龍女,你去幹嗎?你若出了事情,龍帝一樣不會放過我的!」
少女驚鴻自信的說道:「這一爺爺倒是不必擔心。平日里,也一直是由我照顧少棠。我怕他丟了,所以就在他身上灑了一種香料。即使很遠,我也能大體找到他的方位。一旦我有消息了,就一定會第一時間求援。所以不會出事的!」
老龍皇看著扎著馬尾辮的驚鴻。此時的她身體也剛剛發育不久,雖然凹凸有致,但透著一股青澀的味道。驚鴻穿著藍色的旗袍,白嫩的肌膚晶瑩水滑。驚鴻之美堪稱神界一絕。眼下驚鴻剛從禮教司回來,結果就碰上少棠走丟這麼一件大事。可讓這麼一個小女孩去找皇孫實在是有些不妥。但驚鴻這丫頭從來都是特別的有主意,即便你說不讓她去,她也會自己想辦法的。
想來想去,老龍皇開口道:「那好,你帶著一些精幹的神龍衛去那邊兒查找,一旦有消息立即回報!切忌,不要惹出事端,現在尋找少棠要緊!」
「嗯,驚鴻遵命!」
而這時候敖浩正也開口道:「父皇,雖然我是養父,但少棠現在也是我的兒子。作為父親,我也不可能不去找,還望父皇恩准。」
老龍皇點點頭:「好吧!正兒,有你去,我也能放心一些。你毋需自責,少棠是浩義的兒子,浩義的兒子是絕不可能這麼容易出事的。去吧!」
「遵命!」
轉眼之間,深秋已過,入了寒冬。這個冬天甚至要比往年的冬天都要冷,但是慧娘卻覺得完全沒有了過去的苦寒感覺。房屋在大傢伙兒的幫助下加固了,屋子裡還壘砌了一個土灶。大家在收拾柴火時,還給了慧娘許多。這個冬天對於慧娘來說真的輕鬆了好多。有了新衣裳、燒著劈柴,這對慧娘來說簡直就是皇宮一樣的享受。冬天基本上沒有什麼吃的,慧娘將平日里丑子帶回來的東西晒成干之後,活著粗面一起煮著吃,尤其是果子乾煮的的時候格外的好吃。慧娘也經常分給大傢伙兒一些吃。村子里的娃兒也跟丑子做了好朋友。
只是冬天裡的丑子顯得很沒精神,病怏怏的,成天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睡覺,吃東西的時間似乎都很少,這可急壞了慧娘。村子里的大傢伙也都很著急,但是誰也不清楚丑子這是怎麼了……
有一天,村子里來了個老道,說是能治病百病。老道身後帶著幾個官兵,遊走各個村落給大家治病。
可能也是「病急亂投醫」,再加上以前的人對「道士、和尚」都格外的信任,所以慧娘覺得這個老道應該有辦法。於是就找來了老道。
結果老道看過丑子之後,眼睛立即發亮。他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丑子,嘴裡還不時的念念有詞的嘀咕著,接著從懷裡拿出書,對照了半天。
慧娘看著,就覺得更加著急了。老道剛放下書,慧娘就著急問道:「道爺,丑子它這是怎麼了?」
老道先是穩了一下心神,然後捋著山羊須說道:「它這並不是生病了,而是睡著了。就像是冬眠一般。隆冬時節,這種幼獸是一直沉睡的。」
聽老道這麼說,慧娘終於鬆了一口氣,連連感謝老道。
老道昏暗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精光,漫不經心的問道:「這小東西是你撿回來的?」
「是啊,怎麼了?」慧娘好奇的問道。
老道壓低嗓音,誘惑道:「如果沒錯的話,它應該是龍種……這樣,我將它的事情稟告皇帝,咱們倆一起分這筆賞金。到時候,你就可以不必在這裡受罪,還可以拿著錢治好臉上的胎記。到時候,你這輩子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怎麼樣?」
「你走!!!我是絕對不會賣丑子的!」慧娘怒斥道,她一把將老道推出門去。這一下子驚醒了熟睡之中的丑子,丑子倦意滿滿的抬起眼皮。慧娘忙安撫道:「丑子乖啊,不怕,不怕……」
門外的老道一跺腳,忿忿的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給我等著!」說完話,他便轉身走了。
老道走後不久,村長就急忙跑進來,說道:「慧娘!慧娘!」
慧娘忙站起身,問道:「村長爺爺?怎麼了?」
村長趕緊關上門,鄭重的說道:「你惹大禍了,剛才那老道說要把丑子獻給皇上。你只是個孩子。要不你放了丑子,讓它自己跑吧!」
慧娘看看丑子,過了一小會兒,她堅定的搖頭道:「不行!那老道說它是神龍,而且還只是個幼獸。這天寒地凍的,讓丑子自己跑出去,絕對不行!它會凍死的!」
村長想了想,建議到道:「要不,交給皇帝吧!皇帝是不會害他的!」
「不行,丑子還是個孩子,它一定有家人。我爹說過,神龍都生活在海里。我帶它去海邊,一定能找到它家人的。只要它到了海邊,一定可以的!」慧娘堅定的回道。
村長嘆氣道:「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擰啊!這深冬酷寒的,你要是現在去海邊,晚上你不得凍死在外面啊!」
「不行,我一定要去。村長爺爺,我必須要走,這樣才能不牽連大家。這些年謝謝你們了,我現在就帶它走!」說完慧娘就找來一塊獸皮,將丑子包好,村長見拗不過慧娘,只得給了她一個雪爬犁,讓她能拉著丑子走。丑子雖然是幼獸,但它的體型可是不小的。村民聽到慧娘要帶著丑子去海邊,紛紛拿出一些吃食,還有獸皮。胖婦人乾脆聯合幾家,弄來四條狗給慧娘。這樣狗可以拉爬犁,慧娘也能輕鬆一些。村長還拿了村子里唯一一卷棉被給慧娘,說道:「一定要保重!」
「謝謝你們!謝謝大家!」慧娘感動的點頭道。
村長擺手道:「快走吧!皇帝的騎兵可都騎著馬呢!」
慧娘點點頭,冒著風雪離開了村子。慧娘小心的將丑子放到雪爬犁上,然後給它蓋上棉被,最上面再用獸皮固定。然後慧娘才帶著大狗繼續往海邊走。
突然下來起的雪是越下越大,四條大狗呼哧帶喘的拉著雪爬犁在林地間前進著……本來,村子距離海邊就有一天左右的路程,現在一下雪,路就更難走了。而且,這四條狗也都需要休息。慧娘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避風口,準備休息下。可還沒等慧娘喘勻氣,就聽到從林地外的方向傳來戰馬嘶鳴聲……
慧娘忙將狗拴好,繼續逃亡。但是戰馬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雪爬犁根本甩不掉的。逃跑中,一條狗失去重心,雪爬犁竟然甩了出去。萬幸有雪堆,沒有什麼大問題。
可當慧娘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匹戰馬已經到了面前。那騎兵高高的舉起彎刀,慧娘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就聽一聲慘叫想起,慧娘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就在一個寬厚的背影出現在面前。那是一個男子,男子的背後有一個大大的白字。他的年紀不大,二十多歲的樣子。頭髮是黑白相間的那種,就好像是白虎的紋路一樣……
男子雙手抬起戰馬的兩個前蹄,笑道:「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孩兒,你們也太不要臉了吧!」說完這句話,男子將戰馬一下子掀翻在地。
慧娘想道謝的時候,男子抬手道:「繼續去海邊,我救你也是因為欠了別人一個人情,這跟你沒關係。將龍子送去海邊,它只要入了海,就安全了!」
聽到男子的話,慧娘忙整理好爬犁,繼續往海邊跑。而在林地之中大批的騎兵圍了過來,男子則大聲笑道:「此路不通!!!想死的就過來試試!」
眼見得風雪越來越大,而天色也黑了下來,溫度更是快速的降低著。頂著透骨風雪和低溫,慧娘牙關一直打著冷顫,她感覺自己的雙手都已經凍僵了……
「丑子,快到了,我們就快到海邊了,你一定要頂住!丑子,你要頂住好么?!」慧娘一邊駕著車,一邊對棉被子里的丑子說道。
可追兵似乎並不止一路,其他幾路的追兵也都快趕到了……
慧娘駕著車繼續往前奔跑著,終於到了林地盡頭。穿過林地便是海邊!可是苦寒讓海面結了冰,而此刻後面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慧娘到了海邊,將狗的韁繩解開,讓大狗自己避難去了。然後她抱起一塊石頭,把石頭放在爬犁上之後,慧娘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推著爬犁走向結冰的海面。
冷冽的寒風刮破了慧娘的手,此刻慧娘的手上全是一道道的口子,鮮血淋漓。而慧娘就跟感覺不到似的,發了瘋的一般推著丑子往海面上走。終於走出很遠的一段距離之後,慧娘跪在冰面上,一邊發了瘋似的瘋狂用石頭砸著冰面,一邊聲嘶力竭的怒吼道:「海中的神龍啊!快來接你們的孩子啊!它現在有危險!!你們快來啊!!!」
此時,追兵已經到了海灘上。追兵中,老道也在其中。看到慧娘如此舉動,老道大聲喊道:「那巫女在召喚神龍!快放箭!」聽到老道的話,立即一名大官抬起手,示意放箭。所有的騎兵都拿出弓箭,將箭鏃都搭上了弦……
幸得老天開眼!
「咔嚓」一聲,冰面突然裂開,慧娘一下子就掉了下去……下掉時,慧娘下意識的伸手想抓著什麼,抓到一塊碎冰。借著冰塊的浮力,慧娘此刻是大部分身子在海里,上半身浮在海面上。慧娘忙撲向冰面,往冰面上爬。隆冬時節,滴水成冰。此刻慧娘身上的破布麻衣已經被海水濕透了。濕衣服一接觸冰面就被凍住,往上抬時,衣服連著皮肉便會被撕破。而流著鮮血的皮肉一接觸冰面也會被凍住,慧娘手腳並用的往丑子的方向爬。只是在抬起手、腳時,就會連皮帶肉的被撕開。而慧娘此刻已經渾然不顧,眼裡只有丑子。而短短的幾步路,宛然成了一條血路……
等爬到丑子面前,慧娘的手掌、小臂和小腿已經血肉模糊。慧娘渾身打著寒顫,用力的將爬犁推向裂開的縫隙。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打開棉被,看著棉被裡面病怏怏的丑子說道:「小東西,如果我有下輩子,我就嫁給你,好不好?到時候,我的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會陪著你,只是現在……我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海灘上的追兵大官看著慧娘的舉動,手都有些哆嗦了,最後閉上眼睛,揮手示意放箭!漫天的箭雨飛來……
可在箭雨到來之前,慧娘就已經閉上了眼睛。她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身體單薄,而且身上就連一件棉衣都沒有,怎麼可能頂得住隆冬時節的苦寒夜!更何況天還下著漫天的大雪!剛才破冰、將丑子推向裂縫,已經用盡了慧娘最後的力氣……
看到慧娘倒在身旁,棉被裡面的丑子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這股吼聲將天上的箭鏃震得七零八落。而此時丑子的皮膚也在怒吼的時候快速的脫落,它那又黑又丑的腦袋轉眼間變成了一個白嫩嫩的小娃娃臉,它用小爪子不停的拍著慧娘的臉。慧娘的眼皮微微的睜開。小東西看著她說道:「慧娘姐姐……我叫少棠……是你的丑子,你說過我要是變成人之後,你就嫁給我的……少棠不要下輩子……」
慧娘甜甜的笑了笑,接著她的笑容徹底的僵硬了,沒了一絲的生氣……
「啊——!」丑子慟哭一般的怒吼在天際回蕩。接著整個海面發生劇烈的震動,厚厚的冰層劈裂,在海面探出一個巨大的龍頭,接著是兩個,三個……最後密密麻麻沿著海面,數不清的巨龍跟著丑子一起仰天咆哮!!
震耳欲聾的龍吼直接震死了許多的戰馬和騎兵,老道臉色慘白的看著面前的景象……一道藍色的光芒射下,接著一個穿著旗袍的藍發少女猶如死神一樣,所到之處,兵將都變成一堆血肉碎塊!少女的手臂帶著銀質的臂鎧,龍頭臂鎧幾乎將所到之處的一切敵人全都打碎。女孩的動作連貫優美,她絕美的臉蛋上充滿了驚天的殺氣。巨龍們更是騰空而起,參與到這場殺戮之中!
敖浩正身著金色鎧甲,走到爬犁旁,他將棉被裡哭成了淚人的化形成一半的敖少棠抱了起來,疼惜的說道:「孩子,是父王錯了,讓你經歷這樣的苦楚……父王對不起你……」
敖少棠見到男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叫道:「父王!慧娘姐姐死了,是寶寶害了她!」
敖浩正將敖少棠交給他身邊的一名端莊大氣的女人。然後他俯下身,將慧娘的屍體抱了起來。他皺著眉頭看著死去的慧娘說道:「是我兒子對不起你。我以龍族榮譽起誓!定會報答你對我兒救命之恩!」
而此時幽冥地府之中,慧娘被兩個年輕人帶著走進了大殿,殿上一名臉色青黑的判官看著慧娘說道:「呦呵,好漂亮的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慧娘。」
判官客氣的說道:「呵呵,好名字,來來,來看座。」
慧娘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為進來的人都是跪著的,而自己一進來就直接坐著?
大堂上其他人也都有些納悶兒,心說:莫不成這是判官的小姨子嗎?
判官滿臉堆笑道:「孩子,這輩子苦了你了。你說吧,下輩子你想做什麼,我們都答應你。當皇上都行!」
慧娘搖搖頭,她神色堅定的說道:「判官大人,如果我喜歡上一條神龍,那我要想跟他在一起,需要怎麼辦?」
判官顯然有些猶豫:「這……這需要你變成妖怪,那可是很容易墮入下三道的……」
「我要找他,我們約好的!」慧娘堅定的說道。
判官沉吟了一下,還沒等說話,就從門外傳來一個女子慵懶的聲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小姑娘,你就不怕一碗孟婆湯下去,你什麼都忘了么?」
慧娘搖搖頭:「我不會喝的!我寧可不轉世也不會喝的!」
女子繼續問道:「值得么?」
慧娘還是很堅定:「值得!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會說值得!」
女子繼續威逼利誘:「如果你喜歡上一個小神龍,那我只要把你變妖怪就足矣了。可你喜歡上的是龍皇孫……這就需要你經歷十世疾苦,然後飛升成仙。再經歷幾番輪迴,歷經仙劫成為上神!只有那樣,你才有可能成為他的伴侶,可他這輩子卻不止有一個女人……你還是認為值得么?!」
「我答應過他的……不管他是誰,皇子也好,乞丐也罷!哪怕他就是丑子,我也願意變成另外一個丑子,生生世世陪著他。我們說好的……」慧娘堅定的回答道。
女子深吸了口氣道:「那好吧!我奉帝君之命,將接凡女慧娘入升仙輪迴之路。帝君賜名塵心,輪迴間皆以此為本名,直至飛升……」
慧娘痴愣愣的站了起來。
妖嬈的女子笑道:「走吧!我姓姜,但大家都喜歡叫我孟婆。放心,我答應你,你可以不用喝孟婆湯,只要含著就可以轉世了……」
「謝謝……謝謝!!」
「走吧!」
孟婆帶走了慧娘。而此刻大堂之後,敖浩正低聲說道:「用情如此專一的女子,若是能成大道,必成龍后……這龍后之途向來坎坷,只是這孩子的路異常的坎坷罷了……想來少棠在她之前是不會娶了。判官大人,今後這孩子就拜託您了!」
判官忙道:「呵呵,龍王大人哪裡話,此事我們也是奉了帝君的冥旨。實屬我等職責所在。」
敖浩正點點頭,心中暗道:「三弟終究是少棠的父親,他怎麼可能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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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不周山北麓,一座巨大的庭院之中,許多的宮女畢恭畢敬的分立兩側,在最裡面的房間掛著諸多的水晶掛帘。掛帘之後,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輕撫著一名男嬰的小臉蛋兒,男嬰的搖籃很特殊,是冰凍在一塊淡藍色的冰晶之上。黑衣女子輕聲說道:「幾百年了,少霆一直都是這般,也真是苦了妹妹……」
對面一名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孩兒,輕聲道:「比起姐姐來,我的苦差的太遠了。」
黑衣女子輕嘆一口氣,「少霆這般恐怕還要千年,少棠長成人形恐怕也需要差不多的時間……」
女孩兒寬慰道:「姐姐放心,少棠是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待到少霆長大,我會讓兩兄弟相聚。少霆終究是哥哥,照顧少棠是應該的。而且我相信任何任何事情,只要他們兄弟二人在一起,都能堅強面對的!」
黑衣女子微微的頷首,她輕聲說道:「一切就拜託煙兒你了……」
千年之後·東海龍廷
「少棠!少棠!你又跑哪兒去了!」
在花園的假山之後,一個又白又胖的小龍人正調皮的往外看,小龍人已經大體是人形了,只是在些許細節上還有龍族的特質。比如說頭上有犄角,身後有尾巴……小龍人正是敖少棠。因為敖少棠在幼時因為慧娘的變故,強行化形反倒是傷了根基,一直無法完全化成人形。
敖少棠把自己藏了起來,一轉身卻看到一名身穿白色紗衣的女子笑盈盈的看著他。雖說敖少棠並不認識這白衣女子,但看到這白衣女子,卻有一種難以說明的親切感、信任感。
女子笑盈盈的說道:「少棠還真的需要努力呢,怎麼千年之後才化形到這個地步啊?」
敖少棠一本正經的說道:「因為寶寶是小神龍啊!」
白衣女子輕聲笑道:「小神龍也終究要化成人形啊,那樣才能成為通天徹底的神龍。少棠,你有沒有想要找的人?」
「有!」敖少棠點頭道。
「誰呢?」
「慧娘姐姐!」敖少棠天真的小臉兒上充滿了認真的神情。
白衣女子繼續誘拐道:「呵呵,那好啊。不如這樣,我幫你成為通天徹地的神龍,你幫我去給一個年輕人完成他的一個願望,好不好?」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啊?」敖少棠對著小手指,有些害羞的說道。
白衣女子卻說道:「我有八個本命許願珠哦!其中一顆給你,只要你許願說要找到慧娘,那麼你就一定能找到她的。而這剩下的七顆,你拿來幫助那位大哥哥,好么?」
「真的能找到慧娘姐姐么?」敖少棠眼睛一亮。
白衣女子笑道:「當然能了。我都見過她,她也一直在找你呢!」
聽女子這麼說,敖少棠立即拚命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又歪著腦袋問道:「那……我要怎麼幫那個大哥哥呢?」
「簡單啊,我把你封印在裡面,你只要帶著七顆本命許願珠去找那個大哥哥就好了。一旦完成大哥哥的願望,你的願望也就很快會實現了,就能完全的化成人形,見到你的慧娘姐姐了!好么?還有,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你可不許告訴任何人哦!」女子笑著晃了晃手中的一顆本命許願珠。
敖少棠點點小腦袋,他拿著其中一顆許願珠,許願想見到慧娘姐姐。然後白衣女子將敖少棠封印在了七顆本命許願珠之中,她笑盈盈的說道:「這下,你們兄弟該正式的相見了……」女孩說完,一轉身便消失在了龍廷之內。
可是女孩消失的時候,不遠處敖浩正遠遠的看著她的背影,他嘴裡低聲念道:「白如煙……她帶走少棠做什麼……難道是三弟想孩子了么……」
白如煙消失之後,轉眼就到了兩清居。她將一個黑色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平靜的說道:「夢兒,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來全權處理了……至於他會不會成為冥帝,就看你們自己的了。這是我給你們的唯一機會。我和你們帝君的情義已斷,但我不會阻止我兒子的選擇。覺醒他的幽冥血脈,所有的條件我都為你們準備齊全了。說到底,我只是不希望浩然成一個沒爹的孩子,我要為他的身世正名,這就是我需要的……你們帝君那兒……你告訴他好自為之……」
「夢兒謝過姑姑,請姑姑放心,我們一定能保護好太子殿下的。即使讓我與幽冥界為敵,也在所不辭……」
白如煙閉上眼睛,輕聲說道:「去吧……他們兄弟有一千多年沒見了……」
作者的話:一個故事的結束也總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許多的時候看似荒誕不羈的故事也總有些別的故事混在其中。這就是我們的故事,神龍前傳是本文的第一個番外,但絕不是最後一個番外。我們番外……這算是劇場版么?哦哦哦~~~我們的故事這次大家是不是清楚了許多?呵呵,這只是冰山的一角,我說過從一開始我就設定了這個巨大的內情,然後根據這個隱情一點點撕開給你們看~~還有許多謎團在這裡面,請慢慢的觀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