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忠僕

「吸————」

狠狠地吸上一口空氣，進入鼻腔的味道比印象中好，這大概是地球空氣太糟的緣故。

四周是空曠的冰原，遠處能看見白雪覆蓋的高山，天空是曾看見過的灰色。這就是蘇謹現在所處的環境。

除此之外，最顯眼的就是面前身著黑色西裝單膝跪地的男人。

「在此覲見吾主。」

蘇謹看著眼前的男人開始思考，這種情況除了『你不冷嗎』或者『你是誰』以外還能說些什麼，畢竟現在的情景挺酷的，潑冷水就太不識趣了。

「你——」

蘇謹開口的瞬間，甜美的聲音響了起來。幾乎是條件反射，蘇謹果斷閉緊了嘴巴。好吧，至少不用擔心自己沒詞了，該說和可說的話一瞬間就爆炸式大增長，不過在那之前有其他要做的。

蘇謹開始仔細檢視自己的身體。

白皙細嫩的皮膚和纖美的肢體像是藝術品般精緻，身上是白色的襯衣和黑色的熱褲，外面是白色的毛皮大衣。從頭到尾都缺少現實感，各種意義上。

「為什麼是女孩？」

雖然不知道過程，但這絕對和眼前的男子有關，只有這點蘇謹十分肯定。

「因為您原本就是母體。」

男子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抬起頭，這樣一來，男人的臉也就進入蘇謹眼中。

男子抬頭之前，蘇謹自己也對其相貌進行了各種猜測，不過當親眼見到的時候還是差點沒忍住爆粗口。不是對其長相有什麼意見，只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張不該見到的臉時的正常反應。

灰金色的頭髮，青色和金色的雙色瞳，帥的喪心病狂的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

——也許問清楚情況以後可以對他說句『你也穿過來了嘛雙熾』。蘇謹在心裡說著自己都想翻白眼的冷笑話來自娛自樂。

「原本？」

最後蘇謹還是壓住吐槽欲，正事優先，如果面前這貨說不出好話再糊他一臉。

「是的，您的本體就在下面。」

「下面……冰原下面嗎？」

蘇謹環顧四周，很難想象自己就被埋在這片冰層下面。

「嚴格來說，這是個被冰封起來的湖。」

蘇謹心裡咯噔了一下，一個有點糟糕的想法在心裡蔓延開來，根本停不下來。

就像是知道蘇謹心中所想一樣，男子微笑著接著說到。

「您應該對這湖很熟悉吧？畢竟經常看見。順帶一提半徑大概是兩公里。」

半徑兩公里的湖，卻只有自己一隻眼睛的大小，概念上變化太大稍微有點難接受。抱著也許是自己會錯意的想法，蘇謹不死心的開口道。

「那我……」

「吾主當然有著凌駕與世間萬物的巨大體型，不愧是吾主，即使是半徑兩公里的湖泊對您來說也不過是牆上的小孔。」

蘇謹想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直覺告訴她男子所說不假。

往好的方向想想吧，至少不用再為性別的變化煩惱了。畢竟都已經穿越成了連M78的維和狂人都對付不了的巨型怪物，和這比起來，變成女人只不過是早上起來忘記刷牙那種程度的瑣事而已。

「換個話題吧。」

反覆告訴自己已經無所畏懼后，蘇謹對男子這麼說。

被問到，男子斂起笑容深深低下頭，以虔誠無比的語氣這麼回答。

「在下是由您身上所誕生之物，為了您生為了您四，為了您而存在之物。」

蘇謹的精神發生了十二級大地震，這搞不好是她自出生以來精神傷害最劇烈的一次，比電腦里的學習文件夾被老媽發現還要嚴重的多。

這不怪蘇謹想多，突然變成女人還不算完，還有陌生的男人自稱由自己身上誕生，這恐怖程度簡直就是貞子伽椰子坐成一團討論失業和破產那個級別的恐怖。

畢竟是有魔幻設定的世界，單蘇謹自己都已經經歷過穿越成怪物和變成女人這種稀有事件了，在發生點什麼總覺得都沒什麼不可思議的了。不過話說回來，也正因為魔幻設定，男子所謂的誕生是某種更奇怪的方式也說不定，就像比克大魔王那種。

問出最糟糕的答案很恐怖，不問清楚更恐怖，恐怖和更恐怖哪個更恐怖？有點繞口，但答案顯而易見。

「怎、怎麼個誕生法……」

聲音都在發抖，身體大概也一樣。瑟瑟發抖的美少女，簡直是促進保護欲的絕讚美景，如果主角不是自己的話蘇謹該有多高興。

「是在下沒講清楚。」

似乎看出了蘇謹的內心活動，男子又換回了招牌式的溫柔微笑。

「在下是由您身上的鱗片所誕生之物。」

所以說不能因為恐懼而止步不前，蘇謹對此深有體會。

男子的解釋還沒結束。

「由您的鱗片構成**，由您的願望構成精神，由您的知識構成思想。」

男子眼裡閃耀著生生不息的意志之光。

「一切為了吾主。」

信息量略大。蘇謹試著把男子的話轉化成更容易理解的說法，大意是：眼前的男子是因為蘇謹『想要幫手』的願望為契機誕生，材料用的是蘇謹本體上的鱗片，而知識是來自蘇謹的拷貝。

整理清楚的蘇謹最強烈的感慨就是——

「不愧是奇幻設定啊，真是什麼都可以有呢。」

這樣說完又覺得自己威嚴不足，於是蘇謹假咳兩聲，改變了話題。至於蘇謹察覺自己的姿態根本談不上威嚴，則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可沒有關於這些的知識啊。」

嘴上這麼說著，事實上蘇謹已經差不多相信了，她早就發現自己和男子之間有種像是心靈感應的聯繫，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就算不依靠五感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關於這點，您已經有結論了不是嗎？」

男子依舊溫柔地笑著，然後回答道。

雖然猜對了，但這種一切都在我掌握中的態度卻讓人火大。

「你說從我這裡繼承了知識，該不會其他記憶和思想也……」

畢竟這傢伙從頭到尾都一副我理解你在想什麼的樣子，蘇謹這麼猜也不是沒道理。

「不，只是得到您的知識就讓在下受寵若驚，怎麼會有這之上的奢望？在下所做的不過是揣摩吾主的意向而已，畢竟是為了替吾主排憂解難而誕生的，這種程度都做不到的話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不用那麼嚴格啦。這麼想著卻也不打算多說什麼，被說到這份上還去潑冷水，那就不是不識趣而是腦抽了。事實上作為男子忠誠的對象蘇謹還是有點小得意的。

「知道了，我接受你的忠誠。」

想不到更酷的台詞，姑且這麼說了試試，結果就是男子更上一層樓地興奮起來了。

「話說回來，你名字是什麼？」

蘇謹準備好了，如果這傢伙回答御狐神之類的就先糊他一臉再談。

「名字嗎？」

男子沒說出讓蘇謹有施暴動機的名字反而是陷入了迷茫。

大概是沒有名字吧，從他自己解釋的來歷來看也不難理解原因。

「沒有自己替自己取個名字嗎？」

男子一臉的不敢置信，再加上適當的急躁，感染力比起地球上本國的明星高上不止數倍。蘇謹覺得如果不是他要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的話，大概會跳起來加上肢體語言來表現自己的震驚。

「吾主所賜之身，在下怎麼能做出這樣的僭越之事！」

該怎麼說呢，真是不得了的忠誠度。蘇謹第一次遇到這種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而且照這節奏，接下來就是求蘇謹命名的展開。

蘇謹稍微有點緊張，別說人了，連給寵物命名的經驗都沒有，就連玩遊戲時都不過是照搬喜歡的角色名字，頂多會想出些『死爵蓮』這種羞恥度和中二度成正比的痛名。

就算不是蘇謹，臨時要想個聽起來就很強、很酷、很聰明的名字可不容易，但事到如今也沒必要退縮了，不如說蘇謹也有點樂在其中。

「沒名字很不方便吧？那麼，我替你取個名字吧？」

這麼說了以後，男子更激動了，不過激動里摻著相當多的感動。

「只為吾主而存在的在下怎麼敢勞煩吾主……」

男子對蘇謹說的每句話聽起來都足夠真誠，蘇謹聽不出這是真的不需要還是欲迎還拒。

——不應該是想要吧。這是蘇謹依靠感覺得出的結論。和那些難以猜測的言行不同，男子的眼睛里有著和孩子類似的、最純粹的期待。比起靠著不擅長的心理推斷，蘇謹更願意相信他眼裡的期待。

而且就算猜錯了也無所謂，畢竟不論怎樣有名字也比一直被叫成『男子』好吧？那種背景角色才有的稱呼幾乎和死亡fg划著等號。

「不過改取什麼名字呢……」

又強又酷又聰明的名字可不是那麼容易想的，蘇謹再次全力開動頭腦，從記憶中尋找著符合條件的名字。

別說什麼到頭來還不是抄襲，全世界就才那麼點文字，總會有重複的。

在蘇謹動腦的時候，男子緊張的等待著，眼裡的期待絲毫不減。

不得不說那期待的眼神給了蘇謹很大壓力，偏偏壓力沒法增加她的靈感，焦躁感倒是在一個勁瘋長。

事件一分一秒過去了，焦躁感成長到了超不一般的地步，一開始腦里的候補名字還會在蘇謹眼裡過一遍才消失，到了現在就變成直接消失，再這樣下去別說取名字了，搞不好自己的名字都會還回去。

沒辦法……只能承認自己實在沒有取名字的天賦。

於是蘇謹半認命的說出了一個耳熟的名字。

「……愛因斯坦。就叫愛因斯坦吧。」

本來想說雙熾的，不過有種說出口就輸了的感覺所以不在承認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