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死
泰然抱住了她:「大哥說得沒錯,你對自己和我的要求太高了!我們只是世間的兩個平凡的男女,當不起這兩個詞!我們是傾心相愛的,自然就要在一起,如果拆開,老天都不容許。你只看到別人罵妖女,不知道她的皇帝和她自己心裡有開心滿足。嫣然,人生一世,此刻的滿足最為珍貴!」說罷他低下頭,熟悉地找到了她的唇,深深吻住。
嫣然無力地勾住他的脖子:「唔……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泰然輕笑:「因為我吸了你的精華……」
第二天,兩人陪著安然在草原騎馬閑聊。泰然想讓安然婚後帶著達麗回到雍州去,畢竟那裡生活更加方便。但是安然婉拒了。「我早已與達麗說好,這輩子會浪跡天涯。她說願意一路相隨,只要求最後終老塞北。」泰然聽罷默然。嫣然知道他是對當年之事無法釋懷,心中也不免鬱郁。其實她對娘的死也是不能釋懷,但謝真酬已死,而且無論如何,他對娘痴心一片,對自己也是有恩有惠,她無法恨他。
兩人便不再說這個話題。嫣然問他是如何擄獲達麗的心的,安然笑笑說:「她是先對泰然有好感,之後見了我,才萌生情意……」
泰然不由尷尬起來,便將當日在紅葉峰被達麗他們襲擊,之後同聚憐花堂,又一路同行去往長隆落鳳坡的經過說了一遍。安然說,這些故事達麗早已經講過,他並不介意,只是覺得因緣聚合果真神奇。
嫣然說:「達麗是草原姑娘,跟大哥剛好性格互補呢。大哥穩重,她豪爽,大哥文雅,她剛烈,以後至少要生兩個孩子,一個像你,一個像她。」
安然瞧了她一眼,不說話。嫣然醒悟過來,他是顧忌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所以不願接下她的話。
她怔了一陣,也住了口。
泰然也很敏感,拉住她的手,索性大大方方地說:「大哥,你和達麗一定要多生幾個孩子。我和嫣然這輩子就負責恩恩愛愛卿卿我我,傳宗接代的事情交給你了。」
安然笑笑:「傳宗接代沒問題,不是還有謝定然謝靖然兩個小傢伙嗎?其實女人生孩子真的很悲慘,史小寒叫喚了兩天兩夜……」
嫣然輕輕笑了一聲:「死中求生,女人的一生才完整。大哥,你也在安慰我……」
「嫣然!」「嫣然!」泰然和安然一齊開口。泰然道:「為何你至今還是放不下?你讓哥哥心都要碎了!」
安然也說:「人生不如意事常**,你們如此相愛,即便有所缺憾,也要接受甚至感恩。若非如此,老天降下的或許是另一種災難,你更加無法接受。」
嫣然心中嘆息,說:「我知道啦,兩位哥哥,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我心中已經接受了事實,不會自己為難自己了。放心!」
泰然緊緊握住她的手,安然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因為風俗所限,達麗這兩天未能出來見客,只是躲在房裡做著婚前的一應準備。到了下午,嫣然沒忍住,偷偷跑進達麗的屋裡看她。達麗正在試著新娘服飾,看見她來,非常高興,拉著嫣然要她幫著參考紅色喜服要配什麼首飾才好。兩人唧唧呱呱說了一陣。嫣然說:「達麗,以後要叫你大嫂了。安然哥哥苦了好多年,以後拜託你多多照顧他了!」
達麗說:「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說老皇帝逝去了,新皇帝泰公子是他弟弟,一切恩怨便都過去了。此生他只想自由自在做個閑雲野鶴,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他,就像你陪著泰公子一樣。」
嫣然拉住你的手:「謝謝你,嫂嫂。我真高興!」
「你謝我,我還得謝他呢!我喜歡他身上的穩重和踏實,他讓我有機會表現出女人的溫柔。你知道的,我雖然有阿忽達哥哥,但是很多時候倒是我在照顧著他,所以我必須表現得強悍。其實我心裡一直盼著有個男人可以讓我依靠,現在,我終於找到了!」
嫣然默默地想,原來再強悍的女人,內心也渴望有一個胸膛可以讓她依靠。只要遇到對的人,也可以變得溫柔如水。
從達麗屋裡出來,泰然牽著兩匹馬在等她。兩人策馬奔向草原,嫣然又一次領略了草原的自由與寥廓,一直到天黑才興盡歸來。又去看了史小寒母女,發現那孩子狀態更差了,連眼睛都閉起來了。史小寒說,從昨天開始到今天,整整兩天不吃不喝了,她急得直哭,骨米兒也在一旁垂淚。嫣然心中感覺很不好,但也只能好言相勸。無論如何,明日的婚禮是不能更改的。只是暗自期盼那孩子能挺過這一關。
第二天一早,謝安然穿著草原特色的紅色大襟褂子,騎馬來到達麗的屋子前迎接新娘。達麗的眾多女扮攔著門不肯放新郎進門,頗具特色的對歌開始了。伴娘們潑辣大膽的用歌聲表示了對眾伴郎的挑逗,跟著安然的小夥子們都是阿忽達早就安排好的,也不甘示弱地用歌聲表達了愛慕,如此一場對歌你來我往聲勢浩大,一直唱到中午,伴娘們表示滿意了,安然才進了門,將盛裝的達麗背了出來,放在馬上。兩人騎著馬走了幾步,就到了安然暫住的「家」。下馬後,安然牽著達麗從門前的兩堆旺火之間穿過,表示接受火的洗禮。屋子裡坐滿了達麗的長輩,安然這邊的親屬就是泰然和嫣然。泰然早就關照阿忽達不要透露兩人的身份,所以達麗的親屬只知道兩人是京城來的,地位很高,不知他們便是月照國的皇帝和公主。
進屋之後,一對新人先向達麗的父母敬獻了哈達,又向泰然嫣然獻了哈達,嫣然感動地與兩人一一擁抱,贈送了從京城帶來的禮品。隨即外邊帳篷里盛大的婚宴開始了,安然手執銅壺,達麗雙手端著放有銀碗的酒盤,一桌一桌向賓客敬酒。婚禮很快進入**,小夥子們高舉銀杯,開懷暢飲。姑娘們伴隨著馬頭琴,又是唱歌又是跳舞。一場婚禮如同一次盛大的舞會,在草原燃起了獵獵生命之火。
入夜,篝火燃了起來,婚宴仍在繼續。嫣然已經被鬧酒聲、歌聲、嗩吶聲吵得頭昏腦脹,但他們作為安然的家族親戚,不能退席。她惦記著史小寒母女,因為孩子的病,史小寒一直深居簡出,連達麗婚禮都沒有參加。骨米兒也一直在屋子裡陪著她。便借著更衣的間隙,來到史小寒的屋子。哪知才進門,就聽見史小寒撕心裂肺的哭聲。急忙掀開門帘,見孩子在地上躺著,史小寒伏正在她身邊痛哭,骨米兒也在一旁哭泣。那孩子面色青紫,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史小寒看見她來,哭著說:「郡主,孩子沒了,我的孩子沒了!」
嫣然大吃一驚,跪在地上伸手去摸孩子的臉,觸手冰涼,想是已經斷氣多時。
「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去叫我們?」
骨米兒哭著說:「我們不能因為孩子的事情衝撞了婚禮,阿忽達早就交代了,萬一不好,不讓我們去告訴他……」
嫣然恨恨地道:「是孩子的命重要還是婚禮重要?阿忽達真是糊塗!」
史小寒說:「他們一向重男輕女,阿忽達其實早就放棄這孩子了……」
嫣然心如刀絞,這些天阿忽達並未與她說過幾句話,但是她一直心裡疑惑著他如何能抑制悲傷,照舊精力充沛地準備婚禮,原來是這樣!
三個人哭了一會,聽見泰然在門外喚她,便擦乾淚走出來。泰然見她眼睛紅紅的,忙問她出了什麼事。嫣然靠著他的肩頭說:「史小寒的孩子沒了!」
泰然心中也是一震,默默地拍著她的背:「等客人散去,我們告訴阿忽達。」
嫣然也沒轍,呆在屋子裡也只能徒然傷悲,便又回到宴席中。那邊阿忽達卻已經醉倒在地,被十六勇士抬出去了。嫣然狠狠地跺了跺腳,說:「哥哥,我去做醒酒湯。這個時候他不能缺席,史小寒需要他,孩子的事也需要他來處理!」
其時因為主人阿忽達的醉倒,客人都開始陸續散去。安然和達麗被折騰了一天,也早已疲憊不堪,來向兩人告罪之後便去休息了。按理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嫣然想去鬧鬧洞房,但此刻哪裡還有心情。等他們去后,即帶著雲裳雲霓去廚房做醒酒湯,之後找到阿忽達的睡處,掰開他的嘴巴,將一碗醒酒湯都灌了下去。泰然又用內功將他的幾個要穴都點按了一番,不多時,阿忽達果然睜開了眼,懵懵懂懂地站了起來。
嫣然道:「阿忽達,你清醒沒?」
阿忽達眨眨眼睛:「清醒著呢,怎麼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