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農家小事
「爹爹最壞了,昨晚我明明記得我是睡在娘親的懷裡,可今早上起來,卻跑到我哥床上去了,爹爹還騙我說,是我夢遊自己去的。」
頭頂的太陽照射在大地上,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在這樣的天氣里,即便是最勤勞的農民也不願意出來勞作,寂靜的小山村一頭,一處淺淺的溪水旁,兩個卷著褲腳,光著腳丫的孩童頂著烈日,撅著腚在小溪里摸索著什麼。
興許是累了,其中一個約莫五六歲,被太陽曬得黑黑的孩童直起腰,擺著手指做無奈狀道:「明明是爹地想一個人獨佔娘親,才把我抱到哥哥床上的,他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騙,真是不擇手段。」
一旁,撅著腚繼續在小溪里摸索的小男孩頭也不抬的說道:「那你醒來了就沒有第一時間去你爹床邊,撓這床腿大哭一場給他們看?你大意了!」
黑黑的孩童很是吃驚:「我聽說只有女人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結巴道:「原來男孩子也可以這樣嗎?」
或許太長時間彎腰有些酸痛,這會艱難直起腰,然後用手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胳膊摸了摸頭頂上的汗水,張傑鄭重的說道:「張浩,可以的,這是全世界小孩的通用法寶。」
一旁被稱作張浩的小男孩先是認真的思考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回應道:「你說的對。哥,還是你聰明!」
略顯無奈的撇了撇嘴,看著自己在小溪中映出的倒映。那小小的手腳,還有稚嫩到即便張傑自己都覺得無法置信的小臉蛋,一時間便有種悲涼的感覺。
想自己一個奔三的摳腳大漢,穿越這樣的事情就不說了,沒有附身在皇帝王爺身上咱也忍了,可至少也得給安排個成年人附身吧,這小胳膊小腿的算什麼事!
不敢多想,雖說已經來了大半年了,可這事情想想就都是眼淚啊。
「哥,你不是說這裡能摸到泥鰍還有螃蟹嗎?怎麼咱們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弄到啊?」略顯黑瘦的張浩抬頭看了看頭頂毒辣的太陽,雖說來的時候興緻勃勃,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時半會沒有收穫,就開始不耐煩起來,
「這麼熱的天,你爹你娘都在幹嘛?」知道自己估計錯誤,這小溪雖然很淺,比較適合自己這樣小胳膊小腿的,可溪水裡真的沒有什麼收穫,想要捉魚,只能去河邊。可就自己這樣的,如果真的去了河邊,別說捉不捉到魚,即便真的捉到了,回到家肯定也是一頓責罰。
既然沒有收穫,張傑也不打算在這裡曬太陽了,在清澈的溪水裡洗了一把臉,張傑就準備上岸了。
「這時候爹娘都在家睡覺啊?怎麼啦,咱們不就是趁著他們午睡才跑出來的嗎?」獃頭獃腦的黑小子見張傑已經上了岸,便不解的問道。
「是啊,人都去睡覺了,你覺得那些魚啊,蝦啊的能不困?既然魚蝦都去睡覺了,咱們到哪裡抓去?走吧,回去了,不然等回去晚了,嬸子又該說我帶你瞎繞了。」光著腳上了岸,張傑便帶頭朝著村子走去。
身後的小黑蛋今年五歲,比張傑小一歲,是三叔家的孩子,因為三叔是讀書人,所以自然也希望這個黑小子將來也能跟著他有大學問,自然對張浩寄予厚望,平時家裡管的就嚴,要不是趁著家人午睡,張傑也不可能帶他出來。
「哥,你說我爹懶不懶。」看著張傑已經走遠,將岸邊的小鞋提在手裡的張浩急忙追了上去,可能因為並不經常光腳,小傢伙被地面的小石子隔得直咧嘴。
「三叔每天不都是在教你讀書進學?怎麼懶了?」走在前頭的張傑略微放慢速度,等張浩追了上來,便開口道:「你又沒有光腳走過路,把鞋穿上吧,別還沒有到家先把腳磨破了。」
咧著嘴的張浩小手一揮,故作豪邁的說道:「沒事,哥你不是都光腳的嗎,我陪著你。」等和張傑并行,便略帶不滿的說道:「你看啊,這個世界上有三種人最懶惰,第一種是好吃懶惰的,第二種是不知進取的,至於第三種,就是躲在家裡生娃,然後堂而皇之的把所有希望啊,責任啊全都一股腦的推卸給娃兒的。」
張傑奇怪的看了一眼人小鬼大的小堂弟,隨後點頭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所以,為了將來不被你自己的娃兒嘲諷你也是懶惰的人,騷年,現在就努力進取吧,等你考上狀元郎,將來哥好跟著你吃香的喝辣的。」
撇了撇嘴,立馬就有些不樂意的小黑蛋納悶道:
「哥,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你這麼聰明,爺爺不讓你去讀書,就憑哥你的本領,將來肯定要當狀元郎的,等哥你當了官,我跟著哥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更好?」
張傑也不理他,等兩人進了村子,就看到在幾個同齡的孩子正在玩泥屋子,這是一個相當考驗智力和技巧的遊戲,反正從幾個孩子頭也不抬的勁頭你就能知道,他們對這個玩泥巴的遊戲有多痴迷。
徑直的從幾個玩的不亦樂乎的小夥伴身邊走過,一旁的張浩到底沒有忍住誘惑,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多看了兩眼。
誰知道就多看著兩眼就出了問題,只見一個約莫**歲,僅僅只穿了一個小褲頭,光著膀子的小男孩沖著張浩喊道:「臭屁蟲,有能耐來比試比試,不讓你輸得找不著家我都跟你姓。」
面對這個光膀子面帶匪氣,最重要的是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男孩挑釁,不過五歲零七個月的張浩到底沒有忍住,光著的腳丫子頓了頓,大有一言不合,就準備和對方比試比試誰摔得泥巴更厲害的氣勢。
走在前面的張傑也懶得理會這群江湖好漢的意氣之爭,直挺挺的就走了過去,落在後面的張浩看了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光膀子土匪,然後在看看並不打算給自己撐腰的堂哥,知道這個時候留下來只是自取其辱,便狠狠的呸了一聲。
「來日方長,咱們後會有期!」
一擺手,一跺腳,黑小子急急的朝著張傑追了過去。等兩人并行,張浩便帶著不滿的說道:「哥,你怎麼不幫我教訓李狗蛋一頓,玩泥屋子,哥你可從來沒有輸過別人。」
有些無語的瞅了瞅身後一群看到張浩落荒而逃后哈哈大笑的小夥伴。張傑面不改色道:「他們今日能用泥屋子贏你,等十年後,你身穿朝堂官服,騎著棗紅大馬,身後跟著三五個惡仆,在他們這群泥腿子跟前走一遭,你說你們之間到底是誰贏了?」
「有道理是有道理!」點了點頭,似乎略帶憧憬的張浩突然眉頭一皺,細聲道:「可我怎麼記得,哥你好像說過,十年太久,你只爭朝夕?」
也不知道三叔家的基因怎麼這麼好,一個五六歲的小屁孩子,現在是越來越難糊弄了,半年前剛來的時候,這小子還跟一個傻小子一樣,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可這半年光景,這小子就會用自己的話來反駁自己了,這個發現讓張傑有些頭疼。
臨近家門,就看到一群孩子正昂著腦袋朝樹上看,張傑順著他們的目光抬頭,就看到大樹上,一個年齡稍大一些的孩子正抱著樹榦往上爬,確認安全后,樹上的孩子便猴子一般一隻手連同雙腳纏在樹榦上,另一隻手伸手就夠到了樹頂上的桑葚,那紫黑色的桑葚看著就讓人流口水,樹頂上的男孩子張開嘴,就把一串桑葚子塞進嘴裡,小嘴巴鼓動間,黑色的汁液順著嘴角就留了下來。
樹底下一大群孩子都饞的的直流口水,一個個嚷著扔下了一些。
不大會,樹頂的孩童吃飽了,便開始往下面扔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誰接到算誰的。
等一串桑葚直接朝自己頭頂上砸來的時候,反應不慢的張傑一手就抓了個正著,看著一旁直流口水的張浩,將一串桑葚撤下一半遞給他后,將剩下的一半往嘴裡一扔,頓時,一股香甜的味道瀰漫口腔。
被這一口甜味把肚子里的饞蟲勾了出來,正打算殺進戰團,去樹下爭搶一番的時候,不遠處一個婦人急躁的聲音突然傳來:「張傑,還不趕緊回家。」
「糟了,咱們偷跑出來的事情肯定被發現了!」看到急急趕來的婦人,一旁的張浩突然面色沮喪的說道。
「多大點事,至多不過一頓臭罵,又不會少二兩肉,過幾天後又是一條好漢。」兩個人不情不願的朝前走的時候,遠處的婦人卻已經急忙走了過來,臉色似乎不太好看的婦人一把拉住張傑的小手,語氣嚴厲道:
「小傑,你三嬸子的鐲子你拿哪裡去了?」
本來以為只是偷偷帶堂弟出去被發現了,至多被罵一頓的小事,怎麼突然變成什麼鐲子了。腦子沒有反應過來的張傑奇怪的問道:「娘,什麼鐲子?」
「還能是什麼鐲子,就是你三嬸子經常帶的那個翡翠鐲子白,說,你到底拿沒拿?拿了就趕緊交出來,然後給你三叔還有三嬸子認個錯,娘保證不打你。」臉上突然變得很溫柔的婦人輕聲的勸告道:「小傑乖,快把鐲子拿出來,那鐲子是女孩子帶的,你一個男孩子帶著多不好看,趕明娘親讓你爹在縣城給你買個好的。比這個還大」
有些無語的看著明顯處於哄小孩狀態的王氏,張傑對自己的娘親這個殺手鐧自然明白,這個時候別說自己沒有拿,就是拿了,也千萬不能承認,因為一旦承認了,恐怕接下來就要承受王氏的十八般酷刑了。
不過知道歸知道,這個時候張傑還得表現的天真些,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所以便張這一雙大眼睛,故作天真道:「我沒有拿三嬸子的鐲子啊!我剛剛和浩子去小溪捉魚去了,放心放心,沒有去河邊,就去村子那邊的小溪里,水淺的很。不信,浩子可以給我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