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陳家有好女 巾幗自崢嶸
再說場內的陳沙,卻是真的有苦說不出,在神識的籠罩之下,對方的古琴所發出的音波徐徐襲來,自己的身體竟彷彿深陷泥潭一般,越是向中心移動就愈發的吃力。
「澤卦的規則?」
本身領悟了澤卦陷字訣的陳沙,只一瞬間便斷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對方所發出的音波之中,不含有任何的規則力量,與自己澤卦的規則更是完全不搭界。
這種感覺就好像同極的磁鐵一般,雖然拚命向前仍舊會有所進展,但只要稍一鬆懈立刻就會被反彈出來,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陳沙此時就僵持在場中,現場已成騎虎難下之勢。
「哼,我人進不去,神識難道還無法進入么?」
頭一次接觸到這樣尷尬的場景,陳沙心中不由得鼓起一陣惱火,心中打定主意,神識猛然聚攏激射而出,就在對方所在的亭內地面之上,瞬間突起數道土刺,從不同的方向同時向著中央的琴者齊齊插去。
「咔咔~」
「什麼?」
「天啊!」
一陣土石摩擦的刺耳聲音轟然發出,不只是陳沙,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望著場內的小亭。
只見此時的小亭之中,數道地刺犬牙交錯的生長在原地,所有的地刺,沒有任何懸念的,全部刺穿了白色的身影,但是,對方卻彷彿沒有受到任何打擾一般,繼續悠揚的彈著古琴。
「幻象?」
包括陳沙在內,所有人心中不禁同時產生了這樣一個念頭,對面撫琴的身影,此時就彷彿是虛幻的投影一般,根本沒有受到地刺的任何影響,不但是白色的身影,就連那掛鐘的涼亭,此時都顯得如此虛幻,根根地刺毫無阻礙的穿過了涼亭的樑柱,卻並沒有造成任何的破壞。
「嘶~不應該呀~」
此時場中的陳沙眉頭緊鎖,這聲音的的確確是從那古琴上發出來的,但同樣的,神識也確實沒有感受到那身影的存在,這樣詭異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莫非對方,是魂魄之體不成?」
如果對面的一切不是幻像,那麼極大的可能,對方是一種類似靈魂狀態的存在,但其實這也說不過去,首先沒聽說涼亭也有靈魂的,其次,靈魂,如果不是經過特殊的方法,怎麼能夠以肉眼直接看到呢?
「咦~呦~咦~」
忽然,一個蒼涼而悲愴的聲音悠悠傳出,雖然看不清楚,但可以確定這聲音是從那白色身影的口中發出來的。
這個聲音頗為奇特,似男似女,不,應該說彷彿就是男女兩個聲音,但兩個聲音卻完美的同步到了一起,聽起來讓人感到透徹心扉的悲涼。
「卿卿有佳女,安然自在田。
朝露躬耕織,夜半孤枕眠。
鴛僧突見至,心儀兩情殤。
空契三二日,卻罷熬斷腸。
斷腸初,無際恨,唯嘆與春不近。
殘照里,暮雲開,忽驚燕子回。
春墜淚,舊樓台,香鬢紅顏暗損。
還似夢,滴空階,宵深恨未栽......」
這唱詞凄美,聲音婉轉,如泣如訴,似寒鴉泣血,又像醍醐悲鳴,眾小兄弟先是一愣,隨後卻不禁全都心生酸楚,彷彿歷經了生離死別一般。
「不好,音波催眠!」
心智最為堅韌的東方青槐第一個發現了問題,猛然一聲斷喝出口,驚得後方眾人一個寒顫,竟齊齊落下汗來。
可再看場中的陳沙,卻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後方的呼喊一般,竟仿若失魂的一步步朝那白衣身影走了過去,一邊走,香腮上隨之滑下點點淚珠。
「嬈嬈小心!」
眼見著陳沙的模樣,錢小豪顧不得什麼不得干擾的規矩,不由得聲嘶力竭的扯著嗓子大聲呼喊,但陳沙卻仍舊向前緩緩踱步,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不行,我得去......」
看著陳沙的模樣,錢小豪真的有些發起瘋來,眾人一個沒攔住,只見一道紅光晃動,再看已然沖了出去。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錢小豪那掛定火勢的身形將將來到場地邊緣,卻彷彿一頭撞上了無形的屏障一般,任他已達到龍劍後期的實力,竟然絲毫無法向前再進一步。
「啊~」
隨著聲嘶力竭的吼叫,在看錢小豪青筋蹦起兩眼血紅,彷彿拚命一般朝場地中間用力,周身上下已經完全被滔天的烈焰包裹,但無論如何,卻絲毫不得寸進。
就在此時,只見方才還一直朝中央踱步的陳沙忽然停下腳步,緩緩回頭望了一眼後方已然睚眥俱厲的錢小豪,臉上忽然泛起一絲似喜似悲的微笑,而後輕輕的搖了搖頭,再次向前走去。
這一個舉動,讓方才還急切異常的錢小豪頓時停了下來,彷彿若有所思一般的盯著那曼妙的背影,卻不再奮力掙扎,因為只一瞬間,他清晰的看到陳沙那已然被淚水模糊的雙眼之中,透著的是無比清澈而堅定的光芒。
一步,一步,陳沙的身體就這樣伴著悠揚悲傷的歌聲,翩然的,毫無阻礙的來到了那白色撫琴身影的面前,而後慢慢蹲下身軀,緩緩的深處了單手,輕輕的,撫在了那被長發所覆蓋的臉頰之上。
「唰~」
隨著四周土刺的瞬間飄散,凄美的歌聲戛然而止,但伴隨著悠揚的琴曲,整個小院的上空,一幕幕畫面彷彿電影一般,籠罩了整片天空。
在蒼茫群山的腳下,住著貌美的少女清姬,少女的家人不知什麼原因紛紛離去,只留下年少的清姬獨自打理著不會有人光顧的小屋。
日子平靜而安然的流逝,直到這一天,一個年輕的僧侶從小屋前經過,年輕的僧侶名叫安珍,本是要去熊野參拜菩薩路過此地,但見到一個人孤單生活的清姬之後便心生憐惜之情。
孤獨的清姬很久沒有見過陌生的青年,靦腆而又羞澀,俊朗的安珍被她的清純打動,而安珍健朗的身姿也深深的印入了清姬的心間。
就這樣,兩個人在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互生情愫,甜蜜而又珍惜的,互相許下了終生的誓言。
可是,安珍本是一名虔誠的僧人,一心侍奉菩薩,被奪走信徒的菩薩十分惱怒,通過安珍隨身攜帶的佛像告訴他,如果不離開去朝拜佛菩薩的話,將會降災難於兩人身上。
已經滿心都是清姬的安珍害怕佛菩薩降罪會傷害清姬,於是假說有事出門,兩三天便會回來,單純的清姬就這樣傻傻的獨自等待,可誰知,這一等便沒了消息。
年輕的清姬每日都站在簡陋的茅屋門口,向著安珍離開的方向苦苦張望,希冀的眼神之中希望能夠再次出現安珍的身影,但只可惜,安珍的身影卻再也沒有出現。
滿心牽挂的清姬久等不見安珍回歸,心急之下乾脆一路追隨而下,可是路上荊棘密布,道路險阻,年少的清姬磨破了腳掌,划傷了手臂,數次跌落懸崖而又險象環生,就這樣一直前行,終於在一條大河前看到了安珍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