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主子,奴才有好消息。」
身著綠衣的明珠一臉興奮,邁著比平日快了好幾分的步子進了主院的東次間,她知道,此時福晉必然在東次間處理府中的事務。
烏喇那拉氏手上的動作一頓,看了一眼明珠,見她知錯蹲了一禮縮到了一旁,也沒出聲責怪,而繼續回頭吩咐一旁等著的褚衣管事:「主子爺的喜好你都清楚,採買時仔細著點,莫要將那次貨弄回府,壞了爺的胃口。」
那管事哈著腰:「這都是做老了的差事,要還出了差子,奴才這幾乎輩子的老臉也沒處擱,福晉放心,一準差不了。」
烏喇那拉氏點頭:「那就這樣,你下去辦差去吧。」
「是,奴才告退。」
採買的管事的退下去后,烏喇那拉氏又處理了幾件事,這才將房中所有的人全打發走。
明珠見福晉終於忙完了,殷勤地倒了茶捧了過去:「主子,明珠忘形,下次再不敢了。」
烏喇那拉氏看著明珠好一陣,直到明珠額上滲出汗珠子,才終於抬手將茶接了過來抿了一口。
「你來我這裡也快一年了,平日也還穩重,今日怎麼這麼浮躁?說說吧,到底探到什麼了?」
聽到烏喇那拉氏發問,明珠一下精神了,掃了一眼房中眾人,確定了都是主子貼心的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安院鬧起來了,那個秋荷果然沒按捺住。」
烏喇那拉氏的眼睛一亮,將手裡的茶放到一旁:「說說。」
明珠見自家主子果然有興趣,頓時連眉梢都飛揚起來了:「主子爺今兒去安院責問那茹氏,被秋荷逮到機會,主子知道,那秋荷進府為的就是想要掙一掙的,沒想到主子爺直接將她與其它內務府調來的一樣對待,也沒特意照顧她,更沒提要將她調到身邊的話,不過是讓高總管略微看著點,別被遣去做粗使罷了。」
烏喇那拉氏邊聽邊用后拍輕抿著唇角,眼中光芒輕閃。
「……上次高總管挑人,咱們使了法子讓那秋荷以為是為主子爺挑人,於是秋荷用盡了手段,進了安院。」說到這裡,明珠臉上一臉的鄙夷:「那個不安分的東西,以為得償所願,誰知道最後服侍的卻是一個賤民,忍了一個月,早便按捺不住了,這不,一見主子爺露面,便貼了上去。」
烏喇那拉氏唇角帶笑,輕咳了一聲,「人家現在大小也是個知縣的女兒,再不能說人家是賤民了,你這嘴上不把門兒的習慣也該改改了,在咱們院兒里,我還容著你,到了外面,哪天招了爺的賺,到時我也護不住你。」
看著烏喇那拉氏臉上的笑容,明珠哪會不知主子嘴上雖是責怪,其實心裡並不在意,也因為此並不惶恐,只做個蹲禮的樣子,賠了個不是,「主子放心,正是在咱們院兒,奴才才敢有啥說啥呢,到了外面,奴才可從來不敢錯了規矩的。」
烏喇那拉氏點頭,不得不說,明珠這一點做得不錯,在她院兒里雖然有時跳脫了些,出了主院去沒犯過錯,再加上明珠人機靈,跟誰又都能說上兩句,因此,她才讓這個才來了身邊一年的丫頭去探安院的消息。
「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想你折了去。」
「主子的栽培與寵愛,奴才粉身難以為報。」
明珠說著,聲音便有些哽咽,那淚光盈盈的模樣看得烏喇那拉氏忍不住失笑。
「好了,不過是開口將你調到我的院兒里來使喚,哪至於到現在還天天念。」
明珠重重一抹眼睛,只滿眼感激地看著烏喇那拉氏,出口的話更是聲聲鏗鏘:「於主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於明珠卻是再生之恩,若不然,奴才早被家裡拿去跟老瘸子換錢了。這恩,奴才一輩子也不會忘,更會用奴才一輩子來報答。」
烏喇那拉氏無奈搖頭,「這話以後不必再說,我也不要你粉身以報,只盡心辦差便是。」
明珠重重一點頭,知道烏喇那拉氏不想再聽自己表忠心,便又接起先前的話頭:「……那秋荷的膽子真是大,主子爺去了字安院,她居然將茹氏關在了房裡,自己跑去找主子爺敘舊,明目張胆勾,引主子爺,結果,被茹氏撞個正著。」
「哦?」烏喇那拉氏眼中滿是興味:「那茹氏如可處置的?」
「主子爺一走,秋荷就被攆出了安院,那茹氏說秋荷既跟主子爺有舊,也有心服侍主子爺,她也不好攔著,讓高總管的小徒弟將她領去了主子爺身邊。」
烏喇那拉氏的眉頭皺了皺,又很快放開:「這茹氏到底年幼,任性。」
「可不是呢。」明珠也跟著搖頭:「便是為著主子爺的臉面,她也不該處理得這麼粗暴才是,畢竟,別說她安院,這整個貝勒府的女人……」
看著烏喇那拉氏猛一下變得有引起不好看的臉色,明珠一下不敢再說了。
聽明珠突然停了下來,再一看明珠因為驚嚇而變得蒼白的小臉,烏喇那拉氏哪裡不明白她在怕什麼呢,只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便是女人心裡再不樂意,也不得不忍,誰叫她當初沒投成男胎呢。
「你說的並沒錯,名義上,這貝勒府里的女人確實都是主子爺的,別說是我,便是宮裡的幾任皇後娘娘,對這樣的事也一樣得受著。?」烏喇那拉氏嘆了一口氣,安撫地看了明珠一眼:「你不必害怕,我沒怪你。」
見烏喇那拉氏確實沒有責怪之意,明珠這才小心翼翼接著說,這一回,她倒是不再如先前那般興奮了:「秋荷被領到主子爺那兒,連主子爺的面兒也沒見著,就被送去做粗使了。」
「做粗使?」烏喇那拉氏若有所思:「那可是佟嬤嬤的孫女,主子爺捨得?你沒探錯?」
明珠重重點頭:「千真萬確,奴才從爺那邊的掃地太監那兒探聽到的,那小太監還說,秋荷被拖走時還喊了幾聲祖母呢。」
「呵。」烏喇那拉氏訝然:「這奴才果然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爺的院兒里大叫大嚷。」
「可不是呢。」明珠看一眼烏喇那拉氏,「主子,奴才家裡傳來消息,奴才的弟弟摔了一跤,叫奴才回去一趟……」
知道明珠寶貝她生母留下的遺腹子,烏喇那拉氏也不以為意,「去周嬤嬤那裡領二兩銀子,給你弟弟買點好的補補,可憐他小孩家家身子弱,別留下病根兒。」
明珠含著淚謝過烏喇那拉氏,退了下去。
「福晉,明珠這奴才行事還是太毛燥,說話也沒個規矩。」一直站在房間角落的一個老嬤嬤在明珠退下去后,走到烏喇那拉氏身邊,皺著眉提醒自家主子:「她這樣很容易給咱們院兒里招禍。」
烏喇那拉氏想了想:「她此前不過是個粗使的,規矩不太好在所難免,再說她有那麼一個弟弟要顧著,忠心上倒不用擔心……這奴才雖然不如家裡帶來的好使,不過,我留著她還有用,嬤嬤以後多提點她。」
欲言又止幾回后,老嬤嬤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安院,主子準備怎麼辦?」
「安院!」烏喇那拉氏冷笑:「她攆走了秋荷,就再給她送一個夏荷去,爺這一回沒說什麼,但是如果安院總往外攆人,便是爺再稀罕她,也總有煩的時候……一個顏色不如她,十個呢?她便是真的出落成傾城之色,總是給爺添麻煩,爺的興頭也總有敗的時候。」
老嬤嬤點了點頭:「奴才下去安排。」
……
茹蕙將她的大丫頭攆了出來的事兒,四阿哥根本沒當成事兒,不過,他沒想到,事情都過去快半個月了,佟嬤嬤居然找上了門。
抬腳走進主院,四阿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小杌子上的老嬤嬤。
看到四阿哥進來,老嬤嬤顫巍巍自小杌子上撐起身,一臉激動看著四阿哥:「老奴給主子爺請安,主子爺吉祥。」
看著幾乎快站不住的老嬤嬤要行禮,四阿哥趕緊上前扶住:「嬤嬤快別多禮,你這些日子還好?爺讓高勿庸送去的東西可收到了,可用過了,身子骨兒好些了沒有?到底還是嬤嬤打小照顧我,自你榮養后,爺這總覺下面的奴才做什麼事都不合心……」
「主子爺還是這麼貼心,到現在還惦著老奴,老奴好,老奴好著呢。」佟嬤嬤一臉慈愛看著四阿哥,顫巍巍欲伸手像小時候那樣撫撫小主子的臉,到底反應過來,又將手收了回來,只愛憐地撫了撫四阿哥胳膊上的衣裳:「老奴是來請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