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利益交換
洛雲眉頭一挑，這小娘皮是在故意調戲他吧，他昨天晚上睡沒睡好，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先前與桑德斯海格等人的戰鬥且不提，之後當洛雲幹掉桑德斯的時候已是東方既白，而在這之後包括釋放了桑德斯家人後返回的凱特，整個尼克萊爾家族的所有人為了收拾一片狼藉的莊園忙的腳不沾地。
吹雪和夕張的艦炮攻擊力雖強，但對環境的破壞力比起一支拆遷隊也不遑多讓，那些被殃及池魚的雕塑石像花花草草都需要找工匠和園藝師修繕，尼克萊爾別墅二樓被夕張的一輪炮擊的衝擊波震碎的玻璃窗框也要重新購買安裝，然而最麻煩的還是莊園中的那些屍體。
海格手下的那些盜匪連同桑德斯麾下的精銳私軍昨夜全軍覆沒，尼克萊爾家族的叛亂私軍也在吹雪和凱特等人的攻擊中戰死了三四十人，這合計百多具的殘破屍體讓不久之前還是個普通宅男的洛雲看的臉色發白，不過幸好這個世界的人不怎麼講究風水，洛雲便讓凱特雇了一批拉牲口的馬車，一股腦地將他們拉到白杉鎮外的一處荒涼土坡上統一埋葬，而相比於這些還算完整的屍體，收殮那些被吹雪和夕張的艦炮轟殺，連個囫圇模樣也沒留下的屍體才叫要了命。
不提夕張的155毫米三聯裝艦炮，僅僅是吹雪的127毫米聯裝炮就足以將一個大活人轟成漫天碎肉，在爆炸衝擊波中亂飛亂滾的胳膊腿子也需要一個個的拾撿回來，甚至於那些零落成泥碾作塵的細碎血肉也要連同泥土一起鏟走，總之無論如何這種活可是指望不上那些侍女們的，無奈洛雲親自跑去集市用數倍的工錢招募了十幾位工人忙活了整整一上午才把這些零碎血肉收拾乾淨，而整個莊園中包括洛雲在內的所有人也都是臉蛋發青一身晦氣。
而另一邊從桑德斯的莊園中趕回來的安德魯騎士也馬不停蹄地帶著麾下的私軍騎士輾轉白杉鎮各處，將包括雷姆在內的那些桑德斯用以控制各個行當的爪牙盡數拿下，收押在白杉鎮的監獄中，忙得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
望著伊迪斯眼中隱含著的戲謔笑意，洛雲恨得牙根發癢，這女人果然是在故意消遣他。
眼珠微微一轉，洛雲似是想到了什麼，輕笑著說道：「承蒙伊迪斯小姐挂念，昨天夜裡家中惡奴桑德斯勾結盜匪襲擊尼克萊爾莊園，不過所幸我們得到了一位好心人的無私幫助，若非他兩次飛箭傳書恐怕那桑德斯的陰謀已經得逞了，只可惜那位好心人也沒有留下個姓名，我尼克萊爾家也是欲謝無門啊，誒，不知卡爾蘭家族的情報網有沒有發現這樣一位好心人，這年頭這樣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可不多了啊。」
伊迪斯眼睛一瞪，看著貌似一臉感動，嘴裡嘀咕著什麼人間自有真情在之類胡話的洛雲心中一陣憋悶，原本她只是想調笑一下這位年輕的尼克萊爾子爵，結果一時大意就被反將了一軍，伊迪斯雖然自詡是個成功的商人，但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貴族小姐，臉皮還沒有厚到把自己剛才說出來的話吞回去的程度。
那兩次傳信的人情看來只能是白送了，輕輕瞪了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洛雲一眼，伊迪斯沒好氣地開口道：「天啊，這可真是太可怕了，一位貴族騎士竟然勾結盜匪襲殺自己的領主，這種違背了騎士誓約的人必須要受到懲罰，他的所有族人都應該被送上絞刑架，只是那位送信人我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聽著伊迪斯乾巴巴的聲音，洛雲險些笑出聲來，這個女人美名在外，能讓她吃虧可著實是不容易，嘴角微翹，洛雲輕聲說道：「首惡桑德斯已經被我處決，至於其他的附逆之人也會被充作苦役，不過桑德斯的那些家人畢竟沒有追隨他參加叛亂行動，我已經寬恕了他們，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嗎。」
伊迪斯聽得不由暗暗咧嘴，這話說的實在是有夠無恥的，當她不知道你是用他的家人作籌碼撬開了桑德斯的嘴嗎，不過洛雲能在這麼短時間攻破桑德斯的心理防線還是讓伊迪斯對他高看了一眼。
沉吟片刻，伊迪斯有些含糊地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子爵大人如果有困難可以來卡爾蘭商會尋求幫助，當然這需要您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伊迪斯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洛雲卻在一瞬間明白，卡爾蘭家族也已經查明桑德斯背後那位大人物的身份，只是相比於那位幕後黑手薩德侯爵，洛雲一方的實力太弱，他卡爾蘭家族沒有興趣摻和進兩家的糾紛之中，但卻可以給洛雲提供一些有償的助力。
可想而知，薩德家族雖然不會在短時間內大舉進攻尼克萊爾家族，但薩德家族的強大勢力足以讓他們的意志輻射到其領地之外的地方，在這之後針對尼克萊爾家族經濟上的孤立，政治上的排斥，乃至周邊各個領主的軍事上的敵對行動也是可以預見的。
而那時舉目皆敵的洛雲想要增強家族的實力，以對抗強大的薩德侯爵，就可以找上卡爾蘭家族，尋求他們的幫助。
別人不敢或者不願賣給你的東西，我賣，別人沒有渠道或者沒有能力幫你弄來的東西，我有，當然這需要洛雲付出一定的代價。
打量著伊迪斯俏麗的面孔，洛雲眉頭卻是緩緩皺了起來，鎮守府的發展離不開海量資源的支持，而領地的發展，家族私軍的重建，需要的糧食乃至武器鎧甲也大部分需要依賴同其他領地的貿易，一旦被薩德家族干預，洛雲的領地乃至鎮守府的發展雖不至於陷入停滯，但速度也會大幅減緩，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而卡爾蘭家族的承諾對他來說就如同雪中送炭一般，但是像卡爾蘭家族這樣的貴族世家又憑什麼會拼著得罪薩德家族也要幫他呢，莫非是這伊迪斯看上自己了？
盯著伊迪斯那雙含笑的美眸，洛雲低聲問道：「那麼我需要付出什麼？」
「上鉤了……」
一抹絕美的燦爛笑容浮現在臉上，伊迪斯笑著說道：「杜蘭子爵應該也知道，向你提供幫助會讓卡爾蘭家族招惹桑德斯背後那位大人物的怒火，雖然我們不怎麼在乎，但影響還是會有一些的，所以這需要一定的代價。」
「現在在杜伊斯行省南部，卡爾蘭商會的發展已經受到了當地那幾個大家族的聯合抵制，發展已經進入了瓶頸，我們需要將家族的生意向行省中北部拓展，我的計劃是在中部的各大城市建立起連鎖的高檔俱樂部，你知道的，那些開在鬧市碼頭的下等酒館是註定不可能吸引貴族和富商上門的，這些人需要的是奢華優雅的環境，充滿藝術氣息的裝飾以及最好的美酒和最好的姑娘，這樣才能讓那些有錢人源源不斷地把口袋裡的金幣掏出來。」
「與杜伊斯南部不同，中北部的不少貴族鍾情於尼克萊爾酒庄的味道，所以尼克萊爾家族有同卡爾蘭家族合作的資格。」
洛雲輕輕點了點頭，伊迪斯的話雖然不怎麼中聽，但也的確是實情。
卡爾蘭家族最主要的收入來源是武器和鎧甲，但這種東西不論在哪個國家都是要嚴格管控的管製品，所幸卡爾蘭家族在王都的後台極其強勢，在繳納了一筆極重的稅款后，換來了沃森大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然而即便如此這種東西的宣傳與販賣也是不能擺在檯面上的，所以卡爾蘭家族明面上的生意是一個個高檔會所和餐廳，而藉由這些富豪雲集的場所，卡爾蘭家族的武器生意也在暗中蓬勃發展著。
所以得到尼克萊爾酒庄的紅酒也成了卡爾蘭家族的生意向中北部拓展的重要一環，甚至伊迪斯·卡爾蘭這位卡爾蘭家族舉足輕重的核心成員還親自跑了一趟。
沉吟片刻，洛雲低聲道：「大概的情況我也差不多了解了，那麼回到剛才的問題，我需要付出什麼？」
璀璨猶如藍寶石般的美眸眨了眨，伊迪斯輕笑著說道：「每年尼克萊爾酒庄產量我要八成，至於三號酒窖的金標尼克萊爾，我要你們五成的庫存，當然價格上我不會虧待你們，普通的尼克萊爾紅酒我用比市價高五分的價格收購，金標尼克萊爾我給你比市價高一成的價格。」
洛雲連同一旁的夕張都不由眉頭一挑，雖然早就猜到這傢伙會獅子大開口但也沒想到會這麼過分，一張嘴要去了尼克萊爾酒庄每年八成的產量，這樣尼克萊爾家族豈不是成了卡爾蘭家族的專職釀酒師？至於購買五成的金標尼克萊爾的庫存那更是近乎搶劫的行為，畢竟這種極品紅酒可不是每年都有出產，即使是那風調雨順的年景能有個三四百支的產量就不得了了，一下子去了五成的庫存，這簡直是在割洛雲的肉。
不過談判之道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卡爾蘭家族的條件雖然誘人，但還不至於讓他效法那位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的慈禧老太太。
輕輕揉了揉眉心，洛雲低聲道：「這個條件太過了一些，這樣吧，今年的產量讓你拿走三成，三號酒窖的金標尼克萊爾給你一成的庫存，價格就按你說的來。」
「卡爾蘭家族的友誼可沒有這麼廉價。」伊迪斯柳眉一挑，輕輕搖了搖頭道：「杜伊斯行省中部的十七座大城將來都會擁有卡爾蘭家族的會所，尼克萊爾家族的紅酒我們必須要有一定的儲備，這樣，我們各退一步，今年六成的產量加三成的金標庫存。」
洛雲苦笑一聲，伊迪斯倒是只退了一步，而他們可是退得太多了一些。
搖了搖頭，洛雲低聲道：「五成的產量加兩成金標尼克萊爾的庫存，這是我們的底線了。」
湛藍的美眸將洛雲的表情盡收眼底，伊迪斯也知道這個條件也差不多是洛雲接受的極限了，尼克萊爾家族作為居於壟斷地位的紅酒生產者，尼克萊爾紅酒的定價權是他們不可能放棄的，不過這個條件雖然距離伊迪斯心目中的還有些差距，但也差不多可以接受了。
輕輕嘆了口氣，伊迪斯點了點頭說道：「罷了，這個條件也差不多達到我的心理預期了，不過杜蘭小弟弟你確定不需要些別的嗎？比如，一位劍師級強者的貼身守護？」
「杜蘭小弟弟……」
苦笑著咧咧嘴，伊迪斯這小妞兒為了套近乎用的都是什麼鬼稱呼，不過想了想自己現在不過十四五歲的身體，被伊迪斯叫做小弟弟那是一點紕漏都沒有的，只是小弟弟這三個字實在是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啊。
不過話說回來，伊迪斯口中的劍師級強者的守護對洛雲來說倒是沒有什麼吸引力，夕張作為不怎麼擅長戰鬥的輕巡系艦娘就已經是劍師級初階的實力，等到安定下來，洛雲好好屯一波資源，建造出的其他巡洋艦系艦娘恐怕都至少擁有劍師級的實力，所以普通的劍師級強者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的人物了，而且洛雲敢用自己的腦袋擔保，這位被伊迪斯派來的劍師在保護他的同時也必然身兼著間諜的工作。
輕輕搖了搖頭，洛雲牽起夕張的素手笑道：「這就大可不必了，我身邊已經有人保護了。」
美眸轉向坐在洛雲身邊的夕張，伊迪斯臉上忍不住浮現一抹訝異，雖然昨晚卡爾蘭家族向尼克萊爾莊園派出了好幾波探子，但畢竟是深夜時分，視線不明，伊迪斯雖然知道那位薩德侯爵手下的大盜賊被人一擊秒殺，但出手的是誰，探子們也是語焉不詳，然而現在看洛雲的意思莫非是這個看上去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女一擊幹掉了那位大盜賊嗎？
視線忍不住停留在夕張的臉上，伊迪斯雖然對自己的容貌頗有些自負，但也不得不承認夕張的容貌不比她遜色絲毫，輕輕笑了笑，伊迪斯感嘆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次倒是我眼拙了，既然如此，那位劍師級保鏢的事情就此作罷，不過我有個情報想來杜蘭小弟弟你應該會感興趣，唔，也不多，換取今年半成尼克萊爾紅酒的產量如何？當然價錢就按我們之前商議好的那樣。」
洛雲面孔一抽，恨不得上去刮一刮伊迪斯的臉蛋，你這樣獅子大張口就不覺得羞恥嗎，今年年景不錯整座尼克萊爾酒庄的產量差不多在兩萬支左右，半成那就是一千多瓶紅酒，什麼樣的情報值這個價錢，你穿了什麼顏色的內衣嗎？
將洛雲愕然的表情盡收眼底，伊迪斯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戲謔地笑了笑說道：「比如那位黑山盜匪團團長海格的行蹤？」
就在這時憐月的聲音突然在洛雲腦海中響起，臉蛋有些肉痛地抽了抽，洛雲在伊迪斯欣喜的目光中低聲嘆道：「如你所願，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