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15.第 15 章

蒼泊快步追上尚未走遠的宋游玄,殷勤地接過他的傘:「宋大師,我幫您打傘。」

「我自己來就好。」宋游玄笑容溫雅,「都出來了,就不用再裝了。」

蒼泊還是恭恭敬敬的:「宋大師您是真大師,不是裝!我聽戰哥說他那個平安扣就是您送的吧,那可是件寶貝啊,您就這麼隨手送了,嘖嘖……還有您店裡的玉雕,一個個都是極品啊!」

宋游玄不見歲月的臉上流露出些許溫柔:「我聽邢戰說你想成為天師?」

蒼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啊,不過我離真正的天師還差得遠。」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歲。」

「真是年輕啊。」宋游玄眸光微閃,「你想當天師,你家裡人什麼想法,你父母支持你嗎?」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病故了,家裡只有一個……嗯,大哥……他……唉,也沒什麼好多說的。」

午後的陽光帶著灼人的熱氣,宋游玄的傘遮蔽了大部分的光,但還是有淡淡的散光落在他臉上,清逸的臉龐如同玉石般晶瑩光澤。

「大哥……啊……」宋游玄望向遠方,如囈語般嘆息。

午夜時分,水月人家已閉門歇業。

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挂當空,沉睡中的集市在如水月華中隱隱綽綽。

邢戰和宮牧坐在二樓最角落的卡座里,幽靜黑暗的茶坊只有一盞燈昏昏黃黃,照亮一隅。

燈初看是防風燭台,其實是仿古的工藝品燈,是邢戰在集市裡閑逛時收來的,擺在古色古香的茶坊里頗有韻味。

他將燈的亮度調到最低一檔,按了按太陽穴:「還要多久?」

「快了。」宮牧坐在他身邊,一張嬰兒肥的小臉在淡黃色的燈下如同秋月滿輪。

邢戰掃了窗外的圓月:「大好月色,我居然跟你這麼個小孩兒賞月,唉,悲哀!」

宮牧冷眼一瞥,艷麗的華光過後,化身為長發緋袍的宮牧。

「你說誰小孩兒?」

燈光勾勒出他精緻的面部曲線,墨玉般的眼眸流光溢彩,眉間的九瓣蓮與他殷紅的薄唇交相輝映,宮牧的容貌有種驚心動魄的美,甚至帶著攻擊性,冶艷如妖,讓人輕易不敢直視。

邢戰不自覺地向後靠:「你這是一言不合就變身啊,也不怕浪費了你的靈力?」

「無妨,少年的模樣見人,終究還是弱了些。」宮牧側過身,在牆上投下一個風流卓絕的剪影,緋色長袍如流水一般滑動,將燈光染成紅色。

「你們鬼也以貌取人的?」邢戰逗趣道。

「若不是你……」話到嘴邊,宮牧又忍住了,似是惱火地斜飛一眼,光芒在他眼中流轉。

邢戰笑容肆意,眼中倒映出宮牧的身影。

宮牧忽然將視線投向黑暗:「他們來了。」

邢戰循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個模糊的身影搖搖晃晃,最終掙脫出來,向他們靠近。

當邢戰看清他們的模樣時,眉毛一挑,隨即苦笑搖頭。

來人面色慘白,形容冷峻,一身黑衣,腰束玄帶,雙臂上纏繞著鎖鏈和鐐銬,頭頂高帽,上書「天下太平」。

這還不算怪異,他的左肩上坐著一個樣貌不過四五歲的小孩,雖然也臉色煞白,但笑嘻嘻的十分可愛。他身穿與另一人同款的白色小長袍,赤.裸的小腳丫在衣擺下踢來踢去,頭上戴著頂小小的高帽,上書「一見生財」。

邢戰偏過頭,在宮牧耳邊道:「他們就是黑白無常?」

「正是。」宮牧端坐不動。

「見過星君。」黑無常微微欠身,白無常笑眯眯地揮手。

「坐吧。」宮牧指了指卡座的對面。

黑無常泰然入座,白無常從黑無常肩膀上跳下來,可一坐下去就看不見人影,只露出小白帽子在晃來晃去。只見他雙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往上抬,越拉越長,竟然拉成細竹竿,硬是把小腦袋撐得高出桌面,粉色的舌頭也從小嘴裡吐了出來,垂在桌子上。

邢戰不忍直視地撐著額頭。

宮牧額頭青筋直跳:「謝必安!把你的舌頭收起來!能好好談正事嗎?這裡還有凡人呢!范無赦,你管管他!」

白無常謝必安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來轉去。

黑無常范無赦的聲音低沉暗啞:「別這樣,地府宣傳辦下達了最新的通知,要我們微笑服務。」

白無常只得縮回腦袋和舌頭,站在椅子上委屈地扁了扁嘴,奶聲奶氣地說:「可你從來不笑啊。」

黑無常牽起僵硬的嘴角,一張冷臉更加恐怖了。

邢戰再次不忍直視地低下頭。

「夠了!」宮牧覺得自己血壓有點高。

黑無常立刻回復嚴肅的表情,冷冰冰地問:「星君傳我們來,是為了什麼事?」

宮牧清了清嗓子:「你們十天前是不是拘走一位老太的魂?這是她的生辰。」他將事先寫好的紙推到二鬼面前。

黑無常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跟土地公差不多式樣的平板電腦,將生辰輸進去開始查詢,因為宮牧給的時辰不完整,所以跳出很多查詢結果,兩人湊在一起一條一條翻看,還不停地問:「陽壽多少?死亡地點?因何亡故?」

宮牧被問煩了:「那麼難查嗎?」

白無常嬌聲嬌氣地拍著桌子:「我們的工作是很繁重的!還沒有休假!我已經一千六百七十二年沒有休息過了!早晚有一天我要向地府勞動仲裁局投訴!」

「這麼多孤魂野鬼在外面遊盪,你還敢說你們工作繁重?」

「當然啦,你看我都忙瘦了!」白無常捧著他的小臉,又要吐舌頭。

「找到了。」黑無常將平板電腦放在桌子上,「確實拘走了,已經過了鬼門關,正在黃泉三號專線列車上,就快到終點站忘川河了。」

屏幕上定位系統鎖定了一個鬼魂,一個閃亮的小點在緩慢移動,點擊小亮點,還會彈出該鬼魂的身份信息。

「把她帶回來,我有點事情要她做。」

無常二鬼瞪著宮牧:「星君,過了鬼門關的鬼魂,就不能再回人間了,這是不符合規定的!」

「要是符合規定,我還會叫你們嗎,我自己去抓不就好了?」

「不行,如果被判官發現,我們要扣工資的。」黑無常嚴肅地搖頭。

宮牧一拍桌子:「你們連休假都沒有,還要什麼工資!」

白無常眼淚汪汪地拉著黑無常的袖子:「嗚嗚嗚,沒有休假。」

「乖。」黑無常摸摸白無常的帽子。

「要是扣工資了我會補償給你們的,要多少冥幣你們說!我讓我的人燒給你們!」宮牧指著邢戰,邢戰斜著眼。

「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有關鬼差的職業道德問題。」黑無常道。

「要是你們不答應,我就把你們偷懶瀆職的事彙報上去!」

白無常跳到黑無常肩膀上,抱著他的帽子:「嚶嚶嚶,怎麼辦,他要去告狀。」

黑無常把白無常摘下來,放在腿上,不屑一顧:「你去告吧,我們不怕。星君大人你正在服刑期間,切莫再做違背律令的事。」

沒想到黑白無常態度這麼強硬,宮牧有點難辦,偷偷地拿餘光瞟邢戰,邢戰也正在看他,眼中挑釁意味濃重。

四目相對,宮牧被他一激,九瓣蓮爆出紅光。

「這樣吧。」宮牧退讓,他雙手一搓,一張信箋出現在手中,以指為筆,在上面寫畫,「我在第三世輪迴時,曾幫地藏王超度過一個窮凶極惡的厲鬼,他許諾欠我一個人情,我留到現在一直沒有兌現。如果你們幫忙把老婦的鬼魂帶回來,我求他給你們休個假。」

「休假!」白無常兩眼放光。

當宮牧落款后,紅光一閃,一封書信寫完。他拿起信箋在二鬼面前晃了晃:「怎麼樣?對你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就能換一個難得的休假,很合算吧?」

「休假!休假!」白無常捶著桌子,可憐兮兮地看著黑無常。

猶豫許久,黑無常在白無常期盼的目光下終於妥協:「好,三天後,我將老婦的鬼魂交給你。」

「一言為定!」

「休假!休假!休假!」白無常興奮地抱著黑無常的脖子。

黑無常抱起白無常,將他扛在肩膀上:「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有消息的話我們會差土地聯繫你。」

無常二鬼退入黑暗,身形漸漸隱沒,只留一張嚴肅冷漠的臉和一張笑容滿面的臉,再然後完全消失。

「搞定!」宮牧的微笑高傲冶逸。

「還要等三天啊。」邢戰嘆道。

「每天進地府的鬼不計其數,三天已經是最快了。」

「為什麼你說要去告狀,他們一點都不怕呢?」

宮牧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因為我是天庭派下來的,他們是地府的鬼差,分屬兩個系統。雖然天庭和地府對人間都有管轄權,但你懂的,管的人越多往往越管不好。渡魂按理說應該是地府的事,我就是來勞改,哦不,幫忙的,所以我告狀也只能告到天庭,然後天庭會反饋給地府的鬼帝閻王,這一圈繞下來,無常二鬼會不會受罰,就很難說了。」

邢戰瞭然地點頭,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官僚!」

宮牧翻出死魚眼:「好了,接下來我們就等消息吧。」

「累死了,明天一早我還要去公園遛鬼,其實我才是最辛苦的。」邢戰打著哈欠,關掉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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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鬼有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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