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邢戰與宋游玄商量好了,等王春旭實在熬不住了由邢戰請宋游玄出面,假裝做法驅鬼,再說那張面具是邪祟根源,然後順理成章地拿走。
幾天後蒼泊打聽來了最新消息,醫院賠了王春旭三十萬,協商當日院方一人實在壓不住火,見王春旭面色憔悴,便出言譏諷他夜路走多了終究是會遇到鬼的。沒想到這句話戳到王春旭痛處,他當即暴怒,差點跟人打起來。
邢戰則認為,比起天師,蒼泊更適合當一名私家偵探。
「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動手?」蒼泊抑制不住興奮,他已經等不及看宋大師是如何做法的了。
「你著什麼急啊?毛毛躁躁的沒有一點大師風範。」邢戰嫌棄他道,「我跟你說,這不論做什麼事,都要把握好節奏,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那離成功就不遠了。」
「戰哥你說得太對了!」蒼泊崇拜道,「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邢戰覺得都跟他白講了。
就在他們呼天海地瞎扯的時候,王春旭自己找上了門。
邢戰本想再多晾他幾天,沒想到王春旭扛不住了。
不過才一周的時間,他已是形如枯槁,深深凹陷的眼窩和布滿血絲的眼球證明他已是好幾天沒睡覺了,他頂著一頭亂髮,穿著一身臟衣服站在水月人家門口,差點被人以為是乞丐。
「王總!你這是怎麼了王總!」邢戰裝模作樣地迎上去。
王春旭見了邢戰,身體晃了晃,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邢老闆,你可要救救我啊!」
「哎喲,你這是幹什麼,我可受不起!快點起來!」邢戰心中好笑,臉上故作惶恐,「哎呀,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呢?」
邢戰將王春旭扶起,但王春旭身體虛弱腿腳發軟,剛一站起又差點摔倒。
「進來坐!」邢戰把人架進茶坊,招呼小妹,「上一壺茶!」
王春旭已是驚恐之鳥,雖然是大白天,可他坐下后,還是恐懼地四處張望,時不時朝背後看,再看邢戰笑容可掬,就像看到親人一樣,差點哭了出來。
邢戰親切地給他倒茶:「王總啊,一定要注意休息啊,保重身體要緊,錢是賺不完的。」
「邢老弟,你不知道老哥哥我這幾天是怎麼過的,簡直生不如死!」王春旭套著近乎,即便精神已臨近崩潰狀態,圓滑的本能還在驅使著他。
「喝點熱茶,慢慢說。」
「我……我遇到鬼了。」王春旭在說這句話時目光渙散,哆嗦不止,好像還有鬼在追著他。
邢戰瞪大了眼:「真有鬼啊?」
「有!有……」王春旭哽咽著,一把抓住邢戰的胳膊,「幫我找到宋大師,求求你了!老哥哥的命都交在你手裡了!」
「瞧你這話說的,咱倆誰跟誰,你有事我肯定幫忙的!」邢戰說得信誓旦旦,屁股卻沒挪過窩。
「不管我到哪裡……他們都跟到哪裡……那血就這麼流……」
「還不止一個鬼啊。」邢戰端起茶抿了一口,看見何文斌直挺挺地站在王春旭身邊,咬牙切齒,拳頭緊握,面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一道鮮血從他的額頭往下淌,但凡他有一點能耐,恐怕就會撲上去將人撕碎。
但他終究也只能憤怒,人已死,燈已滅,生命就是如此殘酷,如果沒有遇到邢戰,何文斌只能繼續在人間遊盪,渾渾噩噩成為厲鬼,並最終被人消滅。
年紀輕輕死於非命,邢戰為他惋惜,這也是邢戰同意留下他的原因。
王春旭見邢戰不說話,以為他不想幫忙,又哭號著跪在邢戰面前:「你可不能不管我啊,邢老弟!」
邢戰忽然想起那日在醫院被逼迫跪在地上的醫生和護士,心裡陣陣噁心。人的膝下有黃金千兩,也只有地痞無賴才會把尊嚴踩在腳下。
「你別跪我,你跪我也沒有用啊。」邢戰假裝客氣,連忙招呼蒼泊,「小蒼,快點再去請宋大師,求大師賣我個面子,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來一趟。」
蒼泊應聲而去,王春旭撐著桌角起身,抹著眼角。
「坐下,再喝點茶。」邢戰扶他坐下,然後皺眉眉頭,做出極為痛苦的樣子,長吁短嘆不住搖頭,「其實你這事啊,還是有點難辦的。」
「有什麼難處嗎?」
邢戰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刻意製造出一種神秘感:「宋大師這些年都在潛心修行,輕易是不出手的。你也知道驅鬼這種事是耗損道行的,就怕宋大師他……」
話說一半,點到即止。
王春旭不傻,聽了后眼珠子直轉,試探性地問:「那怎樣才能請得動宋大師?」
「我可不敢瞎說,大師是高人,我就是個俗人。」邢戰推得一乾二淨。
王春旭握住邢戰的手:「你可得給老哥哥指條明路啊!」
「這麼說吧,我請宋大師給我茶坊看了看風水,包了這個位數的紅包。」邢戰又往前湊了湊,比了一個六,「你這事可比我麻煩多了,搞不好還要開壇做法,你自己想吧。」
六位數字範圍可廣了,可大可小,但凡貪婪的人要他自己挖一點出來,總是千難萬難,如同割肉,能少一點點也是開心的。
王春旭苦著臉:「那既然你跟大師那麼熟,能不能打個折扣什麼的?」
邢戰當即拉下臉:「你當菜市場買菜,還帶討價還價的?宋大師逆天道折損修行幫人那是做好事,你當人真在乎這點俗物!那只是對大師的一點點補償!反正我話撂在這兒了,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吧,別拖我下水,我這茶坊還得靠大師幫我布置呢。」
王春旭不捨得花錢,又怕得罪人,更害怕鬼敲門,糾結得腸子都要打結了。
邢戰去忙茶坊的事了,就剩下王春旭還坐在角落裡一個人抓耳撓腮的,還不時神經質地四處張望。
一直到臨近傍晚,蒼泊才氣喘吁吁地回來。
一個人。
「宋大師呢?」邢戰問。
蒼泊順了口氣:「宋大師在閉關,我在門口守了一下午都沒見到人,怕你們等急了就先回來。」
「唉,這就麻煩了,宋大師連人都不見。」邢戰嘆氣。
王春旭聽了眼一黑,就要暈倒。
「但是宋大師讓我帶了點東西。」蒼泊大喘氣后道。
「什麼東西!」王春旭激動地抓住蒼泊的胳膊。
「好痛!快鬆手!」蒼泊甩開他的手,從背包里掏出一張符篆,淡黃色的符紙上用硃砂畫了古怪的圖案。
王春旭眼睛驀然圓睜,窮凶極惡地伸手就要奪:「給我!」
「你等等!」蒼泊將符篆藏在身後,「先讓我把話說完!」
「王總,你這是幹什麼?小蒼肯定帶了大師的話,你再這樣胡來,我可幫不了你了。」邢戰冷颼颼地說。
邢戰說話聲音不響,卻擲地有聲,錐子似的一個字一個字鑿在人心上。像被迎面潑了一盆冷水,王春旭清醒了一些,可眼睛還是像惡狼一樣盯著蒼泊的手,喉結來回滾動。
不經世事的蒼泊被他看得發毛,鼓足勇氣把戲做足:「宋大師說,今天就不來了,想要擺脫困境必須真心誠意。這張符篆能暫時保你平安,把符篆燒了泡在水裡,澆在房間的門口和窗下,野鬼就進不來。至於能維持多久,就看你有多少誠意。」
王春旭沒有聽懂,或者說寧可自己沒有聽懂:「大師什麼意思?」
邢戰也不想顯得自己上趕著跟他要錢:「大師的玄妙得你自己去悟,我哪知道。」
保命的東西就在眼前,夜夜被鬼糾纏的痛苦折磨著他,最終王春旭咬了咬牙:「我知道了,我這就讓我老婆送點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