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善待雪含我離開東宮

你善待雪含我離開東宮

「我---我有我的去處,雪含,聽我說,你要好好留在太子殿下身邊,要聽他的話,只有他可以照顧你,保護你,你知道嗎?」

漣漪急急地囑咐著,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東宮久留,有些話卻沒有辦法一下子說清楚,畢竟雪含還小,很多事是她怎麼說,雪含都不會明白的。

「我不!」雪含突然跳起來,離開漣漪的床幾步,好像生怕漣漪硬把她留下似的,「我不我不!我要和姐姐在一起!要是、要是姐姐走了,我也走,我要跟著姐姐!」

「雪含!」漣漪無力地伸長了手臂,雪含卻越躲越遠,眼神之中防備讓漣漪傷透了心。

「為什麼!為什麼!」雪含又開始哭了,眼淚嘩嘩地流,好在她難過了還能哭出來,總好過像漣漪這樣,欲哭無淚。

「姐姐,為什麼母后要睡那麼久,你為什麼不要我了,父皇為什麼要打我,到底怎麼了,你們到底怎麼了嘛?!」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也受不了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對她來說實在是無法接受,不過她還是隱約意識到一件事:像從前那種無憂無慮的、幸福的生活,怕是一去不回頭了。

「不要問---」漣漪閉上眼睛,心裡痛苦得直想大哭一場,偏偏眼裡一片乾涸,她忘了怎麼哭了。

雪含果然不問了,只是站在那裡拚命地流淚,嘴唇慘白慘白的,很嚇人。

「雪含,你、你現在還小,有些事、有些事我沒辦法對你說,你只要好好的,我就沒什麼好挂念的了,你知道嗎?」

漣漪話才說完,自己先無聲苦笑,她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雪含還是會聽不懂,更不可能明白她的苦的。

果然雪含只是茫然而無辜地瞪大了眼睛,看來她就算想要問,也不知道該問什麼好了。

天哪!

漣漪心裡呻吟一聲,她這輩子反正已經毀了,無論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雪含是無辜的,她不應該受到任何的傷害或者連累!

可是,她要怎麼才能讓雪含忘了她,去過屬於她自己的、正常的生活?

「漣漪,我有話要對你說。」

梅溪兒突然出現在房裡,看她的臉色就知道來者不善。當然了,她對漣漪姐妹一直懷著很深的成見,會對她們有好臉色才是怪事。

「太子妃娘娘。」漣漪略一怔,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先前在浣衣局,雖然雪含只說了一句「太子妃嫂嫂不喜歡我」,漣漪卻可以聽出來很多事。

「太子妃嫂嫂,我今天沒有不聽話,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雪含倒是學乖了,她大概也看出來在這東宮,梅溪兒是個人物,連太子殿下都要讓著她三分,她就算再不喜歡梅溪兒,也不得不對她好言相求了。

漣漪心裡一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突然發現自己先前硬要把雪含留在東宮,也許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雪含在這樣的境況下長大,恐怕也不是值得欣慰的事。

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了。

「沒你的事,你出去。」

梅溪兒看都不看雪含一眼,現在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雪含礙眼,言辭之間對她一點都不客氣,她對東宮的婢僕們都沒有這麼冷淡過,也虧她狠得下這個心。

「姐姐?」雪含抖了抖身子,無助地看向漣漪。

「雪含乖,你先出去玩一會,我跟太子妃娘娘說幾句話,乖!」漣漪的突然很疼,她已經可以想象得到雪含今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了。

「哦。」雪含答應一聲,姐姐都這麼說了,她還是很聽話地轉身出門。

「漣漪,你很了不起,可以讓雪含這麼聽話,怎麼我就做不到?」嘴裡說的是羨慕的話,梅溪兒的表情卻是鄙夷的,而且她絲毫不掩飾這一點。

「太子妃娘娘是明白人,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漣漪淡然一笑,停了幾次之後,到底還是喘息著坐起身子來,輕輕撫著自己的傷處。

「你這是在笑我嗎?漣漪,說實話我很佩服你,明明已經不是---卻還可以表現得這麼雲淡風清,毫不在乎,到哪裡都能處之泰然,真是好本事啊!」

獃子都能聽得出來,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太子妃娘娘有話不妨直說,我自己的事,我知道該怎麼做。」漣漪抬起頭來,目光清清亮亮的,燦若星辰。

「是嗎?那就是說你很清楚自己現在是在東宮,而東宮就是你該來的地方?」

該死的漣漪,非要她把話說的這麼清楚嗎?先前宮中的人不是都在說,漣漪公主蕙質蘭心,聰慧無雙嗎?

還是,她根本就已經不顧做人的尊嚴,就算讓人給罵死,也要給自己找一個靠山?

「我沒這麼說,也沒打算這麼做,太子妃娘娘大可不擔心這件事。」漣漪無聲冷笑,她突然覺得梅溪兒有些可憐,因為她知道,太子絕對不會這樣想,也不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如果我一直清醒,無論如何都不會踏足東宮半步,太子妃娘娘相信嗎?」

這是她心裡的話,梅溪兒如果對她有萬分之一的了解,就應該相信這一點。

「你有話要對我說?」梅溪兒沉默了一下,鄙夷的神情收斂了幾分,她也覺得漣漪雖然身份一落千丈,但在氣質上卻越發清凈高遠了,這感覺還真奇怪。

「太子妃娘娘不是有話要對我說?」漣漪微哂,她是為了把雪含哄出去才說要跟梅溪兒說話的,事實上她很清楚,跟梅溪兒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何況就算在她和婉皇后沒有出事之前,她們之間也鮮有往來。

「好,你既然這麼說,我也不跟你繞彎子,雪含她不懂事,願意留在東宮,你呢?」

這叫什麼話,她的意思不就是說,如果漣漪也要留在東宮,那就是也不懂事了,而她要懂事的代價,就是回到浣衣局去繼續受苦,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太子妃娘娘很擔心嗎?」漣漪早知道她是為了這件事,「如果只是因為這件事,太子妃娘娘可以放心,我很懂事,絕對、絕對不會留在這裡的,我有我該去的地方。」

是韋天兆硬要她去的地方吧,這世上沒有人應該去那種地方受苦的。

「好!」梅溪兒大喜,叫了一聲之後又意識到反應太明顯了,忙咳嗽一聲,略有些尷尬,「漣漪,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並沒有逼你,是嗎?」

如果到時候漣漪離開惹得太子不高興的話,她也好有話說。

「當然,」漣漪暗中冷笑,她看得出來梅溪兒的意思,「不過,我有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梅溪兒心裡一凜,早知道沒這麼便宜的事。

在她看來,漣漪一定受不了浣衣局的苦,如今既然抓住了太子這根救命稻草,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這樣想的時候,她的喜悅就去了大半,怕漣漪會獅子大開口,提出她無法辦到的要求來。

「善待雪含,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雪含,雪含,在她的世界里,現在就只剩下雪含了嗎?也許她自己都沒有數過,她一共把雪含託付了幾個人了:太子,王逸,曹元寵,凝兒,墨兒,現在又到了梅溪兒。

「雪含?」梅溪兒呆了呆,漣漪居然不是為自己求,而是為了雪含,倒叫她一時沒轉過彎來,「就是這樣?」

「對,就是這樣。」漣漪點點頭,往門外看了一眼,雪含正托著腮坐在對面房前的台階上,眼睛直直盯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梅溪兒也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目光往門外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雪含的脾氣她是領教過了,而且她們看彼此都不順眼,就算她有心善待雪含,雪含也未必領她的情。

而她更清楚的是,她可以把漣漪趕出東宮,卻無論如何也趕不走雪含,無論是從禮數上,還是從情感上---除非是皇上下旨把雪含調到別處去。

「太子妃娘娘,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強人所難,畢竟你沒有這個責任照顧雪含,但---你也是做了娘親的人,請你為雪含想一想,念在雪含是太子殿下親生妹妹的情份上,多多寬容待她,好嗎?」

漣漪目光中有了哀求之色,以自己的離開來要挾梅溪兒好好對待雪含,她都有些瞧不起自己的小人行徑。

可是為了雪含,她不在乎梅溪兒怎麼看她,何況為了妹妹,她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有錯。

「我---盡量吧。」梅溪兒琢磨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敢把話說得很滿,而她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漣漪有句話觸到了她的痛處:你也是做了娘親的人。

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雪含驟然離開娘親和姐姐時那種孤苦絕望的心情,「不過醜話要說在前頭,雪含的脾氣你也知道,如果她非要不肯聽話,我也沒辦法。」

「太子妃娘娘多多寬容她吧,她畢竟還小,等她大一點了,會懂事的。」

漣漪淡然笑笑,梅溪兒肯答應,她也不怎麼意外,反正只要她肯離開東宮,梅溪兒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答應的。

「好,我答應你。」梅溪兒點了點頭,伸出右手來,「擊掌為證!」

漣漪想也不想就伸出右手來,與她「啪啪啪」三擊掌,「我先謝過太子妃娘娘了,現在雪含心情很壞,我也不能強行離開,就請太子妃娘娘寬限我幾天,我保證不出三天,一定離開東宮,再不會回來!」

她總要比較「正常」地離開東宮,不然雪含要是沒命地鬧起來,誰都沒辦法。

「好,」梅溪兒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如果太子哥哥問起來---」

「我會跟太子殿下說清楚,太子妃娘娘放心吧。」

一切都說清楚了,太子妃也不願意再多留一刻,「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你也趁著這幾天好好養傷,希望你記得跟我的約定,如果你毀約的話,別怪我翻臉無情!」

最後恐嚇了一句,梅溪兒還是比較滿意地走了,解決了漣漪這一樁心事,她心情也輕鬆多了。

太子一大清早地就到了太極殿,韋天兆也不過才起身而已。

新晴服侍韋天兆穿戴整齊,便到御膳房為他做些吃的,出門的時候跟太子走了個對面,「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罷了,父皇---心情怎樣?」太子一顆心正懸在半空呢,他不知道要怎麼對韋天兆開這個口。

「回太子殿下話,皇上還好。」新晴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反正韋天兆喜怒無常是人人盡知的,他哪裡會有心情好的時候。

「知道了,你去吧。」太子匆匆說了一句,轉身才要走,新晴卻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奴婢斗膽請問,漣漪公主怎麼樣了?奴婢聽說她被管事嬤嬤打了,傷得重不重?」

韋天兆不允她去看漣漪,她都快急瘋了。

「她---在我那裡,還好,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眼前浮現出漣漪渾身是傷的慘景,太子白了臉色。

「是,太子殿下請。」反正這一頓打漣漪挨也挨了,現在能得到太子的照顧,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看著新晴背影漸漸消失,太子搖頭嘆息了一聲,打起十二分地精神,小心地邁步進了太極殿,卻正好迎上韋天兆陰沉著的臉。

「兒臣參、參見父皇!」心裡「咯噔」一下,太子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蒼涯,看來你根本沒把朕的話放在心上,是嗎?」韋天兆一步一步走過來,有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好嚇人。

「兒臣不敢!兒臣---」

「你不敢?你敢,你敢得很呢!朕不是對你說過,如果你再為了那個孽種的事來找朕理論,就別怪朕對那個孽種無情,你忘了嗎?」

「兒臣、兒臣---」

「你很好啊,滄涯,你倒是沒有來找朕理論,而是直接把人給帶走了,你說,你希望朕怎麼對那個孽種,嗯?」

韋天兆冷笑,帶著嘲弄的笑,太子越是對漣漪好,他就越恨漣漪,恨不得她受盡苦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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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公主皇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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