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第318章

盛世寵妃路第318章

永琪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勉強控制住自己沒有在朝堂之上露出不得體的表情,做出不得體的行為,可是,事實上他的心在聽到乾隆下旨冊封蕭燕為皇貴妃的時候就已經紛亂一片、心如刀割了。

永琪只要一想到他傾心愛慕的女子從今以後就要成為他皇阿瑪的皇貴妃,即使他貴為備受聖寵的五阿哥,見了位同副后的皇貴妃娘娘也是要跪地磕頭、叩行大禮。

甚至,他還要按照宮中規矩尊稱蕭燕為「皇額娘」,永琪便覺得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痛苦,甚至後悔當初主動放棄了蕭燕,沒有趁早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永琪甚至不止一次的想過,倘若他當初堅定不移的對蕭燕坦誠了自己的感情,無論面對怎樣的壓力也不放棄唯一令自己傾心的女人,那麼,蕭燕會不會對他傾心?會不會像現在答應嫁給他的皇阿瑪一樣,同意嫁給他?

在蕭燕跟隨欽差大臣傅恆與其他幾位太醫前往姑蘇疫區救治病患的時候,永琪也曾經想過要不顧一切的追到姑蘇城去,即使他不能陪在蕭燕身邊,他也要遠遠的看著蕭燕,親眼看到她平安無恙他才能夠放心。

可是,愉妃看穿了永琪的心思,無論如何也不肯同意永琪冒著生命危險跑到正在鬧疫病的姑蘇城去湊熱鬧,更不允許永琪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這樣不顧自己安危、不計後果的傻事。

愉妃為了打消永琪意圖前往姑蘇疫區的念頭,甚至不惜裝病,命永琪天天來永和宮侍疾,整天淌眼抹淚的裝作一副虛弱無力、奄奄一息的模樣。

侍母至孝的永琪信以為真,雖然心中十分擔心蕭燕的安危,也只能留在永和宮照顧「病情沉重」的愉妃,縱然心裡萬分痛苦,也只能將種種矛盾、無奈、焦急、憂慮藏在心底,不能對任何人提及半句。

永琪雖然年輕,骨子裡還存著些青年人特有的天真與爛漫,但他也深知茲事體大,因此,即使對著與他情同手足的爾康、爾泰,永琪也沒有透露半句。

可是,永琪長時間將這些事情憋在心裡,時間越長越是煩悶。尤其是對於蕭燕的這份感情,並不是永琪想要壓抑就能夠壓製得住的。

起初,永琪曾以為他對蕭燕只不過是一時的情心萌動,只要他疏遠了蕭燕,假以時日,他就可以理智的忘掉這段本不該發生的感情,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永琪發現情之為物,實在是一件十分玄妙的事情。

永琪越是想要拚命壓抑這段感情,反而令這段感情在心中瘋長,不知何時早就已經長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樹根深深的扎在他的心裡,與他血脈相連,再也無法割捨拔除。

永琪此時已經無心細想他對蕭燕的感情究竟是源自於發自內心的傾慕還是來源於求而不得的遺憾,他只無比清楚一件事,那便是他的一顆心真的遺落在那個特別的女人身上,而且再難收回了。

比起永琪的無奈和痛苦,紫薇的情況同樣十分糟糕。

紫薇原想著找個機會與蕭燕好好的談一談,還想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蕭燕最好不要進乾隆的後宮,以免日後見到皇後娘娘、令妃娘娘彼此尷尬,卻沒想到這麼快便傳來了蕭燕正式被乾隆冊封為皇貴妃的消息!

紫薇被這個消息打擊得不輕,抱著金鎖又是一頓大哭,好不容易才好些了的眼睛再次腫得像核桃一樣。

紫薇只覺得自己的心裡委屈至極!

這算什麼?蕭燕明明是她的結拜姐妹,她一直當蕭燕是她的姐姐,事事皆不忘為蕭燕著想,可是,蕭燕卻勾引了她的皇阿瑪,搖身一變,變成了皇上的皇貴妃!

紫薇心中甚至有些慶幸乾隆未曾認下她這個女兒了,否則,她今日是不是要按照皇宮裡的規矩像其他阿哥公主那樣尊稱蕭燕一聲「皇額娘」了!

天下間怎麼會有如此荒唐可笑的事情呢?與她義結金蘭的姐姐竟然嫁給了她的親生父親,成了她的「母親」了!蕭燕在爬上她父親的床、答應嫁給她的父親的時候,究竟有沒有想到過她這個結拜姐妹?蕭燕究竟置她與她那可憐的母親於何地?

紫薇越想越恨!她時而想要衝到蕭燕面前厲聲斥責質問,時而又想要與蕭燕恩斷義絕,今生今世都再也不見她一面。

而後宮之中的妃嬪們對於乾隆冊封蕭燕為皇貴妃一事也反應各異:皇后烏拉那拉氏淡然處之,純貴妃蘇佳氏毫不關心,令妃魏氏怨恨嫉妒,愉妃柯里葉特氏鄙夷厭惡,其他位份低微的答應、常在、貴人既羨慕又嫉妒,卻又不敢當眾說蕭燕半句壞話。

福倫的福晉擔心令妃魏氏,爾康擔心紫薇,然而又實在不便在此時遞牌子入宮,福倫的福晉與爾康深知在宮裡私自傳遞書信可是大罪,尤其是白紙黑字極易留下把柄,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必定會給令妃娘娘、紫薇以及福家惹來滔天大禍,因此雖然心中焦急,也只能強自忍耐。

蕭燕自從接了乾隆冊封她為皇貴妃的詔書之後,心裡便覺得有些緊張。

按照蕭燕的理解,她如今與乾隆的情況可以算是領了已經結婚證但尚未舉辦結婚典禮的狀態了,從法律角度來看,已經扯了結婚證就意味著他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了。既然是合法夫妻,也便意味著他們可以盡情的做那些夫妻之間的親密行為了。

如此說來,今天豈不是可以算作她和乾隆的新婚之夜了?蕭燕越想越是臉紅,平日里大方得體的蕭燕如今卻彷彿變成了一個忐忑不安的番茄。

若萱與若菡等人見蕭燕露出嬌羞不安的神色,便抿著嘴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些喜慶吉利的話安慰蕭燕。

若萱將剛才沖泡好如今溫度正好適合入口的花茶遞到蕭燕的手中,柔聲細語的勸解道:「主兒不必擔心,每位妃嬪娘娘入宮之後,內務府都會派遣老嬤嬤拿著畫冊教各位娘娘人倫大事,提點各位娘娘為皇上侍寢的方法與忌諱。主兒冰雪聰明,自然可以學得很快很好的!」

若菡卻掩口笑道:「咱們主兒生得這般花容月貌,放眼天下也沒有哪個女子能夠比主兒生得更加漂亮了!皇上必定十分寵愛主兒,否則也就不會冊封主兒為尊貴的皇貴妃娘娘了!因此,奴婢覺得主兒即使學不會那些侍寢的規矩,皇上也不會責怪主兒的!」

明月、彩霞也跟著連連附和,說得蕭燕越發不好意思了。蕭燕乾脆將四個宮女都打發到殿外伺候,方才覺得自在了些。

蕭燕望著鏡中臉頰緋紅的自己,用力的搖了搖頭,將腦海里各種奇奇怪怪的有色念頭甩到腦後,翻出一本醫書來看,卻好半天都沒有看進去一個字。直到半個時辰以後,蕭燕才逐漸將收回的心思放在了手裡的醫書上。

蕭燕正看得津津有味、漸入佳境,忽然聽見殿門被人猛的推開。蕭燕一愣,轉頭向門口望去,卻見紫薇未經宮女們通傳便闖了進來。

紫薇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曾經哭過,臉色蒼白,神色凝重,整個人看起來情緒顯然糟糕到了極點,這副模樣嚇了蕭燕一跳,第一反應是一向身體虛弱的紫薇是不是又病了?

一見到「病患」,蕭燕連忙放下手中的醫書,扶著紫薇在椅子上坐下,關切的詢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而且還哭過了?可是覺得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紫薇原本十分生蕭燕的氣,但是如今見蕭燕如此關心她,心裡略微舒服了一些,然而心中依然有許多疑問不吐不快。

紫薇輕輕甩開蕭燕的手,一雙大眼睛里溢滿了複雜的情緒,眼裡的情緒似怨、似恨,還充滿著無盡的委屈,幽怨的開口質問道:

「小燕子,你為什麼要答應嫁給皇上呢?你明明知道皇上是我的親生父親,你為什麼要答應做皇上的皇貴妃呢?你可曾記得咱們曾經對天盟誓,結為異姓姐妹?你還是不是我的姐姐呀?難道說你難道不滿足做我的姐姐,還想要做我的母妃嗎?」

金鎖緊緊的護在紫薇身邊,滿臉控訴的看著蕭燕,彷彿蕭燕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似的,令蕭燕有些無奈。

若萱、若菡與明月、彩霞見紫薇和金鎖對她們主子如此無禮,不僅不經通傳便闖進擷芳殿,不向她們主子行禮請安,而且還對著她們主子大放厥詞,竟然質問她們主子為何要答應嫁給皇上,同意做皇上的皇貴妃娘娘?

若萱、若菡幾人都覺得紫薇和金鎖這兩個女人怕不是瘋魔了吧?

什麼叫「為什麼要答應嫁給皇上?為什麼要做皇上的皇貴妃」?試問天下有哪個女人可以拒絕皇上的求歡的?

那可是手握天下大權的大清皇帝啊!拒絕?誰敢?難道不想要腦袋了嗎?

在說,皇上對她們主子好得不得了!雖然身為大清皇帝,指掌天下生殺予奪的大權,可是皇上從來都沒有用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份強迫過她們主子,逼迫她違心的同意做他的皇貴妃;

相反,皇上對她們主子的寵愛簡直冷人瞠目結舌、難以相信堂堂大清皇帝會為了一位女子做到如此程度,若萱、若菡幾人敢說天下間沒有幾個男子可以為了自己的女人做到皇上為她們主子做到的這些事情。

在若萱、若菡幾人看來,蕭燕與皇上一個美貌無雙、聰慧靈巧;一個俊朗儒雅、大權在握,實在是堪稱良配,而紫薇卻只念著自己的感受,絲毫不為她們主子著想,實在是可惡至極!

可是紫薇畢竟也是一位郡主,若萱、若菡等人心裡再為自己主子抱不平,也沒有冒然說什麼話。

因為四人伺候蕭燕多時,對蕭燕的脾氣秉性也算了解,她們主子最是不喜那些沒有禮貌、喜歡惹是生非的人,她們一不想令主子討厭,也不想得罪了紫薇,給後宮里其他人留下攻擊她們主子的把柄。

蕭燕愕然片刻,揮了揮手令若萱、若菡幾人暫且退下,親手倒了一杯熱茶遞到紫薇的手中,柔聲對紫薇解釋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從你的角度看,這件是情的確有些難以接受。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心平氣和的聽我說幾句話。」

「你應該知道我在帶著你的信物闖入圍場的時候,被五阿哥永琪一箭射中了胸口,導致失血過多,昏迷了數日方才醒過來。或許是由於失血過多導致頭部缺氧的問題,我醒過來以後竟然失去了部分記憶,因此才被皇上誤認為是他的女兒,被皇上收做義女,給我了還珠格格這個封號。」

「後來我在回復了一些記憶,想起自己的身份以後,便立即對皇上坦白了所有真相。皇上知道他的女兒另有其人,便對外宣稱還珠格格染病過世,將我原本的身份還給了我。因此,無論從血緣和律法上,我與皇上之間都沒有任何關係。既然如此,我既然與皇上彼此有情,為何我不能嫁給皇上呢?」

「小燕子,你怎麼能這樣做呢?你可是我義結金蘭的姐姐啊!」紫薇原本已經有少許緩和的情緒此時再次激動起來,忽然伸手握住了蕭燕的胳膊,用力的前後搖晃,而紫薇原本手裡頭握著的茶杯便徑直跌落在地,碎片四濺,其中有兩片碎瓷竟然飛濺到了蕭燕的身邊,劃破了她手上細嫩的皮膚。

蕭燕身為大夫,平日里極為重視自己行醫救人的雙手,雖然碎瓷劃破的傷口並不算大,然而卻挺深,手背上傳來一陣陣疼痛,殷紅的鮮血也順著手背滴落在地上。

還沒等蕭燕開口,金鎖也在一旁心疼的扶著紫薇,滿臉憤怒的指責蕭燕道:「小燕子,你看看你將小姐惹得傷心難過成什麼樣子了?倘若沒有遇見小姐,你如今還在天橋上賣藝為生呢?你能有今日的財富和地位,全都是拜小姐所賜,如今就連你那些打雜院的朋友都得到了安頓,再也不用過從前那樣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了,你為什麼還不滿足,非要攀高枝兒,嫁給皇上做皇貴妃呢?你這樣做,究竟置小姐和過世的太太於何地呢?」

蕭燕只覺得自己被紫薇和金鎖吵得腦仁疼,心裡覺得無奈之餘,又難免升起一股委屈。

她本來就不是小燕子,她是蕭燕,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要求她以小燕子的身份過完一生?將小燕子的感情糾葛、愛恨情仇全部都背負在自己的身上?她就是她,不可能成為另一個女人,也不可能為了讓某些人滿意就委屈自己變成另一個女人!

蕭燕使了一個巧勁兒,掙脫了紫薇的拉扯,動作利落的查看了自己的傷口,確認其中並無瓷器碎片之後,便用身上帶著的一條錦帕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而後將傷口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紫薇和金鎖見蕭燕的手受了傷,又看了看地上瓷器的碎片,心裡對蕭燕也有些歉疚,然而想起蕭燕的所作所為,又覺得心中滿是憤怒,因此主僕二人只是望著蕭燕自己包紮傷口,連一句道歉的話也不願意說。

手上傳來的疼痛令蕭燕心情也有些不好,但想起紫薇敏感多疑的個性,蕭燕嘆了一口氣,勉強按捺住自己的脾氣,盡量心平氣和的解釋道:「紫薇,我當初剛入宮的時候由於傷重失血過多,因此曾經失去了部分記憶。」

「直到今天,我失去的記憶也沒有全部恢復。所以,咱們之間的姐妹之情,也由於我失去的記憶而受到了影響,老實說,我實在沒有辦法將你當成我的結拜姐妹,也不知應該如何同你相處。就連我自己的脾氣性格,也發生了一些改變。」

「你說我在接受皇上感情的時候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和想法,這點我承認。可是,你平心而論,你剛才在質問我為什麼要答應嫁給皇上的時候,你也同樣沒有考慮過我的立場和感受,你說是嗎?」

「小燕子,你竟然冤枉我!」紫薇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瞪著蕭燕,哽咽著矢口否認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冤枉我呢?」

蕭燕無奈的笑了笑,卻有理有據的分析道:「倘若你曾經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過,你就應該知道我同意嫁給皇上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一個膽敢拒絕皇上的女人,她會得到怎樣的結果,你可曾想過?或者下場凄慘,或者孤獨一生,無論是哪一個,都算不得善果。你口口聲聲當我是結拜姐妹,難道這就是你希望我得到的下場么?」

紫薇被蕭燕噎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憋的一張臉時而紅時而白,又委委屈屈的掉起了眼淚。

金鎖見紫薇又哭了,心疼之餘,對蕭燕更覺厭惡,金鎖一邊溫柔的為紫薇擦著眼淚,一邊不服氣的反駁道:「難道你做出了這樣不要臉面的事,還非要我家小姐理解你、體諒你、原諒你嗎?」

蕭燕搖了搖頭,用平靜無波的語氣說道:「我從來沒有要求你理解我、體諒我,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把你的意願強加到我的身上。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

「自己的路自己選。你有你想走的路,我也有我想走的路。如果咱們彼此同路,又談得來,便結為摯友,相伴走一段路;如果想法有分歧,便求同存異,所謂君子和而不同,若實在難以共處,相忘江湖也是不錯的選擇。總好過以姐妹的身份勉強將自己的想法加諸到對方身上,彼此責怪怨恨,徹底毀了曾經的情誼。你說是么?」

紫薇震驚的望著蕭燕,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蕭燕對她的指責與質問不僅沒有一句道歉,而且還將她駁斥得說不出話來。

紫薇只覺得自己傷心欲絕,她忽然意識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小燕子已經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圍在她的身邊、以她馬首是瞻、對她言聽計從的小燕子了。

「小燕子,你變了!你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難道說皇宮裡的榮華富貴已經徹底蒙蔽了你的雙眼,你為了謀求更高的權位、更大的富貴,竟連咱們之間的姐妹之情都不顧了嗎?怪不得你之前就對我說過,希望我喚你蕭燕,原來,你真的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小燕子了!」

金鎖見紫薇如此傷心難過,也忍不住為紫薇打抱不平,皺著眉頭指責蕭燕道:「從前那個善良勇敢、真誠直率的小燕子究竟怎麼了?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為了向上爬而不擇手段的女人了?天下間有那麼多男人,那麼多青年才俊你不選,為什麼非要與太太強奪皇上的寵愛呢?」

「再說,小燕子,你難道看不出爾泰少爺對你頗有好感嗎?與小姐一起嫁給爾康少爺和爾泰少爺多好啊!如此一來,你和小姐從姐妹變成妯娌,就一輩子也不用分開了,你為什麼非要破壞這個美好的結局,非要嫁給皇上不可呢?難道,做皇上的皇貴妃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蕭燕只覺得紫薇和金鎖主僕二人的想法當真是奇葩啊,她們明明知道她都已經是乾隆親自冊封的皇貴妃了,偏偏還要在這裡同她說這樣的話,她們難道不知道,她們剛才膽大妄為的說出的那番話只要有一個字傳出了擷芳殿,被有心人聽了去,或是傳到乾隆的耳朵里,將會給她惹來怎樣的災禍和麻煩?就連無辜躺槍的爾泰只怕都要跟著倒霉!

蕭燕黛眉緊鎖,正欲嚴厲的提醒紫薇和金鎖幾句,忽見殿門被大力推開,只見身著明黃色帝王常服的乾隆陰沉著臉負手而立,吳書來與若萱、若菡、明月、彩霞幾人瑟瑟發抖的跪在乾隆的身邊,儘管他們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然而從他們顫抖不已的身子便可以看出他們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乾隆冷哼一聲,踱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入擷芳殿,陰測測的瞪著已經被嚇傻了的紫薇主僕二人,狹長的鳳眸之中滿是凜冽的殺意,低沉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慄,「你剛才說朕的皇貴妃嫁給福爾泰比嫁予朕更好?」

紫薇和金鎖猛然回過神來,嚇得軟著身子癱軟在地上,想向乾隆磕頭請罪,卻由於身子顫抖得過於厲害,牙齒連自己的舌頭都磕破了,卻只斷斷續續的說出了「皇上饒命」幾個字,而且聲音顫抖得幾乎讓人聽不清楚她們說的話。

蕭燕見乾隆突然到來,也是驚了一跳。蕭燕也不知乾隆剛才將她與紫薇和金鎖的對話聽了多少去。但是,蕭燕心中十分清楚,即使乾隆只聽到了剛才金鎖所說的那段話,也足以令乾隆龍顏震怒了。

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自己新娶的妻子駕給其他男人會更好,此事就連尋常男子都難以忍受,更何況是手握天下大權的乾隆皇帝呢?

蕭燕暗道不好,按照乾隆的脾氣就算他不會重罰紫薇,但金鎖只不過是宮女身份,就算乾隆在盛怒之下打殺了她都不會有人覺得有任何不妥。更何況,按照金鎖適才所說的那番話,的確已經犯了皇宮之中的禁忌了,按照皇宮之中的規矩,就算是乾隆將她杖斃了都不為過。

果然不出蕭燕所料,乾隆此時看金鎖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來人,將這個賤婢帶下去……」

「皇上!」蕭燕萬萬沒有想到乾隆竟然連問都懶得問了,便要處置金鎖。雖然金鎖剛才的確對她十分無禮,但蕭燕知道金鎖骨子裡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只不過是急於維護紫薇才口不擇言的,即便觸犯了宮中的禁忌,也是罪不致死的,蕭燕生怕乾隆接下來便要下旨將金鎖處死了,連忙打斷了乾隆尚未說完的話,否則皇上金口一開,定了金鎖的死罪,再想挽回局面可就艱難了!

蕭燕走上前去伸手挽住了乾隆的手臂,向乾隆撒嬌道:「剛才我喝茶的時候不小心跌了茶杯,手背上被劃破了一個口子,現在還疼著呢!你讓紫薇和金鎖先回漱芳齋去吧,我也乏了,想要休息一下……」

乾隆低頭一看,果然看見蕭燕的右手上包紮著白絹,又看見地上的血跡,當時便擰緊了劍眉,不顧蕭燕阻止便強勢的打開白絹查看蕭燕手上的傷口,「傷口有些深,不然也不會流那麼多血。可曾敷過傷葯了么?」

蕭燕眨了眨眼睛,暗忖就這麼點兒小傷,過幾天自己就好了,還用得著敷什麼傷葯嗎?於是搖頭道:「這樣的傷口不必敷藥的,過幾天便會好了。」

蕭燕忽然想起自己剛才還以傷口為引子向乾隆撒嬌來著,為了不讓自己的言行前後矛盾,又連忙加了一句:「只是現在還有些疼……」

乾隆眉宇間的心疼並未由於蕭燕的話而有半句消減,依舊沉著臉,從腰間的荷包中取出了一個藥瓶,將其中上好的傷葯毫不心疼的往蕭燕的手上倒,再用手小心翼翼的將傷葯推開。

清涼的傷葯塗在傷口上,頓時減輕了傷口的刺痛,證明此葯的確對治療外傷有著極好的藥效,可是,乾隆抹葯的用量令蕭燕頗為無奈。

這哪裡是在抹葯啊?這簡直是在塗護手霜啊!雖然乾隆財大氣粗,不在意這一點傷葯,可是,蕭燕還是覺得如此行為實在是有些浪費醫療資源。

蕭燕正欲開口,卻見乾隆握著她的手心疼的嘆息道:「你的志向不是行醫救人么?你還說對西醫頗感興趣,如今怎的如此大意,竟然傷了自己的手?幸好傷口不算大,否則若是傷得重了,豈非要留下無法挽回的遺憾了?」

蕭燕沒有想到乾隆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偏巧這番話又是如此的合她的心意,彷彿當真與她心有靈犀、心意相通似的,令蕭燕震撼之餘,又十分感動。

乾隆可是親眼看見過蕭燕在姑蘇疫區如何救治病患的,再苦再累蕭燕都沒說過一句辛苦,可見他的小丫頭是一個心性堅毅的女子,可是,剛才蕭燕卻因為手上的傷口對他喊疼,只怕向他撒嬌是假,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為紫薇和金鎖說話才是蕭燕的目的。

乾隆雖然已經看穿了蕭燕的心思,也不忍心讓她失望,於是便揮手命人將紫薇和金鎖帶了下去,先行送回漱芳齋,並且命御前侍衛看守漱芳齋,不許二人踏出漱芳齋一步。

紫薇從未見過乾隆對她如此嚴厲可怕的模樣,此時早就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知道流眼淚,金鎖卻猛然想起她曾經聽其他宮女們提起的可怕的宮廷秘聞,又見乾隆命御前侍衛看守漱芳齋,不許她與紫薇踏出漱芳齋一步,頓時又慌又怕,驚慌失措下竟然拚命向蕭燕求救,

「小燕子,你看在從前曾經和小姐義結金蘭的情分上,可要向皇上為小姐求求情啊!小姐當你是她的親姐姐,什麼事情都想著你,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蕭燕覺得金鎖這個丫頭平常看著聰明伶俐,怎麼今日總做傻事呢?這可真是哪壺不開單提哪一壺。人要是作死,還真是怎麼攔都攔不住!

蕭燕無奈撫額,都有些不敢去看乾隆臉上可怕的表情了。

乾隆果然額頭青筋爆起,怒斥道:「放肆!」

見乾隆發怒,按著金鎖的小太監眼疾手快,連忙用腳從後面踢了金鎖的膝蓋,令金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按著金鎖的肩膀等候乾隆發落。

紫薇一見金鎖被小太監如此對待,頓覺心疼萬分,連忙掙脫身旁小太監的鉗制,雙腿一軟跪在乾隆面前,祈求的望著乾隆,口口聲聲的為金鎖求著情,「皇上,金鎖因為擔心紫薇才會一時失言,並非有意對小燕子無禮的!您一向寬和仁慈,請您饒恕金鎖的無心之過吧!」

乾隆怒極,拿起手邊的一隻青花瓷茶杯用力的向紫薇和金鎖擲去!茶杯被乾隆大力的摔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碎片四濺。飛濺的瓷片濺劃破了紫薇和金鎖的臉,當場便流了許多血。

乾隆猶不解恨,指著紫薇和金鎖怒斥道:「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口口聲聲的喚皇貴妃為小燕子的?朕早就已經下旨宣布還珠格格小燕子因病亡故,不準宮中眾人枉議還珠格格小燕子,你們整日住在宮中,難道不知道朕的旨意嗎?」

「朕的皇貴妃是醫術出眾的醫女蕭氏,是富察氏一族的義女,她與還珠格格毫無關係。你們見了皇貴妃,不僅不遵宮規,還對皇貴妃不敬,已經犯了不敬皇貴妃的大罪!」

「方才朕看在皇貴妃為你們求情的情分上,命你們回漱芳齋反省,可是你們卻不知感恩,反而繼續大呼小叫對皇貴妃不敬,倘若朕輕饒了你們,倒令宮中眾人皆認為皇貴妃軟弱可欺。」

「來人,即刻將金鎖重責五十大板,打入慎刑司。命和親王福晉即刻入宮將紫薇接回和親王府,令其在閨房禁足反省,無旨不得踏入宮門半步。」

乾隆說罷,便不顧紫薇和金鎖的叫嚷與求饒,命人堵住她們的嘴巴將她們兩個拖了下去。

蕭燕知道乾隆的確氣得不輕,可是,蕭燕亦知道在皇宮之中五十大板既可以皮膚紅腫、小懲大戒,也可以讓人皮開肉綻、雙腿殘廢,甚至也能讓人一命嗚呼、丟掉性命,蕭燕抿著嘴唇扯了扯乾隆的衣袖,嬌嗔道:

「皇上,今日可是你冊封我為皇貴妃的大喜日子,倘若在今日有宮人被打罰至重傷甚至丟了性命,豈不是不吉利?」

乾隆如何不知蕭燕想要為紫薇和金鎖求情呢,卻又故意逗她道:「那朕即刻下旨,將金鎖的五十大板留到明日再打也便是了!」

「皇上!」蕭燕跺了跺腳,一邊搖著乾隆的手臂,一邊陪笑道:「剛才紫薇雖有言語失當之處,但有一句話紫薇卻是說對了。皇上是一位寬和仁慈的皇帝,又何必為了幾句爭執便要重責金鎖呢?」

「金鎖雖然只是一個宮女,卻是從小陪著紫薇一起長大的丫頭,她們之間的感情情如姐妹,早已經超過了一般的主僕之情。倘若金鎖受到傷害,紫薇必定痛不欲生。皇上畢竟是紫薇敬愛的父親,即使皇上不打算給予紫薇公主的身份,也是實在不該如此傷了這個女兒的心啊!」

乾隆伸手抬起蕭燕的下巴,仔細打量蕭燕的神色,忽然沉聲道:「直到今時今日,在你心中依然放不下與紫薇之間的姐妹情誼,可是,燕兒可否知道,朕最不喜看到的便是你與紫薇之間姐妹情深。你是朕的皇貴妃,朕所有的皇子皇女今後都要尊稱你一聲「皇額娘」的,朕希望在你心中最為看重的是皇貴妃這個身份,是朕的妻子,而不是紫薇義結金蘭的姐姐。燕兒可記住了嗎?」

乾隆深邃的黑眸之中翻湧著種種複雜的情緒,讓蕭燕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絲危險。

蕭燕忙不迭的點頭,向乾隆保證自己記住他的話了。

乾隆將蕭燕抱在懷中,讓蕭燕坐在他的腿上,一邊把玩她纖細修長的手指,一邊似笑非笑的緩緩言道:

「燕兒也不要覺得朕對紫薇有多麼的不好。你只需查一查大清歷代公主們的結局,就應該知道朕為紫薇安排的路,對她而言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就以紫薇那個性子,倘若朕讓她做了大清公主,讓她去蒙古和親,她豈非要終日以淚洗面、年輕早亡了。給她一個和親王義女的身份,就算她以後非要鬧著嫁給福爾康,朕也可以為他們指婚。一個親王義女與福爾康婚配倒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不至於鬧出什麼笑話。」

蕭燕恍然大悟,原來乾隆竟然為紫薇想了這麼多,正要感慨父女之情是天性的時候,卻被乾隆掐住了臉頰,只聽乾隆冷哼一聲,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朕如此對待紫薇,完全是因為你。倘若不是怕你心疼紫薇傷心,朕才懶得為一個忽然冒出來的女兒打算這麼多呢!」

蕭燕被乾隆捏住臉頰,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了,毫不吝嗇的給乾隆發了一個好人卡,笑顏如花的誇讚道:「皇上真是一個大好人!」

乾隆早就看出蕭燕對紫薇和金鎖的感情不一般,因此雖然命人打了金鎖五十大板,亦不過是小懲大戒而已。金鎖受完杖責之後猶能自行走動,雖然臀部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卻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並未傷筋動骨,休息幾日也便好了,並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可是,金鎖卻覺得自己當眾被太監打了板子,是一件及丟顏面的事情,又因紫薇被趕出皇宮一事對蕭燕心懷怨恨,竟絲毫沒有意識到若非蕭燕在乾隆面前為她求情,她今日早就要因為這五十廷杖而一命嗚呼了。

和親王弘晝的嫡福晉吳扎庫氏奉乾隆的旨意將紫薇帶出皇宮,帶回了王府,將紫薇安排在了落雲軒居住。

吳扎庫氏望著哭哭啼啼的紫薇,實在覺得這個紫薇有些不知好歹。

吳扎庫氏皺著眉頭,「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再哭了。正所謂雷霆雨露皆為君恩,既然皇上命你出宮在和親王府自省己過,你乖乖的照做也便是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觸怒了皇上,但是,如今皇上對你不過是小懲大戒,並沒有降了你的郡主身份,只命你在王府自省,已經是皇恩浩蕩了!你要懂得感恩,以後更好引以為戒,謹言慎行,千萬不要再觸怒皇上,給自己惹禍上身了。」

紫薇卻是半點兒也聽不進去,哭得更加傷心了,哽咽道:「皇上對我怎麼能算小懲大戒呢?皇上都不許我再進宮去了,這難道還不算天大的責罰嗎?」

吳扎庫氏覺得紫薇簡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聲音也不免嚴厲了一些,「我的和婉當初被皇上接進皇宮封為公主,想要回王府一次都是奢望,皇上還曾將親生的四阿哥出繼給履親王呢。又有何人質疑皇上的旨意?膽敢對皇上心存怨懟了?你如今只不過住在王府一段時間,怎麼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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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寵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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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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