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商業帝國（四）

谷時雨身上只穿著一條褲衩，踩著海浪走上沙灘，庫斯伯特急忙拿著一條毛巾迎了上去。谷時雨接過毛巾，擦乾臉上、頭上的海水，問道：「老庫，有事嗎？」

庫斯伯特愣了愣，老庫是誰啊？瞧了瞧周圍，見除了自己之外，再沒有其他人，方才明白谷時雨是在叫自己。老闆居然叫他老庫，不但令他感到非常意外，也感到非常的榮幸！老闆和老庫，兩者只相差一個字呢，這不是說明老闆非常看重自己嗎？雖然他並不姓「庫」，只是名字的第一個字是「庫」而已。

庫斯伯特心裡很激動，說道；「老闆，今天橡木鎮和巫木鎮來了兩個客商，各定了五千塊香皂，貨要得比較急。廠里現在每天的產量只有四千塊，以後若還多來幾個客商，這樣的生產速度肯定是不夠的。我們得想個辦法增產才行。」

谷時雨走到水池旁，那裡早就由矮人們搭建了幾個沐浴頭。谷時雨打開龍頭，沖洗著身上的海水鹽末，道：「這還不容易嗎？現在工人們的上班時間是八小時，你再招兩班工人，分早、中、晚三班輪換，一天不就能生產一萬多塊了嗎？」

庫斯伯特豎起大拇指，欽佩地道：「這個方案實在是太好了，我還覺得公司裡面有四十多個管理人員，未免太多了一些，很多人都閑著沒事幹。這樣一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我這就去給他們安排吧！」

「你慢點再去，先替朕搓搓背吧！」

汗！前幾天還被守衛們在鎮中心枷住，被砸了很多臭雞蛋呢，不過才神氣了幾天，居然又自稱為「朕」了！

庫斯伯特沒有說話，一雙柔軟的手掌搭上背來，手指輕柔地揉搓著。谷時雨很愜意，閉著眼睛享受道：「老庫，你的手可真軟，就跟公主殿下的手一樣。」

享受片刻后，谷時雨一伸手，毛巾便送了上來。谷時雨抹了抹臉，這才發現替自己搓背的竟然是凱瑟琳公主，不禁嚇了一跳！自己這麼近乎露體地面對著美麗的公主，這還是第一次，感覺露的地方未免太多，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捂住哪裡。

最好是還是捂住臉吧……

凱瑟琳的神色卻很平靜，點頭說：「你去換衣服，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谷時雨跑進廠房，心裡砰砰直跳。以前自己洗澡的時候，紅葉子也是不迴避的，路遙這小子出餿主意說，她不迴避，那是沒有當自己是外人，就應該趁早下手。現在凱瑟琳公主也是這樣，是不是可以下手了呢？

谷時雨表面上油腔滑調，大大咧咧的，看起來好像什麼事都敢做，其實內心對男歡女愛還是很羞澀的。一般情況下只敢意淫，想想而已，倘若要真抓實幹，那還是有些害怕。面對著公主，更加是壓力山大。

谷時雨把衣服換好，心跳慢慢平靜下來，裝著若無其事地走向凱瑟琳，在軟椅上躺了下來。

凱瑟琳幽幽地問道：「從昨天開始，公會裡的國王之墓就有幾個矮人守著，不許英雄們拔劍，這件事你知道嗎？」

谷時雨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訝道：「啊？有這樣的事？這肯定是尤蘭德那小子乾的！」返過頭來，對廠房那邊喊道：「喂，那個誰，去把尤蘭德給我叫來！」

凱瑟琳見這事不是谷時雨主使的，心裡有些失望，生氣地道：「現在羅蘭德那一伙人要找矮人打架了，你看著辦吧！」

「哎，打就打嘛，誰怕誰啊？」谷時雨正好對路遙，不，對羅蘭德有很大的不滿，便不以為意地說道。

凱瑟琳杏目圓睜，大聲道：「你以前說矮人與人類之間要團結，要聯盟，現在又縱容尤蘭德他們打架，什麼意思嘛？我看你明明就是站在矮人一邊的！你不是人類，你就是個矮人！」說罷想起自己因為他受那麼多委屈，不但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如今還鬧得眾叛親離，他卻一點都不理解，不禁眼眶一紅。

這是怎麼啦，說著說著怎麼就哭了？谷時雨用自己最溫柔的語氣安慰道：「不哭不哭！公主殿下，我當然是人類，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穀子要是皺一下眉頭，那就不是人！」

「哼，說的比唱的都好聽！那你怎麼還幫著尤蘭德？」

「我絕對不幫他，只幫你！你看著吧，我馬上把他叫來，狠狠地罵他一頓！」谷時雨站了起來，大喊道：「尤蘭德！你死哪去了？」

尤蘭德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喊道：「哥，你叫我？」

「你妹！怎麼才來？我問你，國王之墓邊上的矮人，是不是你叫去的？」

尤蘭德看了看凱瑟琳，又看了看谷時雨，點頭道：「我瞧見羅蘭德那小子就生氣！明明拔不出劍，還天天去丟人現眼！再說拔不出就拔不出，也用不著大聲哭嘛，象個娘們一樣！還有那個阿德拉，兩人哭得一塌糊塗，臉真的是丟到家了！」

谷時雨見尤蘭德說話的口氣越來越象自己，很想笑，好容易才憋住，板著臉道：「這把劍人人都能拔，你怎麼能守著不讓別人去拔呢？這個……總不大好吧！」

「他們天天這樣拔來拔去，要是萬一把劍拔鬆了呢？劍一松，肯定就會有人拔出來嘛，那公主殿下豈不是就要遵守諾言嫁給他么？那你還怎麼娶公主殿下？」

谷時雨臉上緋紅，道：「你……你這漿糊腦袋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那把劍被人拔了幾十年都沒松，難道羅蘭德拔幾下就鬆了？連你哥都拔不出來，他羅蘭德就拔得出來么？反正這件事你做錯了，我……我還是要罵你！」

尤蘭德梗著脖子道：「罵你的頭！我做錯了什麼？我這樣做，就是好讓你娶公主殿下做老婆！你明明喜歡公主殿下喜歡得要命，卻不敢說出來，磨磨唧唧的，天天只知道背後嘆氣，哪裡象個男人？！」

背後的凱瑟琳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她的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反正谷時雨是窘得要命！

「我不管你多有理，反正人家現在找上門來了，你說該怎麼辦吧？」

「怎麼辦？打唄！上次你在碼頭上，不過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嘛，他用得著叫守衛嗎？這筆帳我還沒跟他算呢！」

「……隨你怎麼說，反正不能打架！你聽哥的，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矮人和人類要團結嘛，對不對？這樣大家聯手才能打敗惡魔嘛。」

「打架歸打架，跟聯盟沒關係！人類要是被惡魔入侵了，我自然會帶著我的軍團來幫忙！」

「唉，老尤啊，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反正今天你不能去！」

尤蘭德瞪著牛眼道：「為什麼不能去？！你沒有說服我，那就說明是我有理，你沒理！」說罷返過身，一把扒開圍觀的眾人，連連將數人撞得東倒西歪，怒氣沖沖地走開。

「老尤！老尤！！」谷時雨大聲喊道，哪裡還喊得回這頭犟驢？

谷時雨偷偷回頭看了看凱瑟琳，只見她用毛巾蒙著臉，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反正是一動不動。

怎麼辦？讓他們去打么？公主肯定是不幹的，這個架只怕還得勸！

谷時雨見身邊圍著那麼多人，生氣地揮手道：「去去去，該幹嘛就去幹嘛，瞎湊什麼熱鬧啊？！」

人群漸漸散開，谷時雨大喊道：「老庫，你在哪裡？馬上過來一下！」

庫斯伯特並沒有屁顛屁顛地跑來，來的是另外一位美女英雄艾德里德。她望著太陽傘下的兩人，一個蒙著臉裝睡，一個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抿嘴笑道：「老闆，庫斯伯特去鎮里買原料了。您有什麼事嗎？」

谷時雨知道艾德里德是公主的閨蜜，而且她的智慧術很高，法術很厲害的，點頭道：「老庫不在，那我就問你好了！艾美女，你說尤蘭德和羅蘭德兩人要是打架的話，可能會在哪裡打？」

艾德里德道：「整個包爾斯頓鎮，能打架的地方就只有一個，就是鎮西部與英雄公會交界處的小樹林。鎮里和公會都規定不許打架，但是總有人精力旺盛，有暴力傾向，喜歡打人或者是被打，便在小樹林里弄了一個拳擊場地。晚上等守衛點燃街燈后，去小樹林的人相互用拳腳格鬥，不使用法術和武器，公會和鎮里的守衛就不會管的。」

「我知道了！艾美女，麻煩你告訴那些準備派對的人，要他們把派對地點改到拳擊場地去。要阻止他們打架，恐怕只有這個辦法了。」

「恩，那我去了！」艾德里德的身軀微蹲，款款道了一個萬福，然後告辭。

谷時雨望著艾德里德的身影，突然發現她也很漂亮，沒比凱瑟琳差多少嘛，而且說話聲音柔柔的，聽著很是舒服，不象凱瑟琳一樣，一下子聲音溫柔，一下子又大聲發飆，為什麼就不能向艾德里德學著點呢？

剛一入夜，小樹林中就開始熱鬧起來，樹枝上四處懸挂著油燈，將整個場地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拳擊場地的邊沿也點起了幾大堆的篝火。一旁排著數十米的長桌，潔白的桌布上，陳列琳琅滿目，食品、飲料、酒類應有盡有。

在人類和矮人英雄們中，單身王老五佔了絕大多數。於是庫斯伯特還特別邀請了數十位鎮里的未婚女子來參加篝火派對。熊熊燃燒的火焰旁，許多人已經開始跳起舞來。

凱瑟琳因為生氣，本來不想再跟谷時雨說話的，但矮人和人類打架這件事，一直讓她揪心得很。猶豫很久，終於還是走到谷時雨的身邊，問道：「穀子，你準備怎麼做？」

谷時雨笑了笑，回答道：「公主，我要把他們的打架，變成一場拳擊友誼賽。你覺得怎麼樣？」

凱瑟琳盯著谷時雨看了半天，嘆氣道：「你這個人真的是讓人捉摸不透！腦瓜里怎麼有這麼多新奇的想法，想不佩服你都不行！」

谷時雨道：「公主，我不會讓人類和矮人敵對的，也不會聽任人類分裂成兩派，因為你不會希望出現這樣的事情。」

凱瑟琳有些感動，道：「難道你做這些，都是為了我么？」

谷時雨點了點頭，道：「要不是因為你，今天我肯定會站在尤蘭德一邊，帶頭打架的。你放心，我會想一切辦法跟羅蘭德和好。」

正說話間，尤蘭德身後跟著三十多位矮人英雄，浩浩蕩蕩地走來。而另一邊，羅蘭德也帶著幾十位人類英雄，毫不示弱地迎上前來。只是剛到拳擊場邊，就有很多英雄被鎮里的女孩們拽著加入了舞蹈。

這還能打架么？打架三步曲，首先是雙方對歭，然後是惡語相加，最後是大打出手。這第一步還沒開始，人就散去了大半，剩下的就只好坐在拳擊場地兩邊，恨恨地注視著對方了。

谷時雨站了起來，走進場地當中，拍了拍手，讓音樂和舞蹈暫停了下來。

谷時雨環顧著大家，大聲喊道：「今天是個什麼日子？」

在公司上班的人類和矮人英雄們大聲道：「慶祝的日子！」

「是的！可是我們慶祝什麼呢？慶祝我們今天能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沐浴著聖潔的月光，呼吸著同一片藍天下潔凈的空氣，喝著包爾斯頓河從遠處雪山峻岭中流淌下來的雪水。慶祝我們今天能跟自己親密的朋友相聚在一起，一邊享受美酒，一邊跳著歡快的舞蹈。」

「可是，就在不遠處，惡魔已經闖進了我們的故土！他們屠殺著我們的親人，焚燒著我們的家園！祖先留給我們的土地，在惡魔的腳下顫抖，我們的母親眼中在流淚，心中在流血！」

「好吧，既然惡魔想要戰火，那我們就如他所願，送給他漫天的戰火吧！如果他們想要我們的土地，那就用我們的土地，去埋葬他們吧！」

人群中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今天，我要請求所有的英雄們，好好看看、好好珍惜能站在你四周的人，跟他們握握手。因為，他們將是能與你浴血奮戰的親密戰友！他們將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率領著自己的軍團，前來與你並肩作戰！他們將會用自己的身軀，擋住敵人向你刺過來的一劍！他們是你最能信奈的人，因為我們都來自同一個英雄公會，都有著共同的榮譽！而這個榮譽，值得我們每一個人，用鮮血和生命去捍衛！」

「將來，當你的雙腳踏上故土，請你記住，你並不孤獨！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我們大家一起在並肩戰鬥！」

「來吧！兄弟們，朋友們，讓我們開懷暢遊起來，慶祝我們未來光榮而偉大的勝利！」

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絕。凱瑟琳、艾德里德等女英雄們更是眼中泛著淚花，拚命地鼓著掌。

羅蘭德走了上來，朝谷時雨伸出了手臂。兩人的手臂緊緊扭在一起。

凱瑟琳和艾德里德一路小跑，給谷時雨和羅蘭德兩人端來了兩杯酒。兩人接了過來，相互對望一眼，隨即一飲而盡。

尤蘭德也端了兩杯酒上來，大聲問羅蘭德道：「還能不能喝？」

羅蘭德不說話，將酒杯接了過來，又一口飲盡。尤蘭德也陪著喝完，再問道：「還打不打？」

「打！」羅蘭德放下酒杯，脫去身上的衣服，半裸著上身，站在場地中心。只見他渾身傷痕纍纍，一看就知道是個身經百戰的戰士。尤蘭德也脫去上半身衣服，露出結實而遒勁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