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雷九指的往事

黃逸一刀劈開夏妙瑩之後，卻便未追擊。刀勢變化，轉為血戰十式中最令人琢磨不透的『兵無常勢』的起手勢，攻守兼備，遙制對手。

皆因，此時他實在摸不透該朝哪個進攻。也不知道那三招之約還算不算數。

對方與自己無冤無仇，黃逸實在提不起殺招。

而反觀夏妙瑩，卻是心中震撼無比。以她之能，也感到，在此下風情況下，再度出擊，必是自招其辱的結局，一時間竟再往後退，打消反攻的念頭。

雙方回復初時對峙的形勢。

黃逸抱拳道：「此戰作和論，弓某人根本沒有把握在三招內勝過絲娜當家，只是利用潛隱多年悟出來的小玩意兵行險著，是否仍要打下去，姥姥一言可決。「

這番話可說給足對方面子。

夏妙瑩與絲娜交換一個眼色，猛一跺足道：「敗就是敗，不用你來為我們說好話，我們走。「

「呼！」見對方氣人反身躍回帆船，黃逸鬆了一口氣。將長刀還給林管事，道謝后便和徐子陵還有詹曉敏回到自己的艙房。

黃逸正要抱怨這該死的面具時，卻是一陣敲門聲傳來。

三人眉頭一皺。最後還是將艙門打了開。隨即便見到雷九指的身形闖了進來。

徐子陵不悅道：「你跟來作什麼？「

雷九指關上房門，走近三人低聲道：「當然是有要事商量。「

徐子陵冷哼道：「我們和你以前沒有任何關係，以後也不會有。識相的就給我滾出去，否則莫怪我不客氣。「

雷九指笑道：「兄台勿要唬我，你這人外冷內熱，更非恃強凌弱之徒，只要你肯聽我幾句話，保證會對小弟改觀過來。「

徐子陵剛要繼續說話，黃逸卻是轉身面向雷九指道：「你先答我，剛才你為何要強出頭？「

雷九指雙目精芒閃閃，沉聲道：「因為你戴著我恩師親制的面具。「

三人皺眉，不知哪裡露出了馬腳。黃逸試探道：「雷兄確是眼力高明，不知你所說的恩師高姓大名？「

雷九指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頹然道：「我雖視魯妙子大師為師，他卻從不肯承認我是他的徒弟。但我雷九指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全拜他所賜。「

黃逸毫不動容地冶冶道：「你甚麼時候看破我戴面具的。「

雷九指笑道：「我一對耳朵受過恩師的特別鍛練，不但能聽到盅內骰子轉動時聲音上的微妙差別，更可在遠距離竊聽別人的說話。當我發覺你竟不知自己是弓辰春夏時，便猜到你非是真正的弓辰春，而事實上我在十年前就從恩師那裡見過這張面具。只不過時隔太久，給忘記了。」

幾人在靠窗的椅子坐下，徐子陵淡然道：「魯先生既從不認你為徒，那你跟魯先生究竟是甚麼關係？「

雷九指站在他們對面，露出緬懷的神色，緩緩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我當時只有十五歲，在關中一所賭場當跑腿，有一天魯妙子來賭錢，以無可比擬的賭術狠狠贏了一筆錢。他離開時我追在他身後，懇求他把嬴錢的手法教我，唉！當時我還以為他只是個手法比人高明的賭徒。「

黃人三人都在魯妙子哪裡受益，也知道他的脾氣。可以想像魯妙子的反應，微笑道：「他怎麼說？「

雷九指撫臉道：「他賞我一記耳光，然後大笑道：急功近利，想以騙人技倆一朝致富的人，永遠成不了賭林高手，我既打過你，就傳你兩字訣法吧！「

三人此時至少信了雷九指七、八成。皆因這正是傲氣十足的魯妙子的說話風格，興趣盎然問道：「是那兩個字。「

雷九指嘆道：「就是「戒貪「兩字。「

徐子陵啞然失笑，道：「魯先生真絕。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雷九指道：「我當時啞口無言，還以為魯師只是敷衍我。他卻是繼續道：『憑我的賭術，可輕易把這樣一個賭場贏過來。但我只嬴五十兩便離場，這就是戒貪。只有能完全控制自己貪嗔痴的人，才有資格去贏別人的錢，所以我絕非胡謅』。「

徐子陵在腦海中勾畫出魯妙子當時說話的表情神態，想起天人遠隔，心中一陣痛楚。要說傅君婥跟衛貞貞在他的心中有如娘一般，那這個魯妙子，絕對算是一個爹。

魯妙子的死亡當時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悲傷，但在事後每當憶起他的音容笑貌，孺慕思念反與日俱增。

對素素他卻是不敢去想，因為那是太沉重和痛苦！或許，大仇得報后便會不同。

雷九指的聲音卻是繼續道：「當我以為魯師會舍我而去時，忽然他又走過來摸摸我的頭，喃喃自語的道：『你這小子有副很不錯的頭骨，眼也生得精靈，橫豎我正要一個助手，你就跟我一段時間吧。』事情就是那麼開始的。那是我一生人最快樂的時光，他從不教我任何東西，卻不阻我在旁偷看偷學。可惜只有短短半年時間。他老人家好嗎？「

徐子陵沉聲道：「魯先生早已仙去。「

雷九指長軀劇震，淚水泊泊流下。

待雷九指情緒回復過來后，徐子陵才除下面具，道：「我徐子陵直到雷兄真情流露，才敢相信雷兄的話。「

雷九指用神看他，壓低聲音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徐兄弟這種態度是對的。唉！我早該猜到你是徐子陵，唯獨像你們這樣的神秘高手，才能令夏妙瑩知難而退。」

「神秘高手？」黃逸有些疑惑的問道。

「嘿！」雷九指笑道：「兩位的英雄事迹在江湖上可是傳了不少。連我也只知你們得到長生訣開始，便陸續與江湖上的頂級人物對峙。卻是從來未曾見過其人。」

黃逸搖手笑道：「雷兄認錯人了。在下可不是寇仲那小子！」說著，便接下了面具。

「是你？」雷九指一震。四年前，在揚州城，他可是見過這位『怪異教官』黃逸。當時他正在收集香貴的罪證。對這位能夠在香貴手下『全身而退』的人，還是較之記憶深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