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鳥的甘霖

收下劉辟后，考慮到劉辟對黑龍王的情感，在加上腳上的箭傷，蔡銘便讓他道馬車上去歇息，留下龔都一個人了解黑龍嶺的情況。

原來就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婉轉盤旋的山谷名黑龍谷，黑龍谷之左有山名黑龍嶺，黑龍嶺上有一山寨名黑龍寨。

黑龍寨主自稱黑龍王，原名劉實，南陽魯山人，頗有勇力，是黑龍山寨的第一高手。其麾下有直系士兵號為三百黑龍衛，是山寨的絕對精銳，個個能夠以一當十，每一次只有在黑龍衛減員的情況下才會從各大隊挑選精銳之士加入，所以編製從沒有超過三百。寨主之下還有大隊長五人，一個個也都實力不凡，都是經過無數次戰鬥，從死人堆里精選出來的凶神惡煞之輩，實力不在劉辟、龔都兩人之下。每一個大隊長領一個大隊人馬，每一大隊都有一百來號兄弟。另外還有勤務雜兵等兩百多號人。整個山寨兵力大概有上千人。

黑龍寨是伏牛山附近最大的山寨，扼守著進出玉山的必經之路，黑龍谷。但凡經過黑龍谷的人馬，只要不是打著朝廷儀仗和附近大家族的標旗，一律沒收財產，男的就地埋殺，女的搶上山寨供強盜們取樂，端的殘忍狠毒，滅絕人性。

蔡銘等人的車隊一進入玉山就被他們巡山的小兵發現，於是派特派劉辟所領的斥候小隊前來跟蹤觀察，一方面了解蔡銘等人的動靜，一方面摸清楚他們是不是朝廷或附近大家族的人。

聽完龔都的講述，蔡銘不由得眉頭大皺。

黑龍谷是進出伏牛山的必經之路，所以除非自己等人退出伏牛山，回到原來的大道，經許昌、長社、過榮陽繞一個大大的圈子，否則根本就別想躲過山寨。

繞過伏牛山，走許昌一線路途遙遠不說，繞過的新道大家就更加陌生，誰知道會不會有比黑龍寨實力更強大的山寨。

而且就算能夠繞過，自己等人也不願意被這樣的盜匪嚇走，否則連這小小的盜匪都過不了，還談什麼三國縱橫，與董卓，袁紹，曹操，孫策，劉備等人爭雄。

所以這路是一定要過，而且必須是從黑龍谷過，至於怎麼過去，這就需要大家一起計議一番。

蔡銘這邊正想著，杜畿也已經審問完斥候副隊長張達。

兄弟兩人將各自得到的信息相互對比，發現兩人說的基本都差不多，顯然兩人說的都是真的。

對過黑龍寨的信息后，蔡銘將自己已經收服了劉辟、龔都的話情況告訴大家。

杜畿是個傳統的文人，又曾在地方當過地方官，最是看不得盜匪，聽到蔡銘收留兩個盜匪做親衛，不由擔心道：「大哥，這等匪盜，最是無情無義，又多嗜血好殺，是非不分，怎可輕易相信他們，留在身邊恐後患無窮。」

蔡銘知道杜畿作為傳統文人，曾經為京兆功曹，做過縣令，最是見不得集眾為盜，但凡境內盜匪犯到他手裡，輕則發配勞改，重則判處死刑，卻是有失偏駁。於是趁機勸說道：「伯侯言重了，人之初，性本善。這些匪盜也是人生父母養，雖然不失窮凶極惡之輩，但是他們大多數都是些窮途末路，被逼的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君豈不見但凡末世、亂世多盜匪，為何？苛政猛於虎也。百姓活不下去，就只能鋌而走險。所以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像這等雖誤為匪盜，但良知未泯之人，只要我們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不但從此社會上少了一個盜匪，而且正道上多了一份中堅力量。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杜畿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迎來大哥的一通教育，不由得有些訕訕，看著原本想直接殺了了事的張達問道：「那這個呢？這人可看不出他那裡良知未泯，而且如此不念舊主，完全是個無義之人。今天又敢打大哥這個朝庭命官的注意，其罪當誅，我看還是殺了省事。」

張達一聽杜畿要殺了他省事，當時就嚇得雙腿發軟，撲通跪到蔡銘面前，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小人可是什麼都說了，你說了只要老實交代就會繞了我等。你看在小人還有點用處，還能夠為您帶路，能夠為您牽馬執鞭的份上饒了小人吧！」

「胡說！哪有為了省事殺人的。」

蔡銘有些無語的呵斥杜畿，然後對張達道：「在下說過的話自會算數，不過就這樣放你回去的話，如果你回去泄露了我們的消息，我們豈不是危險了。而且就算你能夠遵守諾言，但是回到黑龍寨以後還不定得造多大的孽。所以現在有兩個選擇讓你選，第一個選擇，我們會將你捆綁起來，待到我們通過黑龍谷之後自會放了你，還會給你一筆錢財回去也好謀個營生；第二個選擇，你發重誓，以後一輩子為我牽馬執鞭，我則收留你。」

張達聞言大喜，連忙叩頭拜謝，之後對蔡銘說道：「大人仁慈，小人願意發誓，一輩子為大人牽馬執鞭。」說完張達鄭重的舉起三根手指，指天盟誓：「我張達對天發誓，願意一輩子為蔡易之大人牽馬執鞭，永不反悔，若違此誓，天打雷劈，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張達方才說完，原本有些陰沉的天際，突然響起了沉悶的雷聲；天空中一隻大鳥拍著翅膀從頭頂飛過，瀟洒的灑下點點有機肥。

很多年後，張達已經身為蔡銘的宿衛統領，為了彰顯自己很早就跟隨蔡銘，說自己在主公剛出道時就英明神武的投效了主公，總是這樣敘述剛才的情景：「吾像主公宣誓時，天神敲響了鼓聲前來助興，金色的神鳥披著七彩霞衣前來祝賀，唱著美妙的歌聲灑下陣陣甘霖。」

牛！蔡銘打心眼裡佩服，有機肥對綠色植物確實是難得的甘霖，沒聽說過，對高等動物也同樣適用。

但是此時此景，從張達身上卻是一點也看不到神仙神鳥祝賀的光鮮。事實是發完誓的張達先是被轟隆隆的雷聲嚇了一跳，緊接著又淋了一頭鳥糞，卻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張達的狼狽看得蔡明等人大笑不止，最後還是杜畿首先受不了那臭味，打發他下去清洗整潔了再來，這才狼狽的躲開了大家的取笑。

張達下去后，蔡銘這才繼續自己先前的考慮，對大家說道：「黑龍谷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了，路就只有一條，不管怎麼都躲不過黑龍寨，你們說要怎樣通過黑龍谷。」

杜畿因為是蔡銘的兄弟，自然是首先發言道：「這有何難。我們雖然沒有正式的朝廷官員的儀仗，但是不管是我的，還是大哥的領命文書引信都在，直接派人去知會黑龍王，讓他讓過道路就是，想來他還沒有那個膽子敢於阻攔皇上親自下詔徵召的官員，若是大哥還不放心的話，由我親自前去跟他說與厲害，由不得他不讓路。」

不錯，這個辦法最是穩妥。蔡銘聽得連連點頭，心道：不愧是當過官的人，就是懂得對勢的利用。

可是就這樣靠著朝廷的權勢，狐假虎威的讓對方讓路，這和那些二世祖仗著家裡的權勢仗勢欺人有什麼區別，而且對於黑龍王這樣的毒瘤就這樣輕易放過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蔡銘又看向傅彪，黃忠兩人。

傅彪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二爺說得極好，我哪能有什麼注意，真要我說直接宰了黑龍王想怎麼過都行。」

蔡銘笑了笑，同樣點頭表示不錯。對於這些山賊來說，若是真能擒賊先擒王，斬掉黑龍王，確實能夠瓦解他們的勢力，讓他們一鬨而散，不過就怕一個處理不好被亂兵衝撞了車隊，或讓他們狗急跳牆，就算自己等人能夠逃出去，也難免會有傷亡。

蔡銘再次看向黃忠，要說擒賊先擒王，能夠一句斬掉黑龍王的，自己或許算一個，但最穩妥的當屬黃忠，不知道他會作何想。

黃忠也覺得杜畿說得有理，一旦發生衝突，就算能夠斬首成功，可那些山賊士兵同樣不好控制，有著許多風險變數。特別是這裡面還有老婆、兒子和先生及先生兄弟弟子等人，到時候恐怕很難顧全，一不小心傷了誰都不好，所以還是穩妥些好。

於是拱手對蔡銘說道：「我也認為二爺的方法很好，我們人少不說，一旦黑龍王死後山寨匪兵亂起來，衝撞了車隊和先生等人可不好。」

蔡銘點頭稱善。

再看其他弟子，除了傅彤照顧他老爹面子說得委婉些，也大都贊同杜畿的方法。

如此蔡銘即使頗有不甘，但卻也知道，此時確實不是逞強的時候。不過對於派誰去知會黑龍王大家卻是爭論不休，各有看法。

「大哥讓我去吧！此計是我出的，沒有誰能比我更能貫徹這個宗旨，我一定能讓黑龍王客客氣氣的將我們送出黑龍谷」杜畿成竹在胸的說道。

「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叔你身體才好，還是讓弟子去吧！」徐階卻是打的尊師重道牌。

「四師弟說的不錯，小小山寨哪能勞動師叔打架，有我等弟子就足以完成任務。不過要說最適合這次任務的非弟子莫屬，想那黑龍王粗人一個，四師弟一個文弱書生，恐怕會被其輕視，你師兄我就不同了，關鍵時刻還能讓他見識一下我的武藝，讓他知道即使他想用強也未必就能成功。」

傅彤小小年紀，確是在徐階面前擺出師兄的架子，讓徐階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承認，人家就是能擺這個譜。

傅彤的表現卻是讓傅彪微笑不已，心想：不愧是俺兒子，就是有出息。

對於傅彤的表現蔡銘也很滿意，而且不得不承認傅彤說的很有理。同時對於傅彤蔡銘也很有信心，傅彤不管是在武藝天份，還是在文化功課上都很不錯。特別是武學方面，傅彤原本的基本功就很紮實，在加上蔡銘以後世幾千年經驗總結和科學分析綜合出來的鍛煉身體力量反應等身體機能的方法的鍛煉，使得他的武藝突飛猛進，除了經驗略嫌不足，已經不再其父傅彪之下。由他去確實是在合適不過。

最終蔡銘拍板決定這個前去知會黑龍王的人選就是傅彤。不過考慮到，傅彤年齡小了些，蔡銘又另外點了傅彪同去。

傅彤見自己最後果然力壓群英一舉勝出，雖然最後還是要連帶著自己父親，不是最完美。不過能被師傅認可就是最大的成功了，再說上陣父子兵嘛！誰叫自己還小呢！所以還是很高興，不由得學著平時偷偷從老師那裡學來的慶祝方法，右手高舉做著「O」的動作，大叫一聲：「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