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情敵。
李二勤詢問得看向容嗣。
阮銘先好笑:「你看容嗣幹嘛?他是你監護人?」
李二勤視線淡淡掃過去:「你打斷了我們的排練,你覺得呢?」
「去吧。」容嗣合上鋼琴蓋,站起來:「談完直接回教室,我想起蔣老師找我有事。」
「哦。」李二勤點頭。
容嗣:「你們先去談吧,我把教室收拾一下。」
容嗣收拾完,順著樓梯往下走,看到阮銘先和李二勤站在上一層的樓梯拐角處。阮銘先沒骨頭似的地靠在扶手上,居高臨下看著比他矮了一個頭的李二勤,眼尾蓄著笑意:「所以,想問問你看,你有沒有興趣。」
容嗣腳步不停,拐過另一個樓梯口,這下徹底聽不到他們在談什麼了。
而此刻的李二勤意外地看著阮銘先:「讓我做主持人?」
「是啊。」阮銘先點頭:「和我搭檔的那個學姐,因為一些個人原因不能參加了。」
「為什麼選我?」
阮銘先笑:「因為我覺得你合適。」
李二勤看著他,瞳孔里水一般淡而乾淨。
「你是廣播社的人,普通話標準,嗓音獨特,」阮銘先停頓,壞壞地笑:「還漂亮。」
李二勤點頭:「我知道。」
阮銘先:……
「你同意了?」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李二勤說完又猶豫:「不會佔用很多時間吧?」
阮銘先一開始等的就是她鬆口,之後的事他再努力就是,如今聽到李二勤這麼說,他愉悅地笑起來:「有我在,怕什麼?」
李二勤神色未明地看了他一眼。
阮銘先挑眉:「不信啊?」
李二勤搖頭,你又不是容嗣。
「那我就算你同意了啊?」
李二勤點頭。
阮銘先吹了口哨:「那成,晚自習的時候你來實驗樓302。」
李二勤:「?」
「開會。」
李二勤在午自習鈴響前一秒回到教室,只有蘇梓在位置上午睡,彭子歌和容嗣都不在。
她拿出作業來寫,沒寫幾個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同時彭子歌的聲音自頭頂傳過來:「二勤。」
她放下筆回頭,彭子歌和容嗣都在自己的位置上。
「怎麼了?」
彭子歌:「阮銘先找你幹嘛?」
蘇梓被彭子歌吵醒,迷迷糊糊坐起來。
「說是找我做主持人。」
彭子歌:「你再說一遍?」
李二勤稍微大聲了一點:「做主持人。」
這個連周圍的同學也聽到了,紛紛好奇地轉移注意力看過來。
「是元旦節目的主持人嗎?」有人問。
李二勤點頭。
「怎麼突然找到你?」彭子歌問。
「說原本要主持的學姐有事。」
又有人說:「怎麼什麼好事都輪到你啊,李二勤。」
李二勤無語地看過去:「因為我是廣播社的。」
「都自習吧。」容嗣出聲,終止大家的閑聊。
一眾人都乖乖閉嘴,開始寫作業。
李二勤在轉身前,忍不住看容嗣。
容嗣:「怎麼了?」
「阮銘先中午找我就這事。」
「嗯。」
李二勤靜止在原來的動作表情又看了容嗣一會兒,無意識地抿緊嘴唇。
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多餘的解釋?
***
高二段的某個教室里,阮銘先靠在椅背上,坐在高個子男生的中間,痞痞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女生。
女生一頭黑長直,細眉大眼,直截了當:「為什麼?」
阮銘先反問:「什麼為什麼?」
「說好推薦的是我,為什麼突然換人?」
「誰跟你說好了?」
女生一怔。
「誰啊?」阮銘先抬眼問,左邊眉毛微微上揚,叫她的名字:「居小雨。」
居小雨說不上話,她也只是聽說而已:「沒有一來就讓新生做主持人的。」
「我就是。」
居小雨再次語塞。
阮銘先揮揮手:「我已經和負責老師說了這件事了。你有意見,自己去跟老師說。」
旁邊男生笑他:「阿先怎麼對美女說話這態度啊!」
阮銘先側眼,懶洋洋:「閉嘴。」
男生撇撇嘴。
居小雨瞪他一眼,眼圈紅紅地跑掉了。
阮銘先繼續聊天,腰間被人用手肘撞了一下,他扭頭:「幹嘛?」
「你這樣真的好么?」
「怎麼樣?」
「都追了一年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和你一起,你居然把機會給別人。」
阮銘先把手放到後腦勺上,身子大幅度靠後,心情很好的樣子:「錯了,是我把機會給了自己。」
那人沒懂。
阮銘先笑笑,轉頭跟其他人說話。
那人又反應了會兒,突然一拍大腿:「卧槽!阿先!」
阮銘先回頭。
「你有喜歡的妹子了?」
阮銘先一臉理所當然,完全沒有要遮掩的意思:「嗯,是啊。」
眾人好奇:「誰啊?」
「李二勤。」
「誰?」
「高一段的,李二勤。」
有幾人模糊得從腦子裡回憶起宣傳欄里那裡腫著半邊臉的人。
「……哦。」
沒想到阮銘先挑來挑去,挑了這麼個「別具一格」的。
「加油……」
阮銘先晚飯後晃悠悠晃到李二勤的教室邊,隔著窗戶往裡面看。零星幾個學生坐在教室里,寫作業的,還有把腦袋湊在一起說話的。輕到聽不清的低語,還有三三兩兩的距離,讓整個教室顯得更加安靜而空曠。一眼看去只看到堆在桌面上的書,又厚又高。
阮銘先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李二勤的身影。又等了會兒,他掏掏耳朵往實驗樓走。
走了兩步,停下,痞笑著看迎面走來的人。
是容嗣。身邊沒有其他人,連平時形影不離的彭子歌也不在。
容嗣始終面無表情,在經過特地等在原地打算「閑聊」兩句的阮銘先時,只是淡淡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跟他擦肩而過,一拐彎進了教室。
阮銘先歪歪頭:「嘿?」
自己這麼明顯是要搭訕的表情,他竟然能當作沒看到一樣面不改色走過去。
有骨氣哦!
他繼續往實驗樓走,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來,在左腳即將邁下樓梯的之前收回來,然後回身再次往李二勤的教室走。
這才幾分鐘,容嗣的桌子旁邊已經等了三個女生,拿著課本排隊請教問題。
阮銘先挑眉,叩了下門框。
幾人同時看過來。
「嘿!」他沖容嗣抬下巴:「出來一下。」
容嗣看著他的眼裡依舊讀不出情緒,他轉頭輕聲對正在問問題的女生說:「等一下。」
然後站起身走出來。
同時長手一撈,帶上了門,把教室裡帶了探究的眼神隔絕在門背後。
阮銘先低頭笑了下,不屑的味道很濃。
容嗣靜靜看著,問:「什麼事。」
阮銘先背靠在走廊的欄杆上,不正經地歪著頭:「李二勤呢?」
容嗣這次笑了起來,和阮銘先總是帶了點痞味的笑不同,容嗣的笑和他的人一樣,淡淡地沒多少感情。
阮銘先也看著他。
「你不知道?」他又問一遍。
「不知道。」
「行!」阮銘先站起來,拍拍容嗣的肩膀:「那我去別處找找。」
容嗣沒再理他,推開教室後門徑直走了進去。
阮銘先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心情比剛才更不爽。高二開學第一天,就有人跟他提起「容嗣」這個名字。整整一個星期,他的名字都在自己耳邊繞來繞去。似乎有一天世界上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人,什麼都被別人拿來跟你做比較。
比你帥,比你高,比你成績好。
體育沒你好,沒你容易相處,沒你受歡迎。
阮銘先煩得想把那些碎碎念統統拍進土裡。
容嗣這個人怎麼樣,他根本不在乎。
直到他看到李二勤看著他的眼神,看到她和他在一起時的契合度。從此以後,心裡在多了一個人的同時,多了一個假想敵。
或者也可以定義為「情敵」。
阮銘先走到實驗室樓下,抬頭看。三樓走廊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欄杆邊,但是隔得太遠看不清表情。
她的腦袋藏在翻下的棉襖帽子里,露出小小的馬尾。風好像很大,阮銘先覺得她在發抖。
抬頭有點久,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氣,才繼續往前走。
低著頭一步一步沿著階梯往上爬,他又忍不住笑出來。
小男生就是小男生,以為面無表情就能把自己的情緒掩蓋得很好?
敵意。
那股敵意從容嗣的風平浪靜之下,一點點漏出來。而他看得一清二楚。
「阮銘先。」
他的思緒被一個聲音打斷。
居小雨坐在樓梯的最後一階,明顯是在等他。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粉嫩的嘴唇亮瑩瑩,塗了唇彩。
他停下腳步,仰視她:「什麼事?」
「我和負責老師談過了。」居小雨站起來:「她現在正在和你找的那個女生談話。」
「什麼?」
居小雨撇撇嘴,沒說話。
「你讓老師找她幹嘛?」
「找你有用嗎?」
阮銘先整張臉都冷下來,想起剛才在樓下看到走廊上李二勤的身影,問:「她們現在在談?」
居小雨點頭。
阮銘先不想浪費時間和她說話,幾步跨到她身邊,瞥了她一眼。
居小雨不知道他這一眼什麼意思,但是又生氣又委屈:「她一個從來沒有主持經驗的人,突然去主持,合適么?而且還剩下一個多星期,你確定她能勝任?」
「我說行。」
阮銘先沒再看她一眼,順著走廊朝遠處的李二勤走過去。她背對著自己,只能看到負責老師的嘴巴一開一合。
看到阮銘先的靠近,她拍了拍李二勤的肩膀,結束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