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李二勤遺憾地沖阮銘先笑笑:「沒關係,容嗣那麼厲害都拿我物理沒辦法。」
阮銘先樂了:「你帶物理試卷了?我替你看看。」
李二勤把疊得方方正正的物理試卷遞過去。
阮銘先粗粗地看一眼,好多紅叉!
手指點在其中一道大題上,他詢問李二勤:「這個我剛給阮糯糯講過,要不要我幫你講講看?」
李二勤意外:「現在?」
「晚飯後?」阮銘先抬抬下巴示意自己要上樓:「差點忘了我是來跑腿的,老師還在等著。」
「我請你吃晚飯吧。」李二勤琢磨了下回答:「算是謝謝你替我補習。」
阮銘先也不客氣:「好啊。」
回到教室,李二勤意外發現彭子歌竟然在埋頭寫作業。
教室的暖氣開得很足,彭子歌連毛衣都脫下來塞在課桌里,只穿了件白色長袖衛衣在身上。右手下壓著的稿紙已經是滿滿一頁的塗算。
蘇梓正好轉身找彭子歌,看到李二勤,笑起來:「回來啦?」
「嗯。」李二勤坐下。
蘇梓繼續跟彭子歌說話,翻動手中的教科書:「我感覺這塊你好像不是很熟,其實例題就這些,你弄透了應該其它題型都不是問題。」
彭子歌湊過腦袋去看:「是嘛……」
蘇梓又拿出本藍色封面的習題冊,翻開:「嗯。你看從這一題到這一題,都是關於這塊內容的題型。」
「哦……」
彭子歌按住本子,低頭開始算。
李二勤拿出書本,回頭叫容嗣:「那個……」
容嗣抬眼。那個?
李二勤:「我跟阮銘先約了晚上一起吃飯。」
容嗣這次整個頭都抬了起來,右邊眉毛微微揚起。
李二勤立刻解釋:「剛剛回教室的時候遇到他,他說要幫我看看我的物理試卷。」
容嗣點頭:「好。」
彭子歌頓住正在塗算的筆,問:「阮銘先幫你看物理試卷?」
「嗯。」
彭子歌臉上有不解和不高興:「阿嗣講得不好?」
李二勤反問:「誰說的?」
彭子歌又被問住了:「那你去找阮銘先幫你講?」
李二勤覺得彭子歌有什麼誤解,可是又無法反駁。
倒是容嗣好整以暇:「多一個人給李二勤講題有什麼不好?」
彭子歌覺得有道理:「也對。」
容嗣筆尖戳在彭子歌壓在手肘下的習題冊上:「你看,你這還不是除了我,還有蘇梓也在幫你。」
彭子歌覺得容嗣說得完全在理,繼續自己被中斷的習題。
幾人各自埋頭學習。
彭子歌突然用力劃了道直線,扭頭看容嗣:「阿嗣,你是不是蠢?」
容嗣斜眼看過來。
「讓阮銘先給二勤講物理試卷,這不是給他製造機會嗎?」
容嗣似聽到什麼好笑的,唇角彎起。
彭子歌立刻去觀察李二勤的反應,幸好李二勤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小聲的對話。
他壓將聲音壓得更低:「你笑什麼?」
「你說得有道理。」
彭子歌傻眼:「那你還這麼無所謂?」
「嗯。」
「嗯?」
容嗣繼續看那些在彭子歌眼裡是一堆亂碼的東西。
彭子歌急,張開手掌蓋在他的頁面上:「你不要故作深沉,有話直說啊!」
容嗣無奈:「用你的腦子想想。」
彭子歌迷茫:「想什麼?」
容嗣:「……」
彭子歌眨著充滿求知慾望的大眼睛看著他。
容嗣:「……沒什麼。李二勤除了學習物理之外,不會有其它想法。」
彭子歌翻著眼思考了會兒,同意:「你說得有理。」
這下彭子歌同學終於認真去學習了。
片刻之後,彭子歌又用胳膊去戳容嗣:「阮銘先追妹之旅好艱辛……」
容嗣:「……」
感同身受。
***
晚上放學之後,李二勤收拾了東西去樓上高年級的教室找阮銘先。大部分紛紛走出教室擠在走向樓梯的學生里,阮銘先一個人閑散地靠在教室後門的外牆,低頭拆一包巧克力pocky。
指甲修得太齊,好不容易才打開。他抽出一根細長的pocky放進嘴裡,扭頭去找李二勤的身影。
她就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阮銘先一怔,笑了。
屬於阮銘先獨有的陽光而帶點痞氣的笑容:「來了?」
李二勤:「嗯。」
「吃么?」
「不吃。」
「哦。」
阮銘先一個人吃了兩根pocky,李二勤才問:「大食堂,小食堂,還是校門口?」
「我無所謂。」
「那就超市速食麵?」
「小食堂。」
在去食堂的路上,阮銘先無奈地吃光了一整盒pocky,本來打算請李二勤吃的,又怕她不接受他送的禮物,所以才拆開包裝偽裝成分享食物的樣子。
結果人家根本不吃。
是真的不吃。看都不看。
阮銘先從微小的挫折中走出來:「李二勤。」
李二勤目不斜視專心走路:「嗯?」
「你不喜歡零食?」
「喜歡。」
「那是不喜歡巧克力?」
「喜歡。」
「所以是不喜歡pocky?」
「喜歡。」
阮銘先低頭看她一眼:「為什麼剛剛給你,你不要?」
李二勤終於轉過頭:「因為要吃飯了。」
「有什麼關係?」
李二勤也有些驚訝:「飯前不是不能吃零食么?」
等他們兩人在餐桌前坐下,阮銘先默默看著自己的餐盤,終於承認李二勤說的是對的。飯前不一定不能吃零食,但是絕對不可以吃一整盒pocky。現在肚子里都是甜膩膩的巧克力味,真的完全沒有食慾。
「吃不下?」李二勤問。
阮銘先苦笑:「嗯。」
以為李二勤會有什麼解膩的妙招,結果她問:「需要我替你吃么?」
阮銘先:「……不用。」
因為李二勤不再擁有晚自習去廣播室上的特權,他們只能在晚自習開始前完成試卷講解。中午時間太急,阮銘先沒能仔細看李二勤的解題步驟。現在坐下來靜靜分析完,他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李二勤。」他懶洋洋地看向李二勤,指尖熟練地轉著筆:「你的物理是容嗣給你補的?」
李二勤點頭。
阮銘先想起上次妹妹回來告訴自己容嗣替她補習的事,說什麼受益匪淺?
他笑笑:「為了替你補物理,容嗣花了不少心思吧?」
李二勤面不改色:「應該不少。」
「但是呢。」阮銘先將筆在指間轉了個來回:「我替你補習的話,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李二勤一臉懷疑。
「不信啊?」
李二勤反問:「我的表情像是不信么?」
阮銘先:「像。」
「那就是不信了。」
阮銘先:「……」
阮銘先快速整理了下思路,沉聲提醒李二勤提高注意力:「來,先來看一下這一題。」
阮糯糯不止一次提到過阮銘先在他們年級段也是很受歡迎的男生。李二勤一直不以為然,雖然在她眼裡阮銘先的確長得不錯,外在條件在眾多男生中也算出挑。
可是也只是比較特殊而已。
然而這個傍晚,阮銘先收起平日弔兒郎當的表情,肅著臉替她講解物理測試題。和容嗣一直的淡然不同,阮銘先會在她提出質疑時,愉悅地勾起嘴角,彷彿是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然後刻意壓低聲線,將所有的來龍去脈緩緩理出來。
或許也不是刻意壓低了聲線,只是在認真的時候不自覺的表現。
有時候,一個好像一直不怎麼正經的人,突然變得嚴肅,反而會顯得異常帥。
暮色四合的校園裡,阮銘先配合著李二勤的步調,送她回她的教室。剛剛亮起的路燈和教室里的燈光,在這個時刻總是讓人覺得光照度嚴重不夠。燈光連帶著斜在地平線的夕陽都顯得有些昏沉,朦朧的光線籠罩在每一件靜止的物體上。
黑板上來不及擦掉的粉筆字,趴在後桌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的男生,還有走在教學樓與教學樓之間的男生和女生。甚至連前後桌的竊竊私語,都變得更加神秘。
阮銘先邊走邊等,側眼去看李二勤:「我說,李二勤。」
「嗯?」
「以後,」阮銘先好像還沒有決定好要不要說,停頓了會兒,才繼續問:「以後要不要我替你補物理?」
「沒關係。」李二勤禮貌:「謝謝你今晚替我補習。」
「謝什麼?」阮銘先壞笑:「你願意讓我替你補習,我才高興。」
李二勤停下腳步,臉被凍僵之後更加沒有表情:「你還是喜歡我?」
阮銘先跟著停下:「你以為呢?」
「都過去一個寒假了。」
「所以呢?」
「沒有交流沒有見面的喜歡,能維持多久?」
阮銘先覺得好笑:「你以為喜歡是多講一句話就多一點,少見一分鐘就少一點?」
李二勤一臉認真地反問:「不然呢?」
阮銘先收起笑容:「在我這裡,喜歡和時間和距離都沒關係。」
李二勤抬頭靜靜看著他。
天色漸漸暗下來,路燈下李二勤的表情反而漸漸清晰。
認真,坦然,乾淨純粹到沒有任何的雜質。
阮銘先吸了口氣:「喜歡就是喜歡。」
李二勤睫毛微顫,阮銘先只覺得她的眼角突然泄出一絲笑意,然後連唇角都勾了起來,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在李二勤向來清冷的臉上蒙了層柔和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