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夏末。
如果彭子歌是那種因為活躍跟長得比較好,所以才受女生歡迎的那類男生的話。那麼容嗣受歡迎的原因是什麼呢?
李二勤在分配完座位跟領完書之後,坐在位置上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其實位置跟當時大家進來自己亂坐的並沒有多大區別,只是老師把幾個個子相對矮小的安排到了前面。
而李二勤依舊坐在容嗣的前座。
她的同桌是個叫蘇梓的女生,總是眉眼彎彎得一直在笑的模樣。只看了一眼,李二勤就覺得自己由衷得喜歡她。而且蘇梓的嘴唇粉嫩嫩的,看起來很甜。
那張看起來很甜,又粉嫩嫩的嘴跟自己講的第一句話是:「你後座居然是容嗣誒。」
「誒?」
李二勤下意識的一個「誒」,引發了蘇梓的長篇大論。她趴在李二勤身邊咬著耳朵巴拉巴拉講了許久,類似於容嗣在閱兵儀式的時候是領頭的舉旗手,站在大軍的最前排帶著所有的人,一身軍裝穿得比教官還帥氣。類似於誰誰誰還有誰誰誰都認為容嗣是最帥男生。
李二勤在蘇梓長篇大論的中間,偷偷得回頭看容嗣。她怕他會聽到,可容嗣安靜得低頭看著新課本,應該是完全沒有聽到。
容嗣在閱兵儀式當天是怎樣的表現,他穿軍裝的樣子怎樣,李二勤沒有辦法看到了。可她真的很想看一看。這麼想著,她有些後悔自己偷懶在家。
晚上回到新寢室,大家在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討論的話題不出意外止步在容嗣身上。李二勤覺得蘇梓有句描述容嗣的話語特別正確:從少女雜誌裡面走到三次元的男生。
開學三天,容嗣跟蘇梓都成了熱門話題人物。大家在面對新學校新環境帶來的新鮮感空餘,總是會聊起這兩個人。
容嗣不出意外得成為了班級的班長,而蘇梓是副班長。
兩人站在一起,總有一種郎才女貌的感覺。
然而李二勤的注意力並不在大家關注的這個點上面。
開學的第四個晚自習休息中間,容嗣在操場的偏僻角落抓到了偷偷喝酒的李二勤。
周二周四都是容嗣負責檢查記錄的日子,捕捉偷逃晚自習的壞學生。
周四的晚上,容嗣無意間經過操場,覺得角落裡有個模糊的黑影,沒多做考慮便走過去,出聲提醒:「同學。」
黑影很明顯一抖,然後迅速得把什麼東西扔出了學校的圍牆,傳來玻璃碎裂的清脆聲。
容嗣被這樣的意外弄得後退一步:「你是幾班的,什麼名字?」
然後出乎他意料的,走出來的是平時安靜得有些過頭的李二勤。
「李二勤?」
李二勤低著頭,並沒有要靠近的意思。
「怎麼了?」他放低聲音。
李二勤搖頭。
他看著她有些單薄的身影,沒了要追問的意思:「那就回去晚自習吧。」
「嗯。」
李二勤終於算是回答了容嗣,疾步跟容嗣錯身而過。
九月初的夜晚,已經不再那麼炎熱,晚風吹來的時候帶了絲絲的涼意,讓人感覺特別愜意。而容嗣在這微涼的夜風中,聞到了酒精的味道。
然後李二勤的手腕被他一把抓住了。
「怎…怎麼了?」
李二勤慌張回頭。
容嗣鬆開他,隨意地把手放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晚上的風挺舒服的,一起在操場坐一會兒吧。」
「我還是回教室吧。」
這次容嗣卻難得堅持:「走吧,去坐一會兒。」
李二勤只能低著頭跟在容嗣身後龜速前進。容嗣也不催促,距離拉大了就站在原地等她走進,然後陪著她慢慢走。
其實也許目的也不在坐一會兒上面。
李二勤心懷鬼胎,不敢開口說話。而容嗣隨性習慣了,這樣走走他也覺得挺好。
沒有人說話。
晚風吹過樹梢時,傳來沙沙的聲響,然後拂過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
一整天都呆在冷氣充足教室里的李二勤,舒服得偷偷嘆了口氣。
注意到李二勤動靜的容嗣,不知為何覺得小女生做這樣的小動作好笑又可愛,用左手食指頂住鼻子,輕輕咳嗽了一聲。
「怎麼了?」因為做錯事而草木皆兵的李二勤立刻緊張得問。
「嗯?」
容嗣其實沒明白李二勤在問些什麼,可是有人卻不打自招了。
「我不是故意喝酒的,你不要告訴老師!」
李二勤語速太快,導致容嗣花了幾秒才明白她說了什麼。
明白之後容嗣笑出了聲,李二勤停下來莫名奇妙得看著他。
「為什麼喝酒?」
「唔…因為沒喝過。」
「好喝嗎?」
李二勤皺皺鼻子:「苦的!」
容嗣又笑了起來。
「你幹嘛總是笑?」終於忍不住問了。
「對不起。」
搞不明白容嗣為什麼要道歉的李二勤,又疑惑在原地。
「我不會告訴老師。」
「謝謝……」
已經走到了足球場的看台,容嗣找個台階坐下:「過來坐會兒,等酒氣散了再回教室。」
李二勤再笨,也明白過來容嗣為什麼突然找她在操場上坐一坐了。窘迫得低下頭走到他身邊不遠處,然後坐下。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校服裙擺,忍不住問:
「我酒味很重么?」
容嗣點頭,意識到李二勤可能沒看到,又輕輕「嗯」了聲。
「哦。」
其實李二勤有點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經過了三天的嚴格地形考察,並且已經熟悉了校園的作息,才胸有成竹得來到這個寶地「嘗鮮」。
可是怎麼還是會被容嗣看到。
真的很奇怪啊。
莫不是容嗣有三頭六臂?
三頭六臂?
李二勤腦補了一下,然後噗嗤笑了出來。
容嗣聞聲轉過頭看她。
李二勤還沉浸在自己腦洞的世界里,沒有發現。
李二勤在軍訓的時候,有模擬過如果自己單獨遇到容嗣的場景,如今真的如此意外地坐到了一起,她反而安靜得一句話也沒有。
可有時候人與人在一起,也並不是一定要嘰嘰喳喳熱熱鬧鬧。
李二勤抬頭看著高高的星空,感受碎發拂過臉頰時候的小溫柔,突然哼起了歌。她的聲線屬於乾淨中帶點清冷,在這餘熱未退的夜色中靜靜響起,平添了一絲微微的涼意。
容嗣有些意外得扭頭看她,後者立刻害羞得收了聲。
「很好聽。」
李二勤的回應小聲到快聽不見:「謝謝。」
「什麼歌?」
「テルーの唄。」她沖容嗣笑:「地海戰記裡面的一首歌。」
容嗣沒有接話,過了會兒,又重複一遍:「挺好聽。」
那晚李二勤跟容嗣一前一後回到教室,其他同學並沒有注意到他倆的異常,可是不代表彭子哥也是。
他用手肘戳剛在位置上坐下的容嗣:「你跟李二勤在一起?」
「嗯。」平淡到沒有情緒的回復。
「你們怎麼在一起,你不是今晚的檢察人員么?」
容嗣翻開習題冊,沒有理睬他。
「誒,容嗣你幹嘛不理人。李二勤怎麼跟你在一起?」
容嗣粗略得看了眼題目,拿出稿紙開始計算。
「你們剛才做了什麼?」彭子哥毫不氣餒地繼續:「就你們倆么?」
容嗣寫字的左手被彭子哥撞得一晃,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斜線。
他終於抬起頭:「閉嘴。」
彭子哥嘟著嘴巴閉了嘴。安靜不到三分鐘,他唰唰唰在草稿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用筆頭戳戳李二勤的背,把紙條遞給轉身的李二勤。
李二勤的手伸到一半,紙條被半路劫走了。
她跟彭子歌同時驚訝得看向「元兇」容嗣,只見他淡定得將紙條揉成一個團,然後輕輕一投,紙團完美得掉進教室角落的廢紙簍里。
彭子哥的嘴驚得張成了一個「O」:「喂!你幹嘛!」
容嗣低頭繼續寫題:「周五摸底小測試,你還不準備?」
「周五?還早吧。」彭子哥一臉不在乎:「李二勤,今天周幾?」
「周四。」
「……」
最終彭子哥的注意力還是被成功轉移了。
周五模擬考最後一場是地理。早早完成試題的容嗣無聊得托著下巴,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得戳著稿紙。視線隨意得從試卷中抬起,然後定格在梳著丸子頭的李二勤後頸上。白白嫩嫩得,特別細膩的感覺,細小的碎發從發尾滑出來,安靜得貼合在皮膚上,漆黑襯得皮膚更加白皙。
容嗣側首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起身交了試卷,在眾人矚目下,目不斜視得走出教室。
只完成一半測試題的李二勤用敬佩的目光盯著容嗣消失的方向足足三分鐘,才低頭繼續答題。
是誰說的,人比人氣死人?簡直太有道理了。
她抽出一張紙巾擦擦手心的汗,又瞟了眼容嗣消失的方向,咬住下唇繼續奮鬥。
十五分鐘之後,彭子哥也嘭得站起來衝上講台交試卷,三大步跑到走廊邊觀望,沖著籃球場的方向喊:「容嗣!混球小子等我!」
監考官立刻站起來吼他:「考試區域,不準大聲喧嘩!」
「老師你自己在幹什麼呢!」
彭子歌嬉皮笑臉得留下這句話,一陣風消失了。
可想而知,教室里瞬間布滿了零碎的偷笑,你笑我也笑,很快有膽子大的放肆得大笑出聲。
「都給我安靜!」十成的怒到極點的吼聲。
跟著大家小聲笑的李二勤立刻收住笑。考場一時間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李二勤抿著唇在考卷上胡亂劃了兩筆,突然爆發了大笑:「哈哈哈哈哈!」
在彭子歌出現在籃球場的五分鐘后,捧著酸奶吸的李二勤也站在了籃球場邊上。
正抬手投籃的容嗣動作一頓,看向場外。
李二勤尷尬得摸摸鼻子。
「你也這麼早完成了?」彭子哥問。
「還有三大題沒寫。」
「那你怎麼交卷了?」
李二勤跐溜跐溜吸著酸奶,匆匆看了眼容嗣,紅著臉答:「剛才笑得太厲害,被趕出來了。」
「……」
「……」
容嗣比彭子歌先消化這個消息,轉著球問:「會打籃球嗎?」
李二勤搖頭。
「來。」他看著她:「我跟子歌教你。」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