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第215章 夜來幽夢忽更新

「我媽媽姓南，叫南燕。」南戶唯語氣很輕。

「我知道。」白薛迦道。

「我姓南，我叫南戶唯。」

「……」白薛迦沒有接話。

南戶唯的下巴放在了膝蓋上，平時著前方，那緊閉的電梯門，好像她緊閉的內心，藏著她不曾吐露過的心事。

「我沒有爸爸，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沒有爸爸，沒有照片，沒有任何的記憶，就連名字都沒有，我叫唯，因為我是媽媽的唯一。」

幽閉的電梯里，南戶唯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彷彿訴說著別人的故事一樣，平靜的異常。

「小時候，別人都有爸爸，就我沒有，別的孩子被欺負了，爸爸總會站出來，可是媽媽是個女人，不會打架，只會像個笨蛋一樣固執的跟別人講理——當然，如果講理能說得通的話，我想只有在夢裡吧。然後回家后，偷偷一個人躲著我抹眼淚。」

「我問媽媽，我的爸爸在哪，媽媽總會岔開話題。然後我就再也沒問過了，我對爸爸是誰完全沒有任何的興趣。將那麼漂亮、溫柔、能幹的媽媽還有這麼可愛的女兒拋棄掉的人，一定是個人渣……」

「我覺得全世界只要我和媽媽，那就足夠了……」

南戶唯靜靜地說著，似乎是對白薛迦說，又像是對自己說，白薛迦沒有插嘴。

「……可是，我終歸只是女兒，沒辦法替代『父親』這樣的角色，不論我如何努力，我瘦小的肩膀只會迎來母親的寵笑，那份藏起來的苦悶，永遠不會展示給我，永遠不會。精神上，我安慰不了，身體上，我也安慰不了，畢竟我只是一個女孩子，缺少一個功能……」

「等會！」白薛迦叫停南戶唯，眼神異樣的審視著南戶唯昂起的眼睛，「你這話信息量太大，先不說你剛才打算對你媽幹什麼，就說說你這些都從哪學來的？」

「你從哪學來的我就從哪學來的。」

「……」

白薛迦忽然就理解了南戶唯，畢竟誰還沒個青春期嘛。

「那你怎麼就找上我了呢？」剛才那個話題繼續聊下去，白薛迦擔心容易出事，於是岔開了話題。

南戶唯說：「我的內心是很矛盾的……」

「沒看出來。」

南戶唯不理會白薛迦，接著說：「我害怕突然出現一個人，將媽媽搶走，讓媽媽不再愛我。可是，每當看到媽媽為我奔波操勞，就好像一隻小倉鼠，在一群老貓面前顫顫巍巍的前行，為我去偷貓盆里的食物，我就覺得，確實需要一個人來守護媽媽……」

「就算要找，這也是你媽媽的事情吧，就算是以前的包辦婚姻也是父母給孩子包辦，從未聽聞過孩子給父母包辦的。」白薛迦說。

南戶唯累心的嘆了口氣：「畢竟媽媽太蠢了，太容易被騙了，為了媽媽的終身幸福，也就只能我來把關了。」

「有你這麼說你媽的嗎？」白薛迦很是無語。

「但是媽媽真的很蠢。」南戶唯又一次強調，語氣嚴肅而認真，白薛迦忽然間對南燕產生了興趣：他很想知道南燕究竟做了什麼事情，才會給女兒留下這樣的印象。

「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你嗎？」白薛迦忽然問。

「現在？」南戶唯對白薛迦這個問題也摸不著頭腦，想了想，試探的說道：白薛迦把她抓回去，也算是得罪了她吧。

「除了現在。」白薛迦說。

「那就沒了。」南戶唯搖搖頭。

「那你要撮合我……嗯，還有你母親，你卻把你母親說的如此不堪，你到底是啥意思？」

「不是說聰明的男人更喜歡蠢女人嗎？尤其是又漂亮又蠢的。」

這種如羚羊掛角般的無形馬屁，拍的白薛迦是渾身舒坦。然而舒坦歸舒坦，白薛迦依舊心若磐石，他說：「你難道就不覺得我們……非常的不合適嗎？」

他甚至用上了非常。

南戶唯挪了挪屁股，面對白薛迦，她舉著手指說：「先說職業，我媽是經紀人，如果你們倆結合了，你就可以離開你那破經紀公司，來我媽這邊，湊一個夫妻檔。別的經紀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媽也可以做到，別的經紀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媽還可以做到，經紀人和明星，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棒的組合了嗎？」

南戶唯對白薛迦擠了擠眼睛，至於那不可描述的「別的經紀人做不到的事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一個，我媽很漂亮吧。」

「一般般。」白薛迦昧著良心說。

南戶唯屈著指關節，敲著電梯：「白薛迦先生，請正視自己的內心，刻意的否認會突顯你內心的齷齪以及扭曲的審美觀。」

「嗯嗯，其實我的內心非常齷齪。」白薛迦毫不猶豫的點頭。

卻不想南戶唯一拍手，贊到：「那真是太好了，我媽太單純、太古板，內衣都是上個世紀的款式，正需要跟你這樣外表斯文內心禽獸的傢伙來中和一下。」

「……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說『好』吧。」白薛迦俯視著。

南戶唯毫無廉恥的用力點頭，她又說：「除了年齡，以及帶著我這個拖油瓶之外，我不知道我媽到底有哪裡不好？雖然年紀稍微大了那麼一丟丟……可是不管是顏值還是身材，都比現在的小年輕要好千百倍，相較於現在的小公舉，我媽更溫柔、嫻熟會照顧人，至於感情，可以日久生情嘛。」

「……我問過別人爸爸究竟是什麼？她們告訴我，爸爸是當你呼喚他，哪怕冒著生命危險都一定會從天而降；爸爸在孤獨、不安、恐懼、危險的時候，只要呆在他身旁就會安心的人；爸爸是可以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的人……」

在白薛迦跳進山洪里抓住南戶唯的手的時候，白薛迦的身影就跟南戶唯心中所幻想的父親重疊了。

能守護好南戶唯的母親，能為她倆撐起一片天，能給南戶唯的母親帶來幸福，並且還能被南戶唯心甘情願的接受，南戶唯數來數去，只有一個白薛迦。

她很單純，她想要個爸爸。

白薛迦很後悔，早知道上次就不測試道具了。

「你有一點沒說錯。」

南戶唯聽著，白薛迦說：「你媽很蠢，我把這事告訴你媽，你知道你媽是怎麼回答的嗎？」

「怎麼？」南戶唯心虛又好奇的問。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媽是這麼對我說的。」

為了女兒，如果白薛迦不介意的話，南燕可以回應女兒的願望。

不是她的願望，而是女兒的願望。

「咔！」

電梯抖動了一下，緊閉的電梯門被撬開。

「打開了！」

「裡邊的人沒事吧？」

維修工人朝著電梯里說著。

「小唯！」

南燕已經先一步摟住了南戶唯，哽咽著呼喚著南戶唯的名字。

電梯其實連有驚無險都算不上，只是小小的一次小故障而已，南燕也並不是為此而擔驚受怕。

南戶唯回頭看向白薛迦，白薛迦對她晃了晃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中」，時間35分14秒……差不多是他們困在電梯里的時間。

而通話對象，顯示南燕。

白薛迦沒有打擾母女倆，轉身，上了另一個電梯，下了樓。

通話還未掛斷，羞恥的母女倆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著回到了家裡。

半響。

「你……手機給我檢查一下。」

「媽……」

南戶唯一開口，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