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決鬥
「南城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們來談談南部墓園的。」尤歌說道,
「也行。」鐵渣表示了同意。
「你考慮過沒有,如果要在南部墓園大面積種植沙梨和滄海細葉桑,蟲化者的人口就會暴增。三十年內,或許會超過十個億,你覺得……」尤歌看著他,「你們管得過來嗎?」
「你對於蟲化者的偏見,還是那麼的強烈,所以你才會覺得難以管理,但我並不這麼認為……」鐵渣拿起酒杯,朝她示意了一下,「艾爾塔人的性格,似乎比蟲化者更危險,他們不也過得挺好的嗎?」
「關於第一點……」尤歌和他碰了下杯,問道,「蟲化者先生,我歧視你了嗎?」
「你對我有偏見。」鐵渣說道。
「是嗎,那你說說看。」尤歌朝他挑了挑下巴,露出雪白的脖頸。那樣子,就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你打了我一槍,就因為我是蟲化者。」鐵渣說道。
「哦?」尤歌側過臉,反問道,「難道不是因為你欺騙了一位單純的女孩嗎?」
「不完全是……」鐵渣搖了搖頭,提醒道,「我想你應該忘了,你曾經在一位蟲化者的面前,表達了你的觀點……」鐵渣學著她的強調,裝模作樣地說道,「它們不是人類,它們不應該存在。」
「哼,我就是歧視你!」看著他囂張的樣子,尤歌終於惱羞成怒,咬著銀牙,說道,「你就是一隻壞蟲子,我恨不得把你一劍刺穿。」然後站了起來,「唰」的一聲,抽出腰間的細劍,指著鐵渣的胸口。
「來吧,決死一戰。」尤歌揚起頭,宣佈道。
「朋友,沒必要吧。」鐵渣攤開雙手說道。他沒帶武器進來,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寸鐵。
「我想,我們之間還欠缺一場決鬥,一場生死決鬥……」尤歌的聲音逐漸變冷,音量也在拔高,「你和我之間,諾爾塞斯和隆巴爾之間,真神和聖狼之間……」她一邊說著,一邊收劍回鞘,然後輕撫著桌面,走向會議桌的另一端。
「九年前,你用一毫克的鐳2315救了我……」
她喃喃自語地說著,那銀白的高跟鐵靴敲擊著光潔如鏡的地板,發出「噔噔噔」的金屬脆響。然後像變魔術似的,隨著她手部的動作,一排明紅色的針劑,出現在桌面上。
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微光,正是價值不菲的生命之火。
「現在,我還你十萬毫克……」
她走了個來回,放下了兩排生命之火。轉眼看去,足足有數百枚。
「來吧,勝者生,敗者死。」她緩緩抽出細劍,星眸中泛起一層紫光。
朝下看去,那劍鋒之上,藍色的光華如水一般,迅速浸透了劍身,發出細密的、令人心悸的嗡鳴。
「這……」鐵渣面露苦色,「沒必要吧……」
下一秒,尤歌的手輕輕向前一遞,一點星芒,頓時刺胸而入。
「呃……」鐵渣猝不及防,被釘在了椅背上。鮮血瀰漫而出,瞬間染紅了胸口。
尤歌隨即抽劍後退,鐵渣失去支撐,嘴角溢出鮮血,無力地從椅子上滑落,癱倒在地上。
「你……你……」鐵渣捂著胸口,掙扎著爬起來,嘴裡噴著血沫。
卻見尤歌微微一笑,朝桌上的生命之火做了個請的手勢。
「呃……」鐵渣艱難地扶著椅子,站起來,半趴在桌面上,顫抖著手,拿起血清,扎在了大腿上。
「哇……呃……」一連扎了三針,他才緩過氣來。
「別……別玩這麼無聊的遊戲,你又不是碧青藍那瘋子。」鐵渣扶著桌子說道。
「原來你們已經玩過了。」尤歌的聲音冰冷無比,更帶著綿綿的恨意。
「沒……沒有……」鐵渣連忙擺手。
「我現在很不高興。」話音剛落,鐵渣的眼中映出一點寒芒,然後肩膀被刺穿,一道血箭飆了出來。
「咕……」鐵渣剛想爭辯,聲音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又打了兩支血清,他才站穩腳步。
尤歌嘴角露出殘酷的笑容,胸部向前一挺,又是一劍刺出。
可這次就沒那麼順利了,她眼前一晃,一道黑影從鐵渣背後急速竄出,然後「鐺」的一聲,將劍鋒撞開了。飛濺的星火中,一根烏金色的節足懸於身前,尤歌立即向後一躍,退開了好幾步。
「別說我欺負你。」鐵渣站直身體,身上浮現出黑紅色的甲殼,六根節足從背後伸出,張牙舞爪。
「就憑你,小弟弟。」尤歌挽了個劍花,挑釁道。
「我會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象。」鐵渣咧開嘴,說道。
「來啊~」尤歌朝他勾了勾手指。
兩人都是聖階強者,尤歌是真源力加靈能,鐵渣是蟲化加傳統加偽源力。怎麼看,都是後者佔便宜些。
「嘭!」
鐵渣微微躬身,然後一蹬地,化作一道流光,直逼尤歌,六根節足從不同的角度刺過去,同時雙手著抓向她大腿。
尤歌手腕一轉,星芒如瀑,爆射而出。
「叮叮叮叮叮叮叮……」
交鋒的瞬間,一連串的金屬撞擊聲響起,兩道人影交疊在一起,然後一晃而過。
「呵呵~」尤歌輕笑一聲,緩步而行,拿起桌上的紅酒杯,朝鐵渣致意。
後者的腰部被劃開一道大口子,鮮血正汩汩地流出來。他卻毫不在意,拿起桌上的紅酒杯,向前者回禮。
看著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尤歌不禁皺了皺眉頭,嘗試性地扭了下腰,卻忽然感覺到,屁股有些涼颼颼的。
從鐵渣的視角看去,她背後的裙子撕裂了大半,白生生的臀\/瓣露在外面,就像孩童穿的開襠褲。
尤歌朝後看了眼,頓時臉色微紅,放下手中酒杯,驟然一劍刺來。
鐵渣早料到她會突然發難,六根節足蓄勢待發,在尤歌出手的瞬間,兩根去抵擋細劍,四根襲向腋下、股間和小腹……
「叮叮叮叮叮叮叮……」
「啪!」
金屬撞擊聲中,忽然傳出一聲脆響。
尤歌急速後退,扭腰看去,白嫩的屁股上多了個紅通通的巴掌印。
鐵渣搓了搓手,朝她咧嘴一笑。
尤歌羞憤難當,整張臉都氣得通紅剔透,彷彿熟透了的蘋果。可下一秒,她眼珠子一轉,紅潮迅速褪去。只見她嘴角微微上翹,露出嫵媚的笑容,然後緩緩扭過身,拍了拍沒被打的那半邊,挑釁說道,「有本事,這邊也來一下啊。」
「如你所願。」說完,鐵渣朝手上哈了口氣。
然後流光一閃,兩人再次擦身而過。
「叮叮叮叮叮叮叮……」
「啪!」
「噗噗噗……」
鐵渣向前衝出一小段,直接撲倒在地上,而尤歌的白生生的屁股上,赫然多了個巴掌印。
剛才那一瞬間,鐵渣為了去打另外半邊,被尤歌抓住機會,捅穿了兩條大腿和左腎。
「呃……」鐵渣捂著腰,艱難地爬起來,一步步朝會議桌挪去。
「嘭!」
快抓到血清的瞬間,側面突然橫出一腳,將他踹出了幾米外。
「道歉。」頭頂傳來淡淡的聲音。
鐵渣沒回答,埋頭朝會議桌爬去。
「向姐姐道歉。」
「呃啊!」
他大腿上的傷口被高跟鐵靴踩著,動彈不得。而更要命的是,細細的鞋跟還往血洞里戳,疼得他齜牙咧嘴。
「呃……」他痛苦地掙扎著,像只被釘在地板上的螃蟹。
「快點道歉。」尤歌俯下身,笑眯眯地說道,「道歉就給你上藥。」
「你……你過來……」鐵渣艱難地說著,聲音很小。
「嗯?」尤歌蹲了下來。
「對……對……」鐵渣的聲音含糊不清,似乎虛弱到極點。
為了聽清楚他的道歉,尤歌撅起屁股,半趴在地上。卻在這時,背後冷風襲來。
「咻……」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後面就遭到了襲擊。只聽見「噗」的一聲輕響,一根節足長驅直入。
「啊!」尤歌發出一聲苦悶至極的悲鳴,本能地捂著肚子,揮劍向後砍去。
「鏘!」
那根節足應聲而斷,她迅速向側面翻滾,然後抓住節足,一點點地向外抽。
「啊……嗯嗯……啊……」那根壞到極點的節足,至少進去了三十厘米,每抽出一點,都疼得她渾身發顫。
鐵渣順利爬到桌旁,拚命給自己打血清。
生命之火之所以昂貴無比,是因為它能迅速修補創傷,造血生肌,往往越輕的傷,恢復得越快。
「呼呼呼……」經過一番努力,尤歌終於將節足拔了出來,全身酥軟無力,半趴在地上喘息不止。
忽然之間,頭頂光線一暗,尤歌連忙抓向身邊的劍。
「哐當!」
鐵渣眼明手快地踢飛了尤歌的佩劍。這把名為「銀色荊棘」的神器,實在太可怕了,他堪比高密度合金的進化甲殼,竟然像紙片般薄弱。
「道歉。」鐵渣平靜地說道。
尤歌回過頭,冷哼一聲。
「啊!」
下一個瞬間,一根細長的,布滿絨毛的節足,照著原先的地方,一紮到底。
「道歉。」鐵渣俯下身,在她耳邊說道,
「哥哥,對不起……」尤歌噙著眼淚,求饒道,「好難受啊,快弄出去……」
鐵渣滿意地抽出了節足,上面濕漉漉的。與此同時,尤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悄然無聲地抬起腳,猛地一下,踹向他下身!
鐵渣頓時一驚,卻已經遲了,只來得及偏過一點,避開了最致命的要害。
「嘭!」
隨著一聲悶響,鐵渣倒飛了出去。尤歌迅速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到桌旁,給自己打了兩針血清。雖然她沒受什麼傷,但肚子里火辣辣的,疼得她站不直身體。
熾熱的藥劑泵入心房,流向了四肢百骸,終於消解了腹部的疼痛。她漸漸回過神來,左右張望,尋找自己的佩劍。可轉眼間,就看見鐵渣拿著銀色荊棘,朝她緩步走來。
「我們還是坐下來談談吧。」她攏了攏頭髮,朝他然然一笑,說道。
「可以。」鐵渣隨手一丟,將劍扔到遠處,說道。
兩人重新坐下。此時,他們高腳玻璃杯已經空了,鐵渣拿起紅酒瓶,給尤歌倒了半杯,又給自己倒了半杯。
「希望剛才的戰鬥,能給你留下深刻的影響。」鐵渣舉杯說道。
「真是一場令人難忘的戰鬥。」尤歌舉杯說道。剛才連續被爆了兩次,能忘記就怪了。
接下來,他們就著南城、南部墓園等利益問題,繼續協商。
說著說著,鐵渣忽然提道,「你們必須歸還我們的家族武器『光耀』,以及上城區博物館內的守護者動力甲。」
這件事情,雖然這是他的夙願,但他覺得,對聖殿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畢竟都是些老舊的東西,不值幾個錢。所以在談判上,他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首要的位置上。
「那是我們的戰利品,除非踏著我們的屍體,否則別想拿回去。」尤歌卻出乎他的意料,強硬無比。
「什麼!」鐵渣不可置信,叫道,「就為了幾件你們用不上的東西,非要弄得你死我活嗎?」
「既然你們覺得不重要,那還要回去做什麼?」尤歌反問道。
「那是我們的榮耀……」話說到一半,鐵渣停了下來。因為他明白了,那也是他們的榮耀。看來這件事情,才是最大的衝突。這是他們曾經踩在他們的身上,宣誓勝利的證明。
尤歌看著他,沒有說話。
一時間,氣氛變得沉重無比。這是原則性的問題,為之血戰的一切。如果拿不回東西,他們就要戰鬥到死亡的那一刻。
先祖的榮光,怎能任人踐踏。
可是,大貴族們,同樣追求榮耀,並誓死捍衛。
這是一個死局……
鐵渣眉頭緊鎖,想不出任何辦法。
「其實,還是有辦法解決的……」尤歌微微一笑,說道。
「真的?」鐵渣有點兒不相信。
「當然,只需要……」她豎起一根手指,「一個合適的繼承者。」
「嗯……」鐵渣沉思著,眉頭漸漸鬆開,然後轉過頭,朝尤歌咧嘴一笑。後者當即起身,朝門外跑去。
鐵渣如影隨形,從後面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扔到會議桌上,然後撲上去,撕扯她的衣服。
「別……讓我自己脫……」尤歌停止了掙扎,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親愛的,我是不會拒絕你的……」
甜蜜的低語,縈繞心間,幾乎讓人融化,他不自覺地,鬆開了手。
尤歌注視著她,緩緩拉開胸甲的帶子,摘下來,「哐當」的一聲,丟在了旁邊。然後勾著他的脖子,深情地吻了上來。
鐵渣正要回應,卻見尤歌嘴角彎起弧度,大感不妙。緊接著,胸口傳來一股巨力,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
「嘭!」
他的身體重重地砸在會議室入口的門框上。落地的瞬間,他用力一蹬,朝跑向佩劍的尤歌衝去。可終歸是慢了一步,尤歌已持劍在手,笑盈盈地指著他。
「跪下,叫我女王。」尤歌命令道。
鐵渣背後竄出五根節足,張牙舞爪地說道,「不可能。」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沖向對方。
「叮叮叮叮叮叮叮……」
「鏘!」
眼花繚亂的劍舞中,一根節足飛了出來。
當兩人再次錯開,尤歌一甩劍上的血,笑著說道,「來呀,看看你還有幾根小蟲腿。」
「噗!」鐵渣突然噴出一口血來,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快起來,別裝死。」尤歌用劍指著趴在地上的鐵渣,說道。
鐵渣一動不動,氣息全無。
「起來啊,我知道你是在裝死。」尤歌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挪過去。
可過了好一會兒,鐵渣還是趴在那裡,像死了一樣。
「快起來啊。」尤歌踢了踢他的腳。
「哼,我讓你裝!」尤歌一劍刺進鐵渣小腿,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可地上的人,依然沒有動靜。
「喂,你別嚇我啊。」這回尤歌急了,臉色發白地丟下劍,將鐵渣翻過來,趴在他身上聽心跳。
就在這時,一股巨力將她掀翻在地,壓了上來。定眼看去,鐵渣正朝她露出壞壞的笑容。
「來啊,小妞。」尤歌挑釁道。
「來就來。」鐵渣露出邪邪的笑容。
「等一下……」尤歌終於有點兒怕了,「我……我還沒準備好……」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鐵渣問道。
「這裡是諸神的殿堂,你不能在這裡做壞事。」尤歌說道。
「那又怎麼樣,我是異教徒。」鐵渣笑著說道。
「我已經立下三絕誓言,不能……」尤歌說道一半,就被打斷了。
「你不能,但我能啊。」鐵渣笑著說道,「我俘虜了聖殿的公主,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說完,鐵渣湊了上去。
一吻似千年,繁花匆匆過。
許久過後……
「骯髒的諾爾塞斯,骯髒的種子。」休息了一會兒,尤歌睜開眼睛,雙手纏著他的脖子,笑意然然地說道。
「你會為你這句話付出代價的。」鐵渣威脅道。
「你要敢欺負我,我就拿本子記下來,以後拿骯髒的小諾爾塞斯出氣。」尤歌不甘示弱地說道。
「那可是你的孩子。」鐵渣提醒道。
「我才不管呢,他爸爸壞,我就揍他。」尤歌咬著牙,裝出兇狠的樣子。
「你敢!」鐵渣眯起眼睛,作為父親,當然要為孩子打抱不平,儘管還沒出世。
於是,他把孩子他媽,懲罰了一次又一次……
這次的談判,史稱「七日和談」,因為談了七天七夜,但具體的談判細節,只有兩位當事人知道。
總之過後,雙方都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