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地水師,自作自死
林東抬頭看一看天空,好像這天空比以前更亮了一些。
很奇怪的是,這與他一到噬血峰時看到的人族只能在十米內飛行的奇怪現象不符。
他在建城時,曾注意這一點,城牆到十米高時和建到三十米高時,林東並沒有感到有任何危險的感覺。
這裡面有沒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規矩在裡邊?
「在噬血峰的低階戰場,除了各個護城方圓十里範圍,是容許五十米的飛行外,其他地方均不允許超過十米的飛行高度,這是人族與魔族的共同約定。」
一個祥和的聲音在林東旁邊響起,給他解釋了他心中的疑惑。
林東回頭,就看見一位身穿白衣,滿臉的慈悲,手中還拿著一個白玉凈瓶的觀音大士。
「岑師妹,你怎麼來了?」林東驚訝地問。
看著這位彷彿不食人間香火的仙女,這個時候居然出現在了城牆上。
「我來看看我能做些什麼,防止魔族傷害到孩子們。」
林東摸摸自己的光頭,有點不可思議的道,「你不是說你受天地規則的限制,不可以隨便出手的嗎?」
「我不可以出手,但是你可以出手,我看看能幫到你什麼。」
「哦,這樣啊。」林東獻寶一樣道,「岑師妹你就放心吧,也只不過是兩千個魔族而已。不用你出手,就憑我這七百手下,魔族根本沒機會進到城裡面,更不要說傷害到孩子了。」
岑溪的手指拿起一根柳枝,柳枝上一滴靈氣盎然的靈液垂垂欲滴。
「做為孩子們的老師,我替他們感謝你。」
她優雅地揚起手,如仙女一般,以柳枝拂過林東。
那滴神妙靈液,滴在了林東的眉心。
林東沒有躲避。岑溪的動作是如此安詳,林東自然的接受了岑溪的饋贈。
靈液接觸眉心以後,化做冷流沒入他的識海。
林東緊張地看向識海,可別亂動啊靈魂。
識海之中,靈魂既沒有貪念這靈液,也沒有阻止靈液的進入。
靈液直接融入他識海里的神識液中,消失不見。
林東擦擦額頭,向岑溪傻笑了一下。
林東只覺得連眼中一道暖流流過,然後他就清楚地看見對面那個加木城主。清晰地看到魔族那火紅的眉毛上面,有一根眉毛在掉落。
林東揉揉眼,再凝神看去。他看的清清楚楚,加木的眉毛,在順著他的衣服慢慢滑落。
「明目靈水,能讓你的眼看得更遠更清楚,這是我替孩子們送給你的謝禮。」
能清楚的看見一里之外魔族的眉毛?!!
對於這份禮物,林東真是欣喜非常。
他的黑龍弓,在百米內百發百中,百米外就只能依靠兩眼瞄準,而不是身體的感覺瞄準。
現在能看清一里之外還不止,黑龍弓終於可以派上用場。
「哈哈,謝謝,謝謝。岑師妹,這對我來說真是一件非常合適的禮物。」
岑溪重新將柳枝放入凈瓶之中,林東敏銳地發現,柳葉之上又有一滴明目靈水在生成。
好東西啊,要是每個護衛都能看這麼遠,那戰力的提升可不是一倍兩倍了。
林東甚至想將那凈瓶給搶過來衝動。
搶,是不可能的,只有開口要。
「咳」,林東咳嗽一聲,輕聲道,「岑師妹,你這個明目靈水,咳,還能給我的護衛們點點?」
「這就看你的表現了,如果兩個時辰之內,你能夠將魔族全部消滅,我就……」
輕笑著說話的岑溪突然停下了話音,看向魔族方向。
「就怎麼樣,你倒是說啊,不帶這樣的。」林東心中不滿。
他也跟著看去,只見對面的明顯是二個帶頭的魔族中,坐著的魔族甩手向空中扔了一塊黑色的鐵牌。
鐵牌五十米高空迎風而長,成為一塊臉盆大小的長方形鐵板,鐵板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層層的魔紋,魔紋時閃時滅,透露出邪異的氣息,讓人心生恐懼。
鐵板緩慢飛臨林東城上空。
「封!」
加木的聲音響起。
一把奇怪的床弩出現在原土的手裡,說奇怪是因為床弩上那個粗大的箭矢的頭部,鑲嵌著一塊極品晶石。
林東揮手阻止原土瞄準動作,抬頭皺眉看著這個鐵板。
這個鐵板,和他在玉簡上見過的一物極為相似。
「要真是那東西,魔族真是在找死了,一個都逃不掉。」林東輕語。
鐵板所有的魔紋齊齊一亮,無數的靈氣被其一吸而入。當這種貪婪的吞噬結束時,鐵板泛出一道灰色的光幕,將林東城和所有的魔族全部籠罩在內。
「真是這東西!唉,這下二千魔族全滅,想不出風頭都不行了。」林東瞪了對面魔族一眼,越看越氣。
「滅城魔令?」原土驚訝的喊道,「難道這些魔族要將我們全滅,連凡人都不放過?可在噬血峰的新城歷史上從沒有過啊?」
「怎麼回事?」岑溪的聲音中帶著些涼意。
林東的心抖了抖,如果仙女發怒,那可是天下大亂的事。
他想起了岑溪收在天空中的那一推,她要是再來一下,就沒魔族敢再來林東城了,那他就別再想用魔族頭顱換資源了。
他急忙解釋道,「這面滅城魔令,乃是魔族一種特殊的魔器。此令一出,表示魔族要將我們林東城完全抹殺掉。連凡人都不再受不得傷及的規則的保護,也要全部抹去。」
「連孩子也不放過。哼。」岑溪的聲音越發的冷。
「是的,滅城魔令一出,人族不死光,這魔令是不會收起的。當然,如果魔族死光了,也是同樣。」
林東微笑著說,舌頭在牙齒上掃過。他也生氣了,不放過凡人,這是觸及他的底線了。
「林師弟,你只要……」
岑溪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些洶湧而來的魔族中響起一聲大笑,打斷了岑溪的話。
「哈哈,小的們進攻時候手慢一點,不要傷到那個城頭小美女啊。本城主還要她做幾天的城主夫人呢。」
「當然了,城主。」眾魔族鬨笑。
林東的手腳發涼,其原因就是旁邊的這位身上的涼氣逼人。
「又是這個混蛋魔族,要是壞了老子的事,老子第一個滅了你。」
可不能讓岑溪出手,岑溪一出手的話,就破了規矩。
破了規矩的後果就是岑溪必須離開人界回到仙界去。
回到仙界去的話,那麼林東還拿什麼來阻擋那些人不顧規矩的窺視?
他急了,連忙安撫岑溪,「你老人家別生氣、別生氣。你別想著出手,這不值得。一切交給我,我這就讓這混蛋閉嘴。」
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這個這個加木城豬,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看岑溪用眼盯他,林東強笑一下,拿出黑龍弓。
黑龍弓一出,弓身上金龍的雙眼與大旗上的金龍的雙眼似乎齊亮了一下。
林東沒注意,岑溪看到了。望向林東的眼神變得複雜了許多。
「初品魂器,還是兩件?」
一支透明的大毛剛搭上黑龍弓,還沒等林東開弓,對面的加木城主又開始作死了。
全身躺在黑椅上,翹著腿,臉泛淫光,淫笑道,「小美人,你還是……」
下面的話肯定不是好話,岑溪再次加深的冰意讓林東恨死了這個加木。
「混賬王八蛋。」林東大罵,直接打斷他加木的話。
距離遠了點,他火速換上一根灰石箭,手臂拉弦略一瞄準,一道灰光直接向著加木怒射而去。
可不能讓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再說話。
黑龍弓射出的箭矢速度極快,幾乎在林東一鬆手間,就擊在了加木緊急放出的黑色護盾上。
箭矢順著黑色護盾,慢慢滑落。這只是阻止他說話而已。
就算這樣,也嚇得那加木站起身,一臉驚愕地看著那隻正掉落中的箭矢。
和他並肩站立的另一個火魔族,明顯是貴族身份,他的身體卻突然向旁邊挪了挪。
林東用魔族語言喊道,「加木城主,不要再廢話,有膽就過來吧。」
這一箭,將加木的囂張模樣打壓了下去。人族中齊發出一聲歡呼。
站起的加木氣急敗壞的大吼著,命令魔族加快行進速度。
所有的魔族戰士嗷嗷叫了一聲,不顧陣形地紅著眼向前衝去。
加木也在向前,只是慢了許多。
和他一起的加多跟本沒動,他看著那個城牆上白衣女子,心中突然地劃過一道閃電。
「這、這……」,他的腿哆嗦著,「不會是那一位吧?」
加多做為火魔族中等部落的繼承人,已有機會知道一些機密之事。
人、妖、魔三族,每百年都會由上界送下一位使者,巡查本族地域。
這個百年的三族使者,其中人族的就和這位女子很象。
「不會的,人族使者不會出現在這個小地方,參與到一個最低級的戰場中。肯定是我昨晚連上七次,睡得太晚,眼花了。」
加多拚命地找理由安慰自己,可那腿卻抖的更厲害。
他向後退,退到滅城魔令的光罩處就再也無法退一步。
雙方不死絕一方,這光罩是不會放一個人或魔族出去的。
「加木,你這混蛋。加斯,你好陰。」
妙目看著林東,岑溪道,「你只要在一個時辰內將它們全部消滅,我就給你的護衛一人一滴明目靈水。」
林東興奮的手一拍光頭,大保包票地道,「不要一個時辰,半個時辰就足夠了。呵呵,師妹你就看好了。」
「利落一點。」
「嗯,肯定的。」
冰冷的手指放在耳朵上,通過耳中的傳音石給原土傳音。「兄長,計劃有變。現在全力攻擊,爭取半個時辰內消滅所有的魔族。要是完成這個任務,有大大的好處。」
原土的眼睛向旁邊的岑溪身上偷偷的瞄了一眼,認為林東是想在美女面前顯擺一番。
小弟要風流,當哥哥的自當全力支持。
原土帶著古怪的笑容,發出新的命令。
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這個原土從林東那學過。而且護衛們也都開始用小時來計時。
他下的命令是,三十分鐘內將所有魔清理乾淨,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原土的聲音不大,但還是清晰的傳入了岑溪的耳中。
岑溪負責教導那些孩童們的知識,對林東在護衛軍中大力推行的新的計時方式,自然清楚林東所說的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而三十分鐘只是半個小時而已,四分之一的一個時辰
「好奇怪的小子,居然敢說如此大話。在我面前這樣的表現,是想著……」
她對自己的美麗極為自信。在心中好笑地想。
這個少年,以一種古怪的方法治好了自己,讓她對於這個光頭少年確實有了好感。
「看在你給我治病的份上,如果城破,我會破例出手一次,保護你和那些孩子的生命。」
她懷著點點喜悅在心中想道。
林東不知道岑溪心裡將她當做一個冒冒失失的,想在心儀的女子面前努力表現的少年。
要是知道了,他肯定會說,仙女,你是不是想多了。
現在的林東,敲響了林東城第一次戰鬥的鼓聲。
手落下,「咚」的一聲巨響,傳遍整個滅城神魔令籠罩的範圍。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跳動一下,包括岑溪。
天地規則?岑溪的心中驚訝的想到一個名詞,這是他父親在創造一個世界的時候,她才感受到的東西。
他是仙人或是和我一樣的身份——巡查使者?
「不是,」岑溪否定了自己的猜測。「要是的話,他不會活得如此拘束。」
是的,是用拘束來形容。岑再肯定的用拘束來形容林東的現在的生活。
做為一個仙人的女兒,要找一個人族的小子治病,這原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最後她還是來了,只因為,她見識到了林東的神奇能力。
這個人在治病方面,真的是能人所不能,有獨到之處。
她要找這個人治病,自然就有人將林東所有的所有的資料放到她的面前。
看過林東的所有經歷,她對這個少年有了初步的判斷,
這個人非常在意其身邊親人的安危,活得縮手縮腳。有好東西不敢露,只能慢慢的發展。
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和修為的提高來保證親人們的安全。
如果是仙人的後輩,他們才不會顧忌什麼親人。
這就是她得病的原因。
妙目看向林東那光滑閃亮的腦殼。
「長得還算能入眼。」
旁邊的林東,不緊不慢地一下一下地敲著戰鼓,岑溪那熟悉的天地規則在戰鼓聲中,傳遍人族的每個角落。
他從林東的眼眸深處看到,林東掩埋在心裡深處的擔心,對親人的擔心,對護衛們的擔心。
這是一個算是有愛心的人,就如他叫自己去照顧孤兒一樣,充滿愛心。
只有深深的了解過孤兒生活的人,才會說出「孤兒是最難照顧」這句話。
岑溪對林東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就連箭矢射出的嗖嗖聲,魔族的慘叫聲,在她的心中,感覺都是對林東愛心的回報。
林工是在擔心,不過他擔心的事是——半個時辰是不是真的能夠將魔族完全的消滅掉。
魔族有智慧又會飛,這就是麻煩之所在。
在前面的密集陣型進攻被箭矢射下將近三百個魔族之後,這些魔族從驚慌中反應過來,開始隊形變得散亂,在天空之各自為戰。
魔族也有遠程的攻擊武器,就是他們手中類似飛斧的投擲武器
這些武器給護衛們造成了一些麻煩,擊傷了幾個躲閃不及的護衛。
因為距離的原因,魔族的攻擊並不多。多數的魔族都在四百米處徘徊,那是弩車與狙擊弩的射程之外。
林東皺眉。
說是全力攻擊,實際上原土並沒有用全力,戰場所使用的箭矢,只是二毛,而一毛,則藏在了原土和幾位作戰室長老的手上。
這是他的和兄長在商量過後作出的決定,不到生死存亡之時,一毛絕不拿出。
因為如果將一毛的威力展現在世人面前,他們必要為陷入一種恐怖的境地。
時間在持續,魔族的進攻開始變得有氣無力。第一輪箭雨就將他們打傻了,現在只希望領頭的能想出好辦法。
加木也是木了。
顯然他們突破不了林東城箭雨,無法展現魔族拿手的近身攻擊的威力。在損失了五百多個魔族之後,加木召回所有的魔族。
他們不進攻,林東也沒有辦法命令護衛們出擊。近一半護衛還是一階,出擊實在是不可想象的事。
林東想到的唯一能攻擊到他們手段,就只有使用一毛。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對面的魔族顯然沒有商量出好的辦法。
林東能看到他們在相互爭吵。
林東看下兄長,兄長堅決地搖了搖頭。
林東城放下手中黑龍弓,不甘地嘆了口氣。
岑溪看著兄弟兩人無聲的對話,顯然,林東要做什麼決定,被兄長所阻止。
從林東的嘆氣聲中,她可以感覺到那強烈的不甘。
這是手中有好東西,但是又不敢用,才發出的不甘心的嘆氣聲吧!
岑溪突然有點心疼眼前這個少年,原本可以一飛衝天的人,確是寧願為了親情而一而再的縮著手腳。
「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岑溪在心中問著自己。
她希望能為這個少年做一點事,就當做治病的報酬。
「你究竟怕什麼?」岑溪突然開口問林東。
林東聽的一愣,他不明白岑溪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束縛住自己的手腳,究竟是怕什麼。」
岑溪再次問道
林東默默的想了會,他才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道,「這個世界有規則,但是總是有人為了自己而破壞規則,我是不怕,但是我的親人們承受不起。」
林東的話讓岑溪突然之間想到,林東曾經的三個紅顏知己。
三個已經隕落了的紅顏知己,他們的隕落只不過是因為林東稍稍露出來一點東西,然後就被一些人因為貪婪而親手破滅。
岑溪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問他,「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活著很拘束,甚至是憋屈?」
林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讓岑溪心中不解,自己的話問得有什麼奇怪的嗎?
林東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為了親人,自己做的一切很正常。看岑溪清澈的眼神,想到此女的身份——仙人之女。
最後還是說道,「活在這世上,應該珍惜的除了自己之外,還有親人,還有那些跟隨自己的人。為了他們,我活的憋屈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岑溪想到自己的遭遇,越發覺得林東愛心的珍貴,這世界大把姦猾狡詐的人,但是如此有愛心的人,就只發現了一個。這個人卻因為自己的愛心限制住了自己的手腳,活的拘束,憋屈。
需要做點什麼,為了這份難得的愛心,這份讓她溫暖的愛心。
岑溪的手指捏住手裡的柳枝,再次將一滴靈液滴在林東的眉心。
她說了一句,「從此你放開手腳做事吧。規則之外的事,我替你擋著。」
這個少年被他的話驚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充滿了一種不敢相信和期待。
那滴靈液在林東的眉心處滴溜溜的滾來滾去,並沒有進入林東的識海。
岑溪微笑著伸出手指,輕按在林東的眉心處,將那滴如玩皮孩子一樣滾動的明目靈水按入林東識海。
手分,她輕笑道,「等會再給一滴,明目神眼這秘法你就算是煉成了。隨著修為的增長,你的眼力也可以隨之增長。」
她看著林東的腦殼,微笑著,慈祥地道,「以後,你只管放手施為。規則之內的事我不會管,規則之外的事,如果有人敢貿然破壞規則。我會讓他知道,破壞規則的後果是他不能承受的可怕。」
林東的眼睛亮的嚇人,盯著她不說話。
岑溪點點頭,「真的。」
林東笑了,非常的暢快,也帶著點悲傷。
笑聲越來越大,似乎要將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從笑聲中發泄出去。
岑溪微笑,她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原來也可以如此的美好。
以前的自己居然想自殺,真是太無知了。
暢快的笑聲慢慢小了,林東的臉上泛起殺氣。
歡笑是不能讓自己發泄的痛快,只有通過殺戮,才能夠讓自己得到完全的釋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