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第一章初遇
雲霄寶殿之上,玉帝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厲聲喝問:「不修,朕最後一次問你,你究竟將連雲珠藏在了何處?」
名喚不修的男子本是天庭中最為年輕的武將,不僅武功高強,而且長相俊美,完全沒有一絲武人的粗獷不羈。玉帝一向看重,親自冊封為玉面戰神,賜青玉鎧甲,玄鐵長槍。一時間風頭無二,就連最為年長的太白上仙也曾對其另眼相待。
然而此刻,曾經引以為傲的青玉鎧甲上血跡斑斑,玉冠已除,長發散落,遮住了整張臉。那桿立功無數,未有敗績的長槍被衛兵奪去扔在地上。
玉帝氣的渾身顫抖,眾仙無一人敢上前勸阻。曾經的戰神,為何會落得這般境地?重兵把守的神殿,供奉的聖物連雲珠又怎會不翼而飛?
事情緣由還要從青雲鎮說起。
青雲鎮是洛陽西郊的一個小鎮,其東面有座山,叫青雲山。據說這青雲山中亂石林立,古樹茂盛,其中常有精怪出沒,食人肉,飲人血以此修行。尋常百姓皆不敢靠近,長此以往,竟成了荒山。
也不知何時,那青雲山山腳下竟建了一座小道觀。一個白須老道人坐鎮觀中,講經論道,助人渡劫。在化解了幾次鎮中離奇事件之後,盛名遠播,而青雲觀也成了遠近馳名的道觀。
這青雲觀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一個焚香請願之人,均要在點香之前用山泉水清洗雙手,以便洗去紅塵慾念,還一身純凈方可跪拜供奉。因此,每日清晨,小道士濯清都會自後門出發,徒步行走一炷香的時間,去青雲山中唯一的泉眼處,打來山泉,供香客洗手。這是他師父交代的任務,十幾年來,濯清從來都不敢懈怠。
今日,如往常一般,濯清提著兩隻碩大的木桶,健步如飛地行走在亂石之間。花鳥魚蟲皆自醒來,也不怕人,偶爾會有幾隻不知名的小鳥停在濯清肩頭,張著嫩黃的小嘴,鳴唱一曲。引得濯清笑彎了眼睛,腳步愈發穩健。遠遠的就聽見泉水叮嚀之聲,濯清咽了下口水,喉嚨處似乎已經品嘗到了甘甜的山泉。幾隻梅花鹿,飛竄出去,將繁茂的枝葉沖開,有雙明亮的眼睛正偷偷望過來。
山中自有精怪,師父交代,「各自修行,不必打擾。」濯清雖覺今日林中氣息異常,卻也並未上心。就算偶爾有精怪幻化人形,自有青雲觀擋著他們前去人間的道路。
青雲山海拔並不高,卻勝在險峻,平日本就無人敢來。更何況青雲觀建在山腳,而這山泉卻在半山腰,饒是有心之人,也必然不能橫穿過青雲觀前來取水。因此,這味甘清澈的泉水也就成了青雲觀獨享之物。那泉眼生在一處斷崖上,四周光滑,無法攀爬。泉眼雖小,卻長年不歇,在下方行成了一汪清潭,水深不可測,只邊緣處堆放著幾塊圓圓的石頭。
濯清將藏青道袍的衣擺扎在腰上,雙手挽了衣袖,這才立在水中圓石上,彎腰將兩隻木桶摁進水裡。聽著咕嚕嚕灌水的聲音,心情極為愉悅。兀自眯了眼享受著撲面而來的清甜之氣,突然手中木桶一沉,竟差點將他拽進水裡。
濯清急忙低頭往水中看,邊緣泉水清澈見底,並無異物。再往深處看,無端端卻覺得內里有雙眼睛正盯著自己。濯清並未多想,只當是自己昨夜抄經書抄的太晚,睡眠不足起了幻覺。隨即搖了搖頭,看著已滿的水桶,一使力提了上來。就在這時,突然腳下一滑,本就圓潤的石頭此刻竟像抹了油一般。濯清沒了著力點,直直地摔進了水裡。
雖然正值春日,可這泉水卻依舊冰涼刺骨,濯清一邊抓緊手裡的木桶一邊奮力向邊緣游去。可那深潭之中卻似多了雙手,正扯著自己濕透的道袍往下拽。濯清大驚,他本是修道之人,此刻腦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遇到了什麼精怪。
濯清一邊掙扎一邊大嚷:「我不管你是何物,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氣!啊~~喂,喂,你,你別脫我衣服啊,喂!你,鬆手啊!」
濯清雙手拽著木桶,著實沒有辦法施展任何法術。只覺得有隻手正攀在自己腰上,順著解開的道袍鑽了進去,帶著冰冷的觸感,自腰部緩緩上移。
濯清大驚,鬆開手中木桶,探進水裡將那怪物提了上來。當時濯清就想,無論是何精怪,自己斷然不會傷他。只好生相勸,讓他獨自修行便是。可事實卻讓濯清瞬間沒了主意,他自以為的怪物並未出現,被他粗魯地自水中提起的,竟是個全身光潔的妙齡少女。
被水沾濕的眸子,直直地望著自己。帶著好奇,驚嘆,清澈的如這山泉一般。細滑的觸感,驚的濯清立刻鬆了手。那女子卻毫不避諱地伸手圈住了濯清的脖子,挺翹的小鼻子離濯清只一指之距。
濯清一張白凈的臉瞬間漲的通紅,平日利索的嘴也如啞了一般。他雖為修道之人,自認為斷了紅塵情根,一顆心早已平靜如海。可那也只是因為,自小在道觀長大,從未經歷過男女情事罷了。如今,這般美妙之人,依在懷中,對他來說著實是種莫大的考驗。
「你是人?」那女子歪著腦袋,清甜的氣息直逼濯清。
「我,我自然是人!」濯清有些羞愧,紅著臉去扯繞在脖子上的手臂。那女子茫然地望著他,並未阻止。濯清也不管那飄到水潭中央的木桶,倉皇地游到岸邊,抓住圓石奮力爬了上來。待整個身體遠離了泉水,這才舒了口氣,坐在大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人?你和我一樣,那我也是人嘍?」那女子也跟著上了岸,海藻似的長發一隻垂到腰際,曼妙的身體未著寸縷,直直地走向濯清。
濯清大驚,捂著臉訓斥:「你怎的如此不知羞恥,男女有別,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女子低頭看了看自己,並未覺得有何不妥。聽濯清這麼一問,上前一步,小手一伸,問道:「衣服?你說的可是這個?」
濯清還未反應過來,只覺腰間束帶被人抽了去。登時整件道袍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微風一吹,整個胸膛就露了出來。
「你、你還我!」濯清捂著眼睛,伸直了手去夠,卻不想那女子離自己很近,這一伸手竟抓在了女子身上,也不知碰到哪裡,滑嫩的觸感驚的濯清瞬間跳了起來,裹著道袍頭也不回地跑了。
女子拎著藏藍色的束帶,無辜地看著逃也似的小道士,咯咯地笑了起來。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抬起手臂,用那束帶將黑亮的頭髮高高束起,學著小道士的樣子,在頭頂打了個結。
女子低頭看著泉水裡長發束起的倒影,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著,「我是人,呵呵,我是人!」
與此同時,天庭玄光司內,扎著雙髻的小童登時驚醒,望了望碩大的玄光鏡,卻並未發現異常,嘟囔了一句,抱著雙腿又睡了過去。正在此刻,一道亮光滑過鏡面,竟如烈日般耀眼,轉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