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清靈俊秀少年
在這清靈俊秀少年進來之後,嚴政目光就一直落在對方身上,在俊秀少年從旁走過時,還朝對方頷首示意,可惜那清靈俊秀少年正眼都沒有看他一下。
周世民見狀,心中好奇,問道;「嚴兄,這人是誰,你認得他么。」
嚴政收回目光,說道:「不是很熟,不過見過兩三次而已。」
周世民察言觀色,知道對方又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從剛才的情形來看,豈止是不熟,對方根本對他不屑一顧。
不過他沒有說破,只是自言自語的道:「這人也是書院的學生么,怎麼一向沒有見到過。」
嚴政搖頭道:「他應該並不是書院的學生。」
周世民瞅了他一眼,心中突然恍然,先前嚴政使勁攛掇那書獃子到這清風樓請客,後來不惜自己請客,也要到這清風樓來,而且一定要上到這三樓,大概跟眼前這位清靈俊秀的少年大有關係。
他朝鄰桌的那清靈俊秀少年又瞥了幾眼,對於嚴政的心思,已隱約猜到了一些。
這位清靈俊秀少年,一看就清靈出塵,氣質不凡,定是出身豪門世家的嬌貴公子,這樣的人物,若是能夠結交上,那種種好處,自然是不用說的,不說可以時時打打秋風,單隻攀附上這樣的豪門世家,就足以受用不盡。
不說嚴政,就是他自己,也動了結交攀附的心思。不過越是豪門大世家的子弟,越是心氣高傲,眼高於頂,不是他們這樣尋常門戶子弟能夠輕易結交得上的。
看那個清靈俊秀少年,無疑就是這樣一個心高氣傲,難以親近的主,沒看到剛才嚴政朝他點頭示意,人家卻正眼都沒有睬他一眼么。
另外,他心中更為好奇的是,對方到底是出自城中哪個書香世家大族,腦海中把那些稍有名氣的世家大族都過了一遍,卻覺得都不大對得上。
他和嚴政在這裡各懷心思,那一邊,清靈俊秀少年則已經在旁邊的桌位上落座,一個人獨據一桌,倒也逍遙自在。
在他坐下之後,不用吩咐,立時就見酒樓小廝絡繹不絕的端上各種美味佳肴,每盤佳肴的量並不是很大,但都是做工精緻,鸞刀縷切,色香味俱全,一看之下,就令人食指大動,眼饞不已。
眨眼間七八道菜,就端了上來,佔去了桌子大半,清靈俊秀少年拿起白玉著,慢慢品嘗起來,每一樣菜都是小口咀嚼,淺嘗則止,讓人不禁替他擔心,這滿滿的一桌菜,他一個人怎麼吃得了。
另外,讓人感到几絲奇怪的是,這滿桌的美味佳肴,偏偏就是沒有這清風樓的招牌菜,鱸魚膾,不僅鱸魚,其它的魚類美食也一概沒有,看來這人有點挑食,不愛吃魚。
鄰桌的美食絡繹不絕的送上,人家也已經開吃了,而江雲他們這一桌,那幾個小菜都還不見影兒,弄得三人只有不斷喝著茶水,大眼瞪小眼的份。
周世民忍耐不住了,這時一個酒樓小廝送完菜從旁走過,正是先前讓人記恨的那個,周世民一把攔住他,沉聲喝道:「小二,我們的酒菜呢,怎麼等了這麼久,還不趕緊端上來!」
酒樓小廝嘴上倒是說得好,連聲道:「快了,快了,馬上就送來。」說完就撒丫腿跑了。
正在這時,樓梯口人影晃動,從下面又走上一行人來,來的這些人,都是一身年輕學子的裝束,顯然也都是清河書院的學生。
看到這些人走過來,嚴政站起身,遙遙向著這些人拱了拱手,打了一聲招呼,不過那些人的反應卻有些冷淡,只是略略點頭,並沒有怎麼理睬。
嚴政又坐了下來,對於那些人的冷落,他並沒有什麼生氣的意思,反而習。以為常。
來的這些人,應該都是書院中具有童生功名的學子,而且看來跟西閣學童一樣,這些童生學子,也是三五成群,人以群分的,來的這行人頗有些傲氣,很顯然,不是才學佼佼者之流,就是書香世家子弟。
像嚴政這樣的寒門學子,才學不出眾,並不是對方那個圈子的人,從他一個童生的身份,跟江雲這樣一個「書痴」混在一處,就可見他在書院混得並不如意了。
嚴政和周世民是同一個村子的,以前的江雲就是通過周世民才跟嚴政認識的,能夠結交上嚴政這樣一位童生,以前的江雲自然求之不得,曲意奉承,這或許也是以前他屢屢被宰,也毫無怨言的原因之一。
來的這一行人,上樓之後,就直奔江雲他們旁邊的那個江邊臨窗的極佳桌位,他們以前沒少到這清風樓三樓飲酒,而這個桌位,就是他們的常座。
不過現在,這個桌位已經被人佔據了,佔據桌位的,只有一個年輕少年,在看到這個年輕少年的形貌之後,這些人也不由有一時的愣神,顯然這位清靈俊秀少年出塵脫俗的氣質,把他們也震住了。
「這位兄台有禮了,我等都是清河書院的學生,可否借個座,在此坐下,這次的酒席,本人請客了!」
來人中,為首的一個棗紅長衫的青年朝著那清靈俊秀少年拱手一禮,朗聲說道,顯然見到這位氣質不俗的少年之後,他也起了結交之心。
那清靈俊秀少年抬眼一瞥,神色淡淡的道:「不好意思,本人素喜清靜,這裡空桌甚多,諸位還是請便吧。」
語氣雖然還算客氣,但透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氣。
聽到對方的拒絕,那棗紅長衫青年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再糾纏,微微一笑,拱手一禮道:「既然如此,是我等冒昧了。」
說罷,就徑自招呼同伴,在旁邊的另一個空桌上坐了下來。
見到對方在那位清靈俊秀少年面前同樣吃了癟,嚴政閃過一抹幸災樂禍之色,不過很快又高興不起來了,在那些人坐下之後,各種酒菜也絡繹不絕的送上,可是他們這一桌,依舊是空空如也。
這也太欺負人了,他這下再也忍耐不住,氣得拍起了桌子,大聲呼喝起來。
聽到他的呼喝,一個酒樓小廝奔跑了過來,嚴政質問道:「我們的酒菜呢,為什麼我們等了這麼久,還不見酒菜上來,他們晚來的,倒是先上菜了,這是什麼道理!」
酒樓小廝連連打躬作揖道:「這位公子息怒,你們的酒菜馬上就到,請稍等片刻,我去催一下。」說完就撒腿溜了。
這次總算沒有讓他們再多等,沒過多久,幾盤小菜,一壇青江酒就送到了桌上。
「我們要的鱸魚膾呢!」嚴政又大聲問道,先前他還心痛江雲叫的鱸魚膾,現在卻顧不得心痛了,否則這一大桌,只有幾盤家常小菜,兩相印照之下,也顯得太寒酸了。
「鱸魚膾正在烹煮,馬上就送到,幾位公子請稍等片刻!」酒樓小廝陪著小心答應著,讓人有心發作也發作不出來。
「哼,快一點!你去催一下。」嚴政揮揮手,讓對方去了。
不多時,一盤熱騰騰的大菜端了上來,盤中躺著一尾精心烹飪的鱸魚,老遠就聞到美食香味,正是這清風樓有名的招牌菜,鱸魚膾。
這鱸魚膾一上桌,不用招呼,嚴政和周世民兩人就拿起筷子,夾起上面的魚肉塞入口中,狼吞虎咽,大快朵頤起來,彷彿餓死鬼投胎,不消多久,猶如風捲殘雲,一整條鱸魚就去了大半了。
江雲慢了一拍,在兩人如狼似虎的搶奪之下,一時竟下不了筷子。
一連吞吃了好幾塊細嫩雪白的美味鱸魚肉,嚴政似乎也覺得吃象太過難看,這時看到江雲還呆愣在那裡沒有動,便伸出筷子,夾起了那碩大魚頭,遞到江雲的碗中,訕訕道:「平川不要客氣啊,嘗嘗這魚頭,這可是難得美味。」
若是有不明底細的人見了,說不定就要伸出大拇指贊一聲,果然夠意思,因為這整盤鱸魚膾的精華,就全在這魚頭之上,可惜嚴政,周世民兩人都不明白,便宜了江雲。
看到盤中碩大魚頭,江雲也不客氣,細細品嘗起來。
旁邊的那清靈俊秀少年這時抬起頭來,看到鄰桌江雲三人大口分吃鱸魚的情形,嬌嫩玉面上微微閃過几絲厭惡之色,不知是因為三人的吃像太過不雅,還是他本身不吃魚,也見不得其他人吃魚的緣故。
「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
他抬頭望著外面的浩蕩江水,輕輕吟起這首剛才聽到的詩句。
他吟頌的聲音雖輕,但巧好被嚴政聽在耳中,怔了一怔,覺得這是一個搭訕的好機會,注意到對方桌上美酒佳肴雖多,卻唯獨沒有這道鱸魚膾的美味,當即就拱手招呼道:「這位兄台,這鱸魚膾確實美味不凡……」
那清靈俊秀少年目光在座中三人身上一掃,沒有答話,只是清脆的聲音問道:「剛才這首鱸魚詩,是你們中誰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