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三章 交易

第一一零三章 交易

王源微微點頭,這個張德全倒是對玄宗有情有義,比之之前的高力士也不遑多讓。如此處境之下,還有個忠心耿耿的奴僕,這確實是玄宗的福氣。

「張德全,你是怎麼想起來要寫信給我求助的?我想你該明白,我和太上皇之間其實關係並不和睦。你怎知我一定會來救你們。」

「王相國,您是我大唐的大功臣,無論別人怎麼說,奴婢始終都是這麼認為的。至於相國您和太上皇之間的事情,身為奴婢,我也不好說什麼。但相國對於大唐的大功是不可抹殺的。若無相國,我大唐早就亡於安祿山之手了。奴婢也從未見過相國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那些外邊的傳言,奴婢是從不入耳的。太上皇到了如今這個處境,奴婢第一個想起的人便是王相國,在奴婢看來,只有相國才有能力來救太上皇脫困,而且相國也是唯一敢這麼做的人。所以奴婢便寫了那封信。奴婢絕非為了自己的生死,而是為了太上皇。」

王源微笑道:「我倒不知,我在你心目中竟然如此形象高大。然則,這封信完全是你自己要寫的,還是太上皇要你寫的?」

張德全愣了愣,搖頭道:「是我自己寫的,並非太上皇授意。」

王源側目盯著他看,微笑道:「那信中的語氣,我怎麼覺得並非是你的口氣。倒有些像是太上皇的語氣。」

張德全忙擺手道:「不不不,不是太上皇讓我寫的,全部是奴婢自己所寫。太上皇昏沉迷糊,怎還能寫信?相國莫要多疑,太上皇……跟此事無干。不過太上皇清醒時,倒是常常念叨相國的名字,還跟奴婢說他想念相國。奴婢能識字寫信,那也是在成都時太上皇閑暇是所教的。也許奴婢跟太上皇時間長了,學了太上皇的一些語氣罷了。」

王源笑道:「你是說,太上皇時而清醒,時而昏沉?」

「是啊,清醒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昏昏沉沉的,屎尿都失禁了。哎,可憐的很。」張德全嘆息道。

王源不再多問,他其實只是試探張德全而已,那信中的語氣倒也並非能看出是誰的語氣,王源只是極度的懷疑玄宗是在裝瘋賣傻。玄宗是個毅力超強的人,經歷過無數的磨難還能堅強的活著,這說明他的內心極為強韌。現在他正經歷著他一生中最苦難危險的時候,他若扛不住,早就死了。畢竟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但他居然還能活下去,這便是他內心堅韌的表現。

李瑁對玄宗之所以如此殘酷,根本原因還是擔心玄宗會復辟奪位,所以他雖不會親手殺父,但定會將玄宗折磨致死。玄宗知道這一點,便極有可能裝瘋賣傻。李瑁若是得知玄宗已經昏沉痴獃瘋瘋傻傻的消息,便知他已無復辟奪位的可能,對玄宗的迫害便會放鬆些,甚至因為威脅解除,還有可能對他有所照顧。

王源一直都有這種感覺,他覺得玄宗沒那麼容易死心,而且玄宗也有這種心機。張德全說,玄宗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清醒的時候便念叨自己,這才讓張德全想起來要寫信給自己求救。若這都是玄宗的心機的話,那麼玄宗這個人該是多麼的可怕。

張德全第一個想起給自己寫信求救,那可不是他對自己有多麼好的印象,自己在他心目中多麼的高大。事實上這個張德全在成都時對自己的印象並不好。王源還記得玄宗中毒的那次,張德全不分青紅皂白便嚷著說是自己下的毒。後來真相大白時,他才向王源道歉。這說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一直是負面的。

而且他只是個內侍而已,焉知什麼青紅皂白。他的好惡都來自於玄宗。玄宗說自己好,他便會認為自己是好的。玄宗清醒時的那些念叨自己的好處的話都是在給張德全一種暗示。張德全便自然而言的去那麼做了。

玄宗這麼做的好處便在於,一方面他可以維持自己已經瘋了傻了的狀態,讓李瑁不至於對自己下毒手。二來只要不是他親自要張德全寫那封信,事情敗露之後,這件事跟自己便毫無關係。因為一切的一切都是張德全自覺自愿去做的,跟他這個瘋傻的太上皇毫無干係,也追究不到他的頭上。張德全其實便是他的一個利用的工具罷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王源的猜測。但如果這一切都是事實的話,王源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因為那說明王源早已將玄宗看透了。這個人怕是到死也不會改掉他愛玩心計和不肯服輸對權勢極度渴望的特點。

要驗證這一切的辦法其實很簡單,王源很快便會得到答案。

「時間不早了,夜長夢多。張德全,我們去見太上皇吧。」王源站起身來。

張德全連忙在前引路,來到帳幔之前,張德全掀起帳幔來,將王源和公孫蘭讓進內間。這裡邊的腥臊臭味更為刺鼻,王源皺起了眉頭來,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剛才對玄宗的猜測了。為了裝瘋賣傻,真的要弄得大小便失禁,住在這樣的氣味之中,那怎是曾經為大唐天子,極盡奢華的玄宗所能忍受的。王源自問,自己在這樣的地方恐怕連一天都待不了。而玄宗卻呆了快兩個月了。

再掀簾幕,再往裡走,終於到了玄宗的卧房。卧房以簾幕隔開,外間有個小床,應該是張德全睡覺的地方。床上散發著惡臭,薄薄的被褥翻卷著。張德全是個太監,因為生理的緣故,太監經常容易失禁,而且失禁的時候他們自己不知道。所以太監身上永遠有一股尿臊味。哪怕是最貼身的內侍,皇帝們也是不會讓他們睡在自己的卧房裡,否則便要忍受那些刺鼻的氣味。但現在的張德全得到了其他人內侍得不到的殊榮,他可以睡在玄宗的卧房裡,反正這裡已經全是屎尿的味道,多加一些味道也沒什麼。

張德全掀開最後一道簾幕,將王源和公孫蘭讓到龍床前。玄宗弓著身子睡在床上,臉朝床里,背對床外,似乎睡的很死。似乎對剛才張德全起身來跟自己說話的動靜一無所知。

「太上皇,太上皇。蒼天有眼,王相國來救您來了。太上皇啊。」張德全語帶哽咽的俯身推著玄宗身子。

玄宗翻過身來,忽然坐起身來,指著張德全的鼻子罵道:「你是何人?何方妖魔?朕乃真龍天子,你這妖魔害不了朕。」

張德全苦笑道:「太上皇,是我啊,奴婢是張德全。」

「呸!妖魔鬼怪快快現形。」啪得一聲響,張德全臉上挨了一巴掌,玄宗倒頭再次睡下。

張德全捂著臉對著王源苦笑道:「王相國,您瞧,太上皇迷糊起來便是這般模樣,誰也不認識。把我都當成妖魔鬼怪了。」

王源緩步走到床前,低聲道:「太上皇,臣王源見駕。」

玄宗置之不理,王源伸手去推他身子,玄宗彈簧般的坐起身來,指著王源叫道:「妖魔鬼怪,你是妖魔。打殺你。」

玄宗一個巴掌扇過來,王源豈容他扇到臉上,伸手抓住玄宗的手腕,雙目如電直視玄宗的雙眼。玄宗被王源瞪得有些退縮,忙假裝倒下,避開和王源的對視,倒在床上閉目裝睡。

「瞧瞧,果然連相國也不認識了。哎,這可怎麼好。」張德全在旁嘆息跺腳道。

王源在瞪視玄宗雙眼的時候,很明顯的感覺到那雙眼睛雖然裝作獃滯,但眼底深處的一絲興奮之情還是掩飾不住。王源幾乎能斷定,這個人或許是真的在裝瘋賣傻。為何見了自己到來他還要裝傻,王源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只要沒脫困,玄宗便會一直裝傻。很明顯自己是潛入此處的,這裡是李瑁的地盤,長安周邊驪山周邊兵馬無數,他必須保證萬無一失。保證即便逃離失敗,也不會露了馬腳,也不會召來殺身之禍。

「相國,怎麼辦?要不,事不宜遲,咱們還是立刻將太上皇救出去吧。出去后再好生的找人醫治瘋癲,慢慢的恢復。」張德全低聲道。

王源搖頭道:「張德全,太上皇既然已經這副模樣了,我便不打算救他離開了。」

張德全驚愕道:「什麼?相國你怎會說這話?」

王源眼角的餘光看著床上的玄宗,在自己這句話說出口之後,玄宗的手顯然抖動了一下。王源心中暗自冷笑。

「太上皇這個樣子,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我帶了小股人馬滲透進來,原以為太上皇身子還康健,便可救出太上皇。但現在這個狀況,太上皇已經虛弱至此,且神志不清。慢說是回到成都,便是走出驪山,翻越西綉嶺都是問題。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太上皇了。所以……我不能這麼做。」王源咂嘴嘆息道。

張德全呆愣半晌,噗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相國,您不能這麼甩手便走啊,好容易盼了您來救我們,您這麼一走,太上皇和奴婢都活不成了啊。」

王源皺眉咂嘴道:「不是我不救,而是沒法救。但凡太上皇有些意識,懂的跟我們配合,那是一定會救出去的。你看看,剛才他那個樣子,萬一出了殿門,他來一句妖魔鬼怪快現形,豈非要驚動所有人,害的大家都完蛋?」

「這……可以堵著太上皇的嘴巴啊。綁著他的手腳啊。這不就可以了么?這很好解決啊。」

王源翻翻白眼,剛才這個例子不太恰當,倒讓張德全給反駁了。

「太上皇若不能保持清醒,不能自己走路,營救便無法進行。你啰嗦什麼?說了不能救便不能救。」蒙著臉的公孫蘭突然冷冷發話道。

張德全哭喪著臉看著公孫蘭道:「這位是?」

王源咂嘴道:「這位是幫我們來救太上皇的高人,他說不能救便是不能救。實在是沒法子,張德全,我們儘力了。趕了兩千多里路來救太上皇,可謂是滿腔誠意。但現在這個情形,當真是無法可想。除非太上皇能清醒些,配合我們的營救。哎,我們該走了。」

張德全一把抱住王源的腿哭喊道:「王相國,你們不能這麼就走了啊。你們走了,我們怎麼辦?」

王源嘆道:「沒法子,太上皇已經這個樣子了,還是讓他在這裡安穩的呆著吧,相信陛下也不會為難太上皇的。我也很無奈啊。」

王源見床上的玄宗無動於衷,於是做戲做全套,甩開張德全拔腳便走。張德全剛欲撲上去抱大腿,互聽床上玄宗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然後慢慢的轉過身子坐起身來。

「張德全,朕睡的正香甜,你在哭叫什麼?朕在夢裡正在跟妖魔鬼怪廝殺呢。」玄宗聲音清晰的道。

張德全忙起身撲過去,叫道:「太上皇,您老人家可算是清醒過來了。恭喜太上皇,王相國來啦。」

玄宗演技一流,揉著眼的手愕然放下,驚道:「王相國?朕最想念的王源王相國么?」

王源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最想念的人了。

「是啊,就在那邊站著呢,剛才您犯迷糊,將他當做是妖魔鬼怪,還要打他呢。王相國特地從成都趕來救您的呢。」張德全叫道。

玄宗順著張德全手指的方向看來,看到了站在簾幕旁的王源,忽然站起身來,雙臂伸著快步走來,口中激動道:「王源,是你么?朕不是在做夢吧。朕真的把你給盼來了么?」

王源上前行禮道:「臣王源見過太上皇。太上皇,確實是臣來了。」

玄宗激動的老淚縱橫,連聲說好。張德全在旁也激動的直抹淚,這場景太讓他感動了。

「王源啊,你可來了,朕受了多少罪啊。朕……哎,朕悔不當初啊。」玄宗淚水奔涌而出,這倒不是演技,而確實是真情實感。

王源輕聲道:「太上皇受苦了。臣不是來了么?」

「對對對,你是來救朕的吧,那咱們快走。你放心,朕身子硬朗,可爬山涉水可騎馬奔行,朕不用你們特別照顧,朕可以的。張德全,快準備準備,朕要立刻離開這個地方。」玄宗急促的道。

張德全連聲的答應著,拿著長衣伺候玄宗穿衣。他心裡不免有些納悶。平常玄宗鮮有這麼清醒的時候,而且今日太上皇的清醒未免太及時了些。關鍵時候居然立刻便清醒了,而且還精神保持的如此之好。

就在玄宗和張德全忙著穿衣出發的時候,王源在旁靜靜的開口了:「太上皇,且莫要著急。」

「怎麼不急?都快三更天了,說話間天就亮了,得趕緊走。」玄宗急吼吼的系好袍帶,伸手拿著帽子往頭上戴,頭也不抬的道。

王源皺眉道:「太上皇,有些事必須要說清楚,否則今日太上皇恐怕走不了。」

玄宗一怔,拿著帽子的手慢慢的垂了下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確實著急了些。王源雖然來了,但這個王源可不是什麼忠臣孝子。自己若不是被李瑁逼得毫無生路,也絕不會想到要王源來救自己。王源來了,但要他爽快的救自己脫離牢籠卻也不太容易。更何況自己其實也有條件要跟王源談,否則自己其實也只是離了狼窩又進虎口罷了。

玄宗緩緩的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微微點頭道:「是啊,事情確實要說清楚些,否則是走不成的。王源,你能來救朕,朕很是高興。起碼說明朕在你心目中還是有位置的。事到如今,你有什麼話便直說吧。」

張德全在旁焦急道:「太上皇,王相國,有什麼事不能脫險了再說么?何必在這裡說?這裡多危險啊,要是被守衛察覺了,那可怎麼辦?」

「張德全,休要多嘴,在旁候著。」玄宗冷聲道。

張德全一臉茫然,只得閉嘴立於一旁。

玄宗看向王源,微笑道:「王源,你說罷,要怎樣你才肯帶朕離開這裡。」

王源拱手道:「太上皇,容我將外邊的形勢跟太上皇簡單的說一說吧。我想太上皇在這驪山宮中定是對外邊的形勢知之甚少的。」

玄宗點頭道:「好,你說,朕聽。」

王源於是快速的將自己率軍擊潰回紇十萬騎兵,李珙起兵落敗,李光弼趁機攻打慶寧二州,乃至李宓身死,朝廷正大舉增兵的事情說了一遍。玄宗靜靜的聽著,偶爾露出驚訝之色。這當中他所知的事情不過是李珙等人的起兵造反和兵敗被殺之事,其餘的事情他都是一概不知的。聽到這段時間發生的這麼多事情之後,玄宗對局勢也有了一個快速的判斷。

「太上皇,我也不繞圈子了。你知道我和朝廷之間會發生什麼,這一切已經難以避免。我本可以不必來冒這趟險,跑來驪山救出太上皇,但我還是這麼做了。這是因為,我一方面不忍太上皇受陛下折磨,不願我大唐曾經的聖君被自己的兒子折磨致死,這是對公理人倫的踐踏。另一方面,我也不願讓一個弒殺父親兄弟的人卻可以心安理得的掩蓋真相。所以,我便來來了。」

玄宗皺眉低聲道:「那麼你的條件是什麼?」

王源道:「第一,太上皇必須答應臣,以你的名義下達聖旨昭告天下,宣布之前你的傳位詔書是李瑁矯詔而為,李瑁的皇位並未得到你的首肯,他的皇位不合禮法,他是篡逆得位。其二,太上皇再下詔,告訴天下人李瑁是如何在驪山宮殺害諸王以及臣工,以及如何軟禁太上皇折磨太上皇的真相的。其三,太上皇必須授權我起兵討伐李瑁篡位的權力,昭告天下官員聽我之命,合力討伐李瑁。只要太上皇答應這三條,臣便可立刻將太上皇安然救出這裡。」

玄宗怔怔的看著王源,臉上神色複雜。他很清楚,王源這次來救自己可絕不是忠心耿耿,而是他有利用自己之處。現在已經很清楚了,王源要出兵謀反,但他又怕擔負謀逆之名,惹的天下人群起而攻之,所以他便來救自己,要自己宣布李瑁的皇位是篡逆所得,要自己授權他出兵,這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攻打李瑁了。而李瑁反倒落得個篡位謀逆不孝不悌之名。天下民心策反,輿論也會為之顛倒。

玄宗不得不承認,這個王源可不是普通的逆臣,他的每一步都走得紮實,都有所設計。這麼多年來,他不疾不徐的按照他的計劃行動著,在積累了巨大實力的同時,還博得了天下高隆的聲望。安祿山跟他相比,可差的太多了。安祿山是死活都要當皇帝,但這個王源,卻明明可以這麼干,但他卻偏偏不那麼干。就像現在,他明明可以直接起兵,但卻還是要來救自己,要自己宣布李瑁篡逆,要自己授權他討伐李瑁。他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在軍事上得手的同時,也要讓民心歸向他。讓一切變的順理成章,讓所有人對他都無所指謫。這便是此人的可怕之處。

「王源,莫非你以為,朕會為了貪圖性命,而將我大唐江山送到你的手上么?李瑁再不孝,他也是朕的兒子,是李家血脈。朕就算死在這裡,江山還是在李家手中。而朕要是按照你說的那麼做了,豈非白白將江山拱手送到你王源手中了。你想的也太美了。」玄宗冷笑著輕聲道。

王源呵呵一笑道:「太上皇,你若是這個態度,那我這一趟豈非白來了。太上皇,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太上皇也不必遮遮掩掩。您這瘋癲之症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太上皇能騙得過他人,可騙不過我王源。張德全送出的那封密信,其實也是太上皇一直暗示的結果。其實太上皇心裡早就做好了要答應一些條件的準備。臣剛才所說的三個條件,太上皇應該早有心理準備了。太上皇若是沒做好讓步的準備的話,便根本不會暗示張德全送出那封密信。不知臣說的對不對。」

玄宗冷笑數聲,陰聲道:「不愧是王源,連這一點都能被你察覺。不錯,朕的瘋癲之症確實是裝的,朕為了自保必須這麼做。張德全送密信的事情,也是朕暗示的,他自己不知道罷了,但朕知道朕只要多絮叨幾遍,他便會為了救朕而這麼做。但朕可未必會答應你的這些條件,朕絕不會拿大唐江山來換取自己的活命。這一點你怕是失算了。」

一旁的張德全都傻了,他萬萬沒想到,太上皇的瘋癲之症竟然是假扮的,自己在太上皇身邊這麼久居然毫無察覺,而王相國居然一口便揭穿了此事。他更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明明是自己拿主意寫了那封求救信,但現在看來,卻是太上皇不斷暗示的結果,是太上皇意料之中的事情。而這個王源此來居然也不是為了救太上皇,而是來要挾太上皇談條件了。

一時之間,張德全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覺得世界觀正在坍塌,覺得自己之前的堅持似乎都毫無意義。自己就是個可憐蟲,一個被耍的團團轉,卻毫無自覺的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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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馬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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