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妙計安天(下)
伽羅接著道:「我說:『恭喜姐姐終於做了母親。』便走上前去抱她的孩子,可姐姐明明就在眼前,我卻總是靠不近她。最後姐姐哭了,她哭得很傷心:『伽羅,你一定要替我母子報仇,記得替我母子報仇啊!』」
楊堅被伽羅描述出來的夢境,也感染到了,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
次日清晨,心神不寧的伽羅還是要堅持去長安,楊堅也沒有再阻止,因為他也放心不下,便要陪同伽羅一起前去。
伽羅擔心已經「死了」的楊堅不能露面,楊堅道:「這好辦,我便扮作你的馬夫。」
夫妻二人商量定了,為了不讓崔夫人擔心,只是謊稱楊廣在長安城裡又玩世不恭闖了禍,去把楊廣接回來而已。
晝夜兼程、風餐露宿向長安城快馬加鞭,在半途當中遇到了高潁派來送信的,拆開一看,雖然伽羅早有心理準備,卻依然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確信姐姐茱兒真的難產而死。楊堅安慰了伽羅,便改了名義,以參加皇后的殯葬為由進入了長安城。
皇后的葬禮大辦了數日,舉國戴孝,伽羅心想此時清河的母親也許已經接到了姐姐去世的噩耗,但願母親崔氏能挺過去了才好。然而此時比她和母親更傷心的還是宇文毓,給茱兒辦葬禮的這幾日里,宇文毓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憔悴不堪、骨瘦如柴,還伴有咳嗽,好像病的不清了。
高潁聽聞楊堅回來,只不過是一介馬夫的身份不能參加葬禮,躲在柴房裡休息,便帶著陽光前來相會。
楊堅問高潁皇後為何突然賓天,高潁將宇文護如何買通產婆,如何暗中對茱兒下毒手的事情一一道來,楊堅恨道:「宇文護一日不除,國一日不得安寧。」只是對如何剷除宇文護一籌莫展。
高潁已經瞭然於胸:「不能力敵,只能智取,此事還得靠陛下。」
楊堅繼續追問,高潁說道,從御醫那裡打聽來的消息,自從茱兒賓天之後,宇文毓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如今身體每況愈下,已然是病入膏肓了。這便是宇文護最希望看到的,他一定在謀划著乘機奪取皇位了。
是夜,伽羅帶著楊廣和扮作奴僕的楊堅、高潁入宮。宇文毓守在茱兒的靈前,目光獃滯地燒紙錢,口中念念有詞:「皇后,你不能拋下朕一個人走,朕說過的,要和你白頭偕老,長相廝守。」
伽羅來到宇文毓的面前跪下:「見過陛下。」
宇文毓好像看不見似的,繼續呢喃著:「朕要跟你和咱們的兒子一起,在那邊團圓,像民間一樣,一家人過著幸福的日子,有自己的小院子,你背著孩子織布,我在園子里種菜,為何朕就不能享受這樣簡單快樂的天倫之樂呢?」
高潁嘆息:「陛下神思恍惚,真的病的不清啊。」
楊堅心中也悲傷不已,也跪在宇文毓面前,宇文毓抬頭看到楊堅,笑了:「你來了?楊堅兄弟你可好?朕這是死了嗎?朕真的死了?太好了!你有沒有見到皇后,帶朕去見見她可好?」
楊堅道:「陛下,我是楊堅沒錯,但我是活人,陛下你看,燭光下不是我的影子嗎?」
宇文毓看了看楊堅的影子,笑得更瘮人了:「沒有死?我真的是病得厲害了,開始糊塗了,竟然把死了的人看成了活的。」
伽羅和楊堅一起,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楊堅如何躲過宇文護迫害說得明白。
楊堅對宇文毓道:「陛下,皇后賓天我們都很痛心,還請陛下不要過度悲痛傷了龍體。當務之急是要剷除奸佞,替皇後母子報仇雪恨。」
宇文毓點頭:「朕何嘗不想殺了宇文護這老賊,可惜朕後悔當初出於私心,讓你丟了兵權,如今想除掉他,真是難上加難了。」
高潁上前道:「小人有妙計要獻給陛下,定能剷除奸佞,只希望陛下能全力配合小人,演好這齣戲。」
宇文毓聽了高潁的妙計,心中甚悅:「妙計妙計,真可謂是安天下的妙計!」
接下來的三兩日里,文武百官在靈前之時,宇文毓顯得身體越發虛弱,幾次吐血暈厥在了靈前,御醫隨時伴隨在宇文毓的身邊以防不測。有朝臣議論紛紛,陛下的龍體欠安,只恐怕也時日不長了。
宇文護乘機上前進諫:「陛下,臣斗膽諫言,如今多事之秋,陛下身體有恙,請再考慮儲君之事……」
「混賬!」宇文毓有氣無力地呵斥道:「皇后和小皇子的屍骨未寒,你卻如此心急?朕明白了,你是早有預謀,一定想要宇文贇當上太子,便加害皇後母子,是也不是?」
宇文護雖然囂張跋扈,卻也不能將罪名明目張胆地攬在自己的身上,跪下求饒:「陛下冤枉,臣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還望陛下三思啊!」
宇文毓一口氣沒上來,又吐血暈了過去,被太監們抬了進去,御醫急急地進去給宇文毓醫治。
宇文護的黨羽責怪宇文護過於心急,如今陛下龍體不支,龍馭賓天也是早晚之事,到那時,宇文護是想立小皇帝也好,還是想自己做皇帝也好,自然是遂了自己的心愿。宇文護笑道:「你們以為老夫不懂這些道理嗎?老夫是有意為之,不這般氣一氣這個皇帝小兒,他不還得多撐幾日?這皇位老夫是一日也等不及了。」
正待宇文護要離去之時,忽而太監走了過來:「大冢宰請留步,陛下醒來了,說是有要事和幾位重臣相商,請幾位重臣速速跟我來。」
宇文護覺得奇怪,陛下這才剛剛抬進去,卻醒來這麼快?看太監的樣子很是著急,又是為何?
宇文護的黨羽提心弔膽:「方才陛下還遷怒於大冢宰,這麼快便要宣大冢宰進去商議要事,很是蹊蹺,大冢宰小心為妙。」
宇文護仔細想了想,自信地笑道:「無妨的,無妨的,那皇帝小兒連走路的氣力都沒有了,能有何蹊蹺?必定是還撐著最後一口氣,臨終託付後事罷了。」(未完待續。)